“是我。”青鸟沉痛的背了这个锅,“但我不会给出任何解释。现在,说说关于‘血之杯’的事吧。我们问,你答。”
苏珊还想追问,却看到了旁边刃风和冷雨看她的目光,于是她在半秒之内明智的选择了按住身边自己那正喊着“混蛋!”并拍地而起想找这几个人拼命的弟弟,优先回答起了问题。
不久之后,三人若有所思。
按照苏珊的回答来看,血之杯这东西制造出的诡异,其实和普通诡异相距不远。
那帮吸血鬼来到这里,正因为这里是最适合的试验场——而五十年前,他们进行了最后一场实验。
【[青鸟]:看来就是那场实验导致了交界区降临?】
冷雨想了想,和气的问道:“你们是怎么做的?”
“我不知道……”苏珊刚想一问三不知,就被刃风顶在她脖子上的刀刃冰了个寒颤出来,“……好吧好吧!我说!!”她大叫道,“在那段时间里,我听到过有人说……血族被杯子里的污血侵蚀了!依靠血脉传承的我们,每一个都有了变成那玩意儿的可能性!”
冷雨猛地睁大了眼。
在青鸟和刃风都有些迷惑时,她已经追问了上去:“你是说……每个‘血族’都可能变成诡异——也就是血之杯倒入祝圣之血后,可以污染出的那种东西?!”
“是的,是的……”苏珊小声回答。
冷雨深呼吸了一口气。一个恐怖的猜想让她背后都开始冒冷汗。这让青鸟紧张了起来,刃风也对她投以关注:“怎么了?”
冷雨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答,只是又问苏珊:“你们将杯子里的‘天之血’投放在人群里过吗?”
苏珊愣了一下,她旁边一直死死盯着冷雨脖子的皮耶里也愣了一下。从头听到尾的约曼冈德更是愣了一下。因为他们谁都没有提到过‘天之血’这个词。
见他们都不想回答,刃风一摊手,从腰间摸出一枚硬币。
他弹指将硬币弹飞起来,它落下时上头带着一道光芒,显示为阳刻了一座天平的正面。
“真实。”硬币发出庄严的声音。一片光芒笼罩了所有人。
“……投放过,配合可以缓慢转化血统的药物。这是家族的任务。”苏珊身体一僵,惊恐的发现自己在诚实回答,“而且,在我们之后的每个埃兰道尔都会这么做——我们也不想的!血族无法违抗父辈的指令!”
“你们为什么不想?”刃风问。
苏珊的脸色渐渐扭曲,她似乎在抵抗这份力量,但最终还是绝望的回答道:“如果人死光了,在只有血族的世界里,我们会是那个最容易被压榨的底层群体。血族没有靠努力上升阶级这一说,它是长生且固化的……到了那一天,我们会生不如死。”
“即使我懂得占星术也一样——只要我还是最低级的‘男爵’,我就永远只是为他们收拢利益的打手而已!”
“真是很社会人的思维模式啊……”青鸟吐槽道,“只可惜,就算是不长生,阶级也是总在固化的呢。而且还到处都是自己过的生不如死却打心底儿里心疼少爷小姐的人。”
看在座各位脸色来看,这话不管是哪一段都属实是扎到了部分人的心。
冷雨总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就要有什么东西被摧毁掉了,她接过话头把它转了个方向,道:“所以,这整座崔曼岛,其实只有‘血族’和‘血族预备役’?”
“不是所有吸血的生物都能被称为血族。”一直不说话的皮耶里·埃兰道尔哼笑一声,傲气的回答:“那些只是最低等的血兽罢了!”
这一刻,青鸟的脸色大变。她终于意识到了冷雨想说什么——
——根据她此前向他们分享过的第一夜经历来看,整个科伦瑞克城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变成那种与吸血鬼极其相近的怪物……!!
也就是说,他们身处于一个可称为‘只有吸血鬼’的城市里!
“真不错……”冷雨不由得笑了起来,旁边的刃风和她一样在笑。两人的笑容竟有些相似,相似到青鸟害怕的往旁边靠了靠,感觉这里可能只有自己最正常。
而三只‘人化诡异’身上在黑雾中虚化的部分,也终于蔓延到了脸颊上。
它们小心的垂头以免被注意到那昭示着即将获得自由的变化,但冷雨却是扶着双膝,慢悠悠站起来,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枪,将之指向了虚化程度最高的约曼冈德。
‘——砰!!!!!!’
在这个近在咫尺的距离中,约曼冈德的头从后脑勺开了个脑洞。
刺耳音啸在楼层中回荡。
那看似暂时无害、实际只是只披着人皮的怪物的尸体,缓缓倒了下去。
“你……!!”苏珊惊怒的抬头。
她看到枪口指向了自己。
“不……不,别……”在脸上的裂纹爬行间,她慌乱的惊叫起来,“我们已经说了……”
皮耶里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怒吼着什么冲了上来。但同样站了起来的刃风陡然出手,一刀削过,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半如银月半飞血的幻影。
“皮耶里!!!”苏珊尖叫着扑上去,“瞧瞧你们都做了什么……他是我弟弟啊!我们都已经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这就是人类的公理吗?!”
冷雨笑了。昨晚那令人惊怖的惨叫声回荡在她耳边心头,那使得花狮子焦躁不安的在她身边走来走去,时不时尖锐的盯一眼这几只吸血鬼。
“这世上不知道多少个‘父母子女’、‘兄弟姐妹’被你们变成了怪物,”她笑道,“你还想要公理?”
