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次招惹

坐在书桌前,黄时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拉开窗帘,对面那位“学伴”也不见踪影。

黄时雨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白天的事了,脑子里却还是静不下来,有一个疑问始终在黄时雨的脑海里盘旋——

到底什么是喜欢,我对祝则溪是喜欢吗?

这大概就是躲不过的“少女情愫”吧。

在语文卷子上回答各种阅读理解对答如流,在面对自己的感情问题时却束手无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医者难自医”。

冥思苦想无果,黄时雨打开了手机浏览器。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黄时雨随便点进了第一条回复——

“喜欢一个人就是,在见面时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在见不到时会思念对方,始终牵挂。这种感情既甜蜜又苦涩,既幸福又痛苦。”

黄时雨仔细品读着这几句话,有点复杂,甚至还有点抽象。

我见到他的时候,会觉得他挺帅的;见不到他的时候,在家里会有对面的“学伴”陪我学习,也不会思念他……至于甜蜜又苦涩,幸福又痛苦的感觉,应该也是没有的吧……

黄时雨把和祝则溪相处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在脑海里像播放器一样过了一遍,在经过一帧一帧的细致品读后,最终得出结论——

黄时雨不喜欢祝则溪。

太好了,黄时雨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是没有情感负担最好,这样才能像朋友一样自然地相处。

也许是这段时间神经太紧绷了,黄时雨的头一沾枕头就困得不行,直接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叮——”

黄时雨从睡梦中惊醒。

上学时,为了使自己能够准时醒来,黄时雨是个狠人,专门把学校的上课铃当作起床闹钟,这样虽然会吓得一激灵,但是胜在威力强大。

只不过昨天晚上忘了关闹钟,让这个本不需要早起的清晨也被迫提前开张了。

黄时雨带着怨气把被子蒙到头上,想着借助被子里的暖和劲儿再睡一会儿。

没想到这一会儿,就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黄时雨翻身一看手机,天哪,都快十点了。

快速穿好睡衣,黄时雨走出房间,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餐桌上放着一张A4白纸——

“苗苗,爸爸妈妈今天要去参加妈妈同事的婚礼,婚礼地点稍微有点远,所以就走得早了一点,厨房里有粥和蒸蛋,你记得吃,中午就煮些饺子吃吧,冰箱里有。”

最后还附带了一个爱心。

黄时雨去厨房把早餐盛出来,放到餐桌上,边吃边看手机。

小赵姐在群里发消息,“下午两点,记得准时哦。”

黄时雨秒回,“必须滴!”

祝则溪和熊毅丰也紧随其后。

黄时雨点进小赵姐发的茶楼定位,茶楼名字叫“笑然而过”。

还是根据小赵姐的名字来取的,“赵然”“笑然而过”,挺好听的。

这个位置,坐三路公交车正合适,在“津湖大道北段”站下车就到了。

黄时雨不怎么会做饭,从冰箱里拿出之前冻好的饺子出来煮熟,又随便下了一把青菜,就这样一顿简单的午饭就草率完成了。

家里没人管着,黄时雨就把饭端到茶几上,打开电视,悠悠闲闲地吃着。

一顿饭吃了快四十分钟。

“遭了遭了,要搞快点了,”黄时雨看了一眼时间,还剩四十分钟就到两点了,“怎么看起来时间挺充裕的,这么快就要到了?!”

看来,一个习惯卡点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如此。

在卧室换好昨天晚上就提前拿出来的白色裙子和黄色针织衫,快速把头发挽成丸子头,跨上斜挎包就飞奔下楼。

今天天气不错,是黄时雨最喜欢的阴天。

不过没有阳光的渲染,街道两边的花草都显得黯淡了几分,像是被这沉闷的天气抽走了生机。

公交车站到黄时雨家大概要走五分钟,不过距离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满城的公交车真的太不准时了,有时候能看到一辆接一辆的公交车,有时候二十多分钟都等不来一趟。

诶,那不是祝则溪吗?

他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的冲锋衣外套,一条偏深绿色的工装裤,正坐在公交站台前,挺直脊背斜靠在后面的广告牌上,头也不抬地看手机。

黄时雨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祝则溪,你怎么在这里等公交啊,你不是住在吴笙笙家附近吗?”

祝则溪闻言抬头,脸上依然是不浅的笑意,仿佛在这里碰到黄时雨并不是多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对,我今天来我亲戚家吃午饭,所以就直接从这里出发了。”

“这样啊,”黄时雨顺势在祝则溪身边的空位坐下。

“那你在这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我也才刚到,”听到喇叭声,祝则溪探头看向公交车来的方向,突然眼睛一亮,“来了,准备上车。”

祝则溪走在前面,往投币口里扔了两块钱。

黄时雨跟着祝则溪往后走,“你想坐里面还是外面?”

“里面吧,我怕晕车,”黄时雨钻到靠窗的座位上坐好。

“刚刚谢谢你帮我付钱了。”

“不用谢,一块钱而已。”

黄时雨又从包里拿出脆脆鲨递给祝则溪,“这个给你吃吧。”

祝则溪接过时,忍不住笑,“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个,而且只吃巧克力味的。”

黄时雨已经撕开包装吃上了,“对啊,其他味道都不好吃,而且我想把我喜欢的都分享给你们。”

祝则溪没有要吃的意思,而是默默放进了书包里。

“你怎么不吃啊,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还有啊。”

黄时雨把自己的包拉开给祝则溪看——

里面除了一个笔记本,一支笔,一副耳机,一把钥匙,就全是散装的脆脆鲨了。

“你是搞批发的吗?”

