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变冷了。
此刻,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座城市……变冷了。
因为‘夏’死了。
窗外的蝙蝠尖叫一声,声音里饱含计划失败的痛。祂最初对这一切的谋划绝对与现状无关……按理来说‘四个祭司帮一个神父恢复为人时的情感,却在试图一起阻止原定计划运行时与神父一起被献祭’才是正确道路,谁能料到这帮祭司从一开始就直接跑偏了?
一个只想抛开烦恼种大树。
一个只想逗自己家神开心。
一个只想砍了同行喂神饭。
剩下一个倒好,干脆连信仰都没有。
在这群卧龙凤雏来前,祂构想中最离谱的情况也只能让祂道一句“我德库拉·该隐什么没见过?”。现在,祂只能说……这特么还真没见过!!
如果祂最开始能知道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祂绝对不会在最开始听那个无信者弹琴唱歌听的那么开心……
那和比赛中场开香槟然后被淦爆有什么区别啊?!!
至今依然未能成为大神、却敢在设立仪式场后通过限定条件来算计未知大神的德库拉,感觉自己就是个蠢货。
在这一场人类为主导的游戏里,成功出现了两个绝世大冤种。
一个赔了神器,一个赔了仪式。
冷雨双手十指交叉,手臂撑在桌上,饶有兴味的看着外头大声尖叫的小蝙蝠,还有一轮原本没有真正参与这场闹剧、此刻却从高空中猛然砸下来,暴怒的撞飞了血日的冥月。
她甚至都在心里帮那位赫卡忒女神配了音:“你|他|妈杀我祭司是吧?!!”
“打它!打它!打它!”冷雨握拳小声撺掇着,“打它!诶对,就这样!尝试切它中路!好诶!”
花狮子也飞速从她脚边跳上桌,紧张的观察着窗外战局,小声“喵!咪呜——”的叫着,好像也在给那堆高来高去的意象符号加油打气。
永无止境的血雨仍在洒落。但它的颜色正在减淡……取而代之的是冬日的冻雨。那冷到骨子里的大雨如今倾盆而下,竟让各在一处的青鸟和刃风同时被冻了个寒颤,心说这个‘冷雪’到底是个什么人,这年头脑瓜子能坏成这样的人着实不多了。
冷雨自己倒是在冷雨里溜达的很开心,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在路边找了辆自行车,愉快的哼着歌骑向远方。
她记得那个展示权威的广告里‘王宫’的大致位置,这会儿也正是在往那里去,路边少数几个还活着的坚强声源与大雨一同下成了一场只有她能听出旋律的音乐会,对此她……很开心?大概。
反正她笑着往前溜达着,雨下的更大了。
大到像是能浇灭全世界的火,让每个灵魂都只好躲在它们的巢穴里,倾听雷霆暴雨声音的样子像在倾听一个末日。
……
王宫前的广场装潢华丽,新挂上装饰柱的红绸缎被大雨打蔫了,不计其数血兽在其中游荡,却没法突破那些淋漓流血的红绸的阻挡。
王宫里的某一楼,面向广场的落地窗后,一道素净挺拔的身影静静注视着它们。
那是个面容美丽的白衣女人,手里提着一柄细长手杖,犹如活物的血液流淌在猩红地毯上。却不敢靠近她一步。
浓郁血腥气翻涌升腾,一个瘦削清俊的男人单手拖着一具身高至少两米三且头上嵌着一顶王冠的怪物尸体从她背后路过。过了一会儿他浑身是血的回来,没过多久又拖着另一具尸体路过……就这样反复了好几遍之后,他终于撂挑子不干了:“沈……徐来!”
“不是沈徐来,是徐来!”白衣女人转头怒斥。
“……你在这儿玩什么梗呢!!”男人上去就是一脚,“过来干活!打架的时候我一个没捞着,销毁的时候你一个都不碰,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不要啊!!”女人大惊失色,“我为了见小雨,穿的可是白衣服!”
“?”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原本也是白色、此刻却深深浅浅全是血红的衬衫,遂大怒:“谁还不是个白衣服了!”
“一片羽毛。”女人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男人剑眉倒竖。
“两片。”女人说。
“……就算这样也……”
“三片。”女人说。
“……”
“十片。”女人直接结束了纷争。
“徐姐您慢慢看,慢慢看。”男人卑微极了,乖巧的一手一只拖着怪物尸体继续干活,“饿了吗?渴了吗?有需要说一声,我拉他们的御厨起来给您做饭……”
“……”ID为‘徐来’的女人忧郁的看着ID叫‘RC’的男人快速下降了他的道德底线,“老白,你说我做的对吗?”