锋利尖锐的橡木杖底抬起来,顶上了苏珊的头顶。
青鸟冷笑一声,手中的凯尔特结光芒一亮。
重新异化的过程停止在了最后一刻。
苏珊的目光空洞下来,一支绿芽从她的皮肤中冒出,藤蔓攀行在她身边,青苔附着在她身上……
虚幻的异化痕迹悄然褪去。
不出多久,原地就只剩下了三座青翠欲滴的绿植雕塑。
茂密藤蔓顺着墙壁攀上天花板,又向着四面八方延展而去。
很快,一片优秀的、优雅的、充满艺术价值的室内绿化带就出现了。青鸟完美的展示了她作为‘祭司’的艺术修养。
“我感觉你可以考虑一下回去给人建室内景观或者庭园……”冷雨惊叹道。
“其实我来之前已经应聘了装修队,这次回去就能入职。”青鸟飞快回答道,“山毛榉装修队,欢迎来找我修院子。”
冷雨:“?”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三人又将其它仍在梦中的诡异兑现了一下,然后冷雨和青鸟谈天说地的往外走,刃风有点没精打采的默默走在前头,并在出门之前摧毁了灵骸眼核心,让寄生网消退而去。
上车之前,青鸟突然一把按住了驾驶座车门。
刃风:“?”
“我来开。”青鸟的微笑温柔而不容拒绝,她缓缓将车门拉开一个缝隙,缓缓钻进了驾驶座里,缓缓从她一直有点害怕的刃风手中拿过钥匙,缓缓点火了发动机……
“走吧,”再次坐在了副驾驶的冷雨看着自己手里的十字架项链说,“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青鸟顺口问道。
从后视镜里看着刃风默默钻进后座,冷雨透过蓝色窗棂,对窗外再次开始汇聚的乌云笑道:“我其实很好奇……萨利斯对这条项链的感应,是不是实时的?”
“还有——实话说,我见他那一次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很强,是我们现在无法匹敌的强。”
“那么,我们……又要怎样去‘击杀萨利斯’呢?”
……
不久以后,在那孤立于破败外城边缘的小楼前,萨利斯·埃兰道尔沉默的站在阴影之中。
在他眼中,这栋突兀伫立在这里的水泥楼似虚似幻。当他第一眼看到它时,就不由得被它吸引了目光,好像那里头曾隐藏着什么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东西……
但它明明看上去,就像这座城市每栋不被人关心的民居那样破败。
……
萨利斯迈开步伐,走进楼里。
他知道,自己追寻了五十年的东西,如今已近在咫尺。
但他不能确定那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东西,为何就这样突兀出现在了他的感知里。
他记得自己曾经是一个名叫哈诺克·诺亚的人类,他甚至记得自己以前是个神父。
在昏沉梦回间,往年聆听他人祷告时的感触如此清晰,当他在那一览众山的地方注视他的城市时,慈爱与怜悯总是流淌在他心头,虽然那并不影响他视之为‘愚蠢且没必要存在的东西’并继续对这座城市施以恶行,但记忆总是挥之不去的。
那是哈诺克·诺亚的坟墓,它就在萨利斯·埃兰道尔的世界里,不来不去。
在这些年里,他遵从血脉传承的意志而行事,推行着伟大的计划,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海国中做着曾经的诺亚看到的话只会想净化他的事。
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过往,直到他走进这栋孤立的破败病房楼,看到了墙上的公告栏。
“……”萨利斯的眉头皱了起来,“……埃兰道尔?”
一个画面陡然从他脑中闪过。他看到模糊的身影穿着病号服靠坐在病床上,转头看向窗台落来的阳光。
阳光落在他身上脸上,他被晒到的皮肤就开始灼伤,不一会儿就显出一大片水泡,又飞快破裂并进一步腐蚀成焦黑的灼烧痕迹……
那样能让每个血族都感同身受的痛苦使得萨利斯脸色铁青。不知为何,他竟感到自己身上脸上也升起了刺人的幻痛,但一种绝望的求知欲欲让他挣扎着看见了那张病床的编号:【1-13-1】。
真是个不能更吉利的数字组。
萨利斯转身,保持仪态大步向13号病房而去。
强大的力量让他的每一步都使得地板咔咔龟裂并从中飘飞出细碎雾气来,只是短短一段路,他就差点摧毁了半栋楼……
但这并不影响他远远看到13号病房门口丢着什么东西时,挥手将之招来自己身边。
——那是一张泛黄的纸卡,印着一个让他看上去有点眼熟的徽章,还有‘圣法利亚·约曼冈德综合医院’的字样。
看来这就是这所医院的名字了。萨利斯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不是什么医院院区却有一座孤零零的病房楼在这儿……但看来,这里是曾经被使用过的。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翻过纸卡,看向了它记载病人信息的正面。
-姓名:哈诺克·诺亚
-性别:男
-科室:血液科
-床号:1-13-1
萨利斯猛地睁大了双眼。
那虚无的幻梦中,靠坐于床头的青年终于转回头来。
……
那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头脑中一阵剧痛传来,萨利斯快步冲进了13号病房。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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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歌:《Vaggvisa》-M?negarm
瑞典语的歌,很有奇幻故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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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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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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