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十分,林桓誉忙完了工作,亲自乘车来到了柏林酒吧。
这里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一点,林桓誉皱着眉忍受着刺耳的音乐,拢着衣领小心穿梭在人群中。
音乐停了,随即突然换了一种风格,人群爆发出欢呼,酒气和钞票飞扬在空中。林桓誉不知道这帮人在扭什么,为什么不好好走路?他神情愈发不耐,甚至想转身离开。
早知道就不应该进来,他应该让助理把安随喊出来,命令他不准再和纪盛有牵扯。
正想着,身前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林桓誉立马向后退了几步,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有没有弄脏。
“哎呦,对不起啊。”一蓝发圆眼尖下巴的小男生夹着嗓音向他道歉,看见林桓誉的模样后眼睛眨了眨,笑嘻嘻说:“帅哥第一次来吗?要不要我陪你转转?”
林桓誉自动曲解了这话的意思,他浑身发毛,抬头怒视着男生,语气自然也不是很好:“走开!”
“不用就不用你吼什么?都来这儿了还装什么呢。”男生白眼一翻侧身走了,路过他身边还用胳膊肘蹭了下他的胸。
“像是个被调戏的良家男。”安随远远看到这一幕,在内心默默给出了评价。
不过也不关他的事,安随刚想低头擦自己的杯子,动作比脑子慢了一步,正巧与黑着脸的林桓誉对上了视线,两人隔着人群静止了几秒,随后林桓誉目标明确地走了过来。
安随有点慌。
这种慌张的感觉完全来自于本能。不管有什么苦衷,系统胁迫也好,走投无路也罢,他这些天确实从纪盛身上捞到了不少东西,所以见到林桓誉的第一秒,他下意识认为这是家里人找他报仇来了。
“我不会被打吧?”安随偷偷问系统。
【打你你就受着】
也许是错觉,系统的声音比往常兴奋许多,它似乎比安随这个局内人还激动。白雾在空气中撞来撞去,虚空中那一双眼睛在两人之间横跳,看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林桓誉在安随面前站定。
白雾消失,两人同时看清彼此。
安随刚还忧心忡忡,现在看到对方一身名牌衣服站在自己面前,瞬间就变了心思。
多么适合充实自己业绩的人啊……安随脑子控制不住的开始想,面上还要装出惊讶的样子:“你是,纪盛的表哥?”
林桓誉还记挂着自己被搭讪的事,面色不怎么好的点点头,整了整衣服挑个位置坐下,有些矜持,又有些尴尬。
想必是介意自己出丑被人看到,安随颇为理解地解释道:“这里是gay吧,纪盛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什么?他就是偷偷来抓人把柄的!
林桓誉实在是难以忍受这嘈杂的环境,直接讲话题引了回来;“没想那么多,知道你是小盛的朋友,所以来捧场。”
“那真是谢谢你了。”安随得体地笑笑。
林桓誉继续跟他闲聊;“在这里工作多久了?看你业务挺熟练的。”
“两年了,从考上学后就一直在这儿打工,之前换过好多地方,不过……可能是我倒霉吧……”安随45度角缓缓低下头,映着白光扯下嘴角,“之前的老板不是拖欠工资就是对我动手动脚,学生打工不容易,只有这家酒吧老板人好,这才留了下来。”
“……那你挺厉害的。”林桓誉不是那么真心的称赞;“人各有难处,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积攒过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才好。”
“是啊。”安随感叹,吸吸鼻子;“我白天要上学,还要去给生病的妈妈送饭,抽出赚钱的时间不容易,这里环境这么乱,要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一直在这儿打工呢?”
“幸好有纪盛这个朋友理解我,还有你。”安随笑着抬眼。
“……”要说的话突然就卡在喉咙里,林桓誉艰难嗯了一声。
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问一句,安随回答一堆,就算知道这是对方卖可怜的把戏,但谁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当众拆穿一个为了生活努力奔波的漂亮学生呢?
耳边嘈杂声不止,林桓誉烦躁地点了杯酒。
恰好这时边上来了客人,也是一位身着西装的帅小伙,他和安随明显相熟,刚走进便笑着与安随攀谈起来。
林桓誉在吧台的正中间,见他过来也没让地儿,就这么端着酒杯旁观两人闲聊。
两人从工作聊到生活,直到小伙说因为担心安随太过辛苦而希望明天能接他去医院时,林桓誉终于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
“你笑什么?”小伙很不满,他早就看这个站着中间位置的商业男不顺眼了,立刻怒视着他质问。
林桓誉是笑傻子太多,原来真的不止自己弟弟被骗。瞧这年轻小伙一副呲牙怒目的样子,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
他又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的安随身上。
平心而论,安随年轻漂亮,外在条件摆在那里,不管有没有可怜的身世做铺垫,这酒吧里对他起心思的男人都绝不会少。
林桓誉当着小伙子的面问安随:“明天要去医院?我送你?”
旁边被忽视的某人炸毛了;“喂!是我先问的。”
这突如其来态度的转变弄得安随眼睛一亮,他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目的,当即便同意下来。
安随的想法很简单,能多捞点是点,像林桓誉这样已经工作的成年男性,想必比纪盛这些小孩子出手更为阔绰。
林桓誉也很意外,他没想到安随同意的这么快。
如果一个人通过伪造自己的身世博取同情,那他肯定时刻都在害怕自己的谎言被人拆穿,所以林桓誉认定了安随会因为心虚而拒绝自己,但他竟然同意了!
林桓誉有些后悔,可话已经说出去了,被截胡的小伙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面色不虞像是要把他看穿。林桓誉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塞给安随一张名片。
“明天见,安随。”
林桓誉说这话时语气不算好,他也没想到事态会这么发展。耽误一个晚上就算了,现在还要耽误一个午休还还不止的时间,都怪……
也不能怪别人,确实是他好胜心作祟自己说的要接送人家。
林桓誉随手推开只抿了几口的酒,皱着眉头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夜色已经深了,远离了某些场合的夜晚是静谧安稳的,林桓誉抬手看了看表,自己驾车回了家。
七点下班、七点半到家、八点半运动完享受一份健康减值的晚餐,看完书后在十点之前准时上床熄灯,林桓誉一直坚持着这种规律的生活——除了今天。
从酒吧出来已经八点了,作息被打乱会让人烦躁,更何况是把时间浪费在那种地方。
林桓誉家教很严,他也一直高标准要求自己,所以今天去了柏林酒吧后,他是真的不明白纪盛怎么会喜欢这种地方:一群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围在这儿混乱吵闹,毫无纪律可言!
吃过饭,林桓誉随手将衣服脱掉扔到一边,手上的动作慢了两秒,他突然拿回衣服闻了闻。
酒精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不知从哪里蹭来的男士香水的气味。林桓誉立刻将衣服从唇边拿开,用力甩进了洗衣机,接着走进浴室冲澡。
太荒唐了!林桓誉直到熄灯时还在默默生气,酒吧的吵闹声震得他现在耳膜还疼着。明天不论如何也要拆穿他!实在不行就断了纪盛那小子的生活费,他不想再管这破事了。
林桓誉在黑暗中盘算好半天,直到近零点才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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