“什么?”RC回头。
“我说啊,我给那整个学校的人都施加幻术,让他们以为我叫‘徐来’,好给自己伪造一个可以骗过一些仪式的‘真名’,还把小雨也一起骗了……”她忧郁的看着外头的血兽,看着它们渐渐分开出一条道路,有一道黑衣的身影在其中行走——“这些……”
她顿了一下:“我一个都没后悔过。诶嘿。”
……
RC让她哽的面色扭曲。
“但是,”她说,“老马死了,而我拦着你,不让你带走他的灵魂,任由他异化成……那种东西。”
“……”RC处理尸体的手都停了。沉默半晌后,他道:“那是他想要的。他要成为‘山崩时的第一块石头、雪崩时的第一片雪花’……让他成为破坏如今这个‘冷雨’外壳的第一把刀,那就是他想要的。”
“是吗?是啊……”徐来叹息道,“你还是这样,总是直呼她的全名。但你也知道,她不需要再被强化对于姓名的精神暗示了。”
RC闷声不吭,继续着他的工作。
徐来忽然道:“你得记住。”
“什么?”RC下意识反问。
“你得记住,你是白敬山,不是‘RC’。我是沈凤言,不是‘徐来’。”沈凤言轻声道, “而她……”
“她不是‘冷雨’。”她说,“即使泛意识忘记了她的名字,但我们这些天然被她这种存在挡在身后的人,永远都不能忘记,她是为我们变成现在这样的。”
白敬山沉默的蹲在地上。
“突然说这个……你也准备那么做了?”他问道。
“你得改改你这谜语人的习惯哦。”沈凤言笑着说,“等我走后,我的遗产……”
“给她?”白敬山问。
“废话,难不成给你?”沈凤言答,“但你也有你的东西啦!我把它放在只有她能找到的地方了!”
“什么海O王行为……”白敬山嘴角抽搐。
“你还看漫画呢?”沈凤言惊了。
“我还去漫展呢。”白敬山冷笑,“一天到晚折腾成这样,我不得找点放松的事儿干?”
两人插科打诨之间,白石的宫殿正门处,冷雨步入了王宫之中。
血兽在她身后熙熙攘攘聚成左右两大群,沉默的留出一条道路,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走进宫殿里,一个人都没看见,但不算意外,因为这里同样在血雨的笼罩范围内。
“世界最后的国……”她哼着奇怪的曲调,“我走进了它的王宫。”
她穿过大厅走上楼梯,吐槽着不方便的设计。
血腥气息弥漫,但她只听见了两个人类的心跳。
虽然那心跳强劲到不合理,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知道——
“老师!”她大喊一声,“你们俩这些天是去哪儿了,怎么不来找我啊!!”
……
正商量着怎么忽悠冷雨让她以为自己两人是神秘莫测反派角色的沈凤言和白敬山:“……”
“啥玩意儿???”沈凤言优雅的仪态都差点绷不住了,“她怎么知道的?!她觉醒的是什么能力?”
刚处理好室内环境的白敬山拄着冒白光的拖把也有点傻眼:“按照我们以前的推测,依她那个本质上有点孤僻的性格,应该是绘画……但具体的还是要看情况。”
“是啊,怎么就不是绘画呢?”冷雨‘砰!!’的一声踹开了沉重到以往她绝不可能推开的巨大雕花木门,“我在四个街区外就听见你们声音了,你们知道吗?”
“……”沈凤言愣愣的看着她:“…………”
白敬山也缓缓沉默下去:“……”
糟了,失算了。
“说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徐教授……不,沈教授又准备去做什么?”冷雨拎着一把顺手从门外拿来的椅子,‘砰’一声往地上一放,跨坐上去趴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位教授,“别想糊弄过去……你们猜我听到了多少?”
“……”
沈凤言露出了智慧的表情。
“……”
白敬山就像不存在一样。
“说了别想糊弄!!”冷雨拍椅背,“我可都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沈凤言花容失色,“你想起你丢在办公楼的蛋糕是我吃的了?”
“……”冷雨咂了咂嘴,“这个我还是刚刚知道……”
沈凤言做作的出了口气。负于腰后的手却动了动,摸出一个对讲机一样的东西。
“教授,”冷雨说,“虽然当时所有人都穿着制服戴着面具……但当年把我从巴斯泰托的幻境空间里救出来的人,就是你们吧?”
……
沈凤言准备按下按钮的手停住了。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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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歌:《Poznań》
又是死亡鸽浅的BGM,阿岛审美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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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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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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