祝则溪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加深。

一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小包,里面却塞满了吃的。

黄时雨也跟着笑起来,“算是吧。”

这还是黄时雨第一次见到祝则溪露齿笑,他笑的时候很好看,那双桃花眼一笑起来就会变成一条缝,但他每次总会边笑边把视线转移到别处去,像是害怕被别人发现什么秘密。

“前方到站:津湖大道北段,请本站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下车,欢迎再次乘坐公交车。”

公交车播报声准时响起。

公交站的对面就是“笑然而过”茶楼。

走到茶楼门口,黄时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54”。

还好还好,没有迟到,黄时雨甚是满意。

“进来吧,我们坐二楼,”小赵姐坐在柜台招呼黄时雨和祝则溪进去,俨然就是一副小老板的样子。

跟着小赵姐进入二楼包间,熊毅丰已经提前在里面等着了。

小赵姐自然地坐到熊毅丰旁边,黄时雨和祝则溪坐到另一边。

“看看,想喝什么?”

小赵姐指着压在透明桌板下的茶单,又补充道,“点点贵的,反正免费,无限续杯。”

黄时雨不常进茶楼,也不太懂各种茶之间有什么区别,最终选了一个比较熟悉的花茶——

“那我要一杯茉莉花茶。”

“我也是,”祝则溪立刻接话。

小赵姐会意地点点头,拉开包间帘子,招手让吧台服务员过来。

“我们再要两杯茉莉花茶。”

“你们觉得这个辩题难打吗?”

熊毅丰翻开笔记本,拿着红笔在手上转得飞起。

“还好吧,我觉得正反两方反正都能说,能探讨的空间也挺大的,整场辩论最关键的就是对提倡这个词的解读。”

“那我们还是老规矩,先破题吧。”

祝则溪是这桌里的唯一新手,一直在一旁赞许地附和。

“我认为,善意的谎言中的善意,指的是讲这一句谎言的人的出发点是善的,但是对于接受者来说,这句谎言是否是善,我们不得而知或者不能完全确定,所以不能提倡,”黄时雨率先发言。

“对,而且我认为,既然是一种谎言,那么它就有可能会被识破,这个时候,这个谎言的承受者就既要承受事件的真相,又要承受被欺骗的伤痛,这就有可能对承受者造成更大的伤害,”熊毅丰继续补充。

“不对,你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被识破啊,万一是这个事情过去很久很久之后才被识破的呢,谎言的承受者已经走出了当年事件的阴影,没准还会感谢那个讲善意的谎言的人。”

祝则溪不说就不说,一开口就直击痛点,提出了关于时间先后与谎言影响程度的重要论点。

小赵姐头摇得像拨浪鼓,“可是你都说了没准啊,人家在讲善意的谎言的时候并不能预测未来,你不能因为一个可能的好处就让一个人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当中,这就是不负责啊。”

……

三个多小时的讨论,黄时雨虽然不是一辩,但还是把每个人提出的论点都原原本本地记在笔记本上。

杯子里的水续了一杯又一杯,大家讨论的声音也从最开始的冷静状态逐渐变成躁动状态。

几乎每隔二十分钟就需要暂停冷静一下。

“好了,那现在我们就讨论了差不多八个论点。”

黄时雨把笔记本立起来给大家看自己写的笔记——

“我觉得七和八不能算单独的论点,只能算做前面论点的推论;一和五是可以保留的,写到一辩稿里没问题;二和三合成一个论点,然后四和**成一个论点,大家赞同吗?”

“赞同!”

这场辩论讨论至此完美落幕,窗外的天光也逐渐渲染上黄昏的颜色,倒映在玻璃桌面上提醒各位晚餐时间到。

这家茶楼还有简餐,小赵姐招呼吧台服务员做了几份简单的意面。

看起来卖相一般的意面,吃起来居然还挺不错的。

“小赵姐,我们的电影几点开始啊?”这个电影开场时间对黄时雨特别重要,直接决定了黄时雨吃饭速度的快慢。

“我看看啊,”小赵姐点开购票记录,“七点二十。”

“时间足够,可以慢慢吃,”祝则溪似乎能读懂黄时雨的小心思,一下子就理解了她的言外之意。

到达电影院时,才刚刚七点。

三个人跟在小赵姐后面,等她取票,像小跟班一样。

今天是周末,本来人就多,再加上新上映了好几部动画电影,整个大厅里都是小孩子在到处乱窜,有些小孩跑得快,家长害怕出事,也跟在后面跑,完全就是“老鹰捉小鸡”真人版。

“给,”小赵姐取完票,低头认真检查了几遍,然后才把票交到每个人手中。

“大家都是第七排吗,”一个小孩跑过去差点撞到黄时雨,还好她躲得及时。

小赵姐和熊毅丰相视一笑,两个人一起摇头。

“我们俩是第十二排,你们俩是第七排。”

黄时雨转头看向祝则溪,但他好像也是一脸懵。

“没什么,因为买票的时候没有四人连坐的,所以就分开了嘛,别多想,”小赵姐推着黄时雨走向休息区,转身冲祝则溪颇有深意地眨了一下眼。

祝则溪感激地点头,嘴角流露出不经意的微笑。

这场人是真的多,黄时雨还从来没有见过上座率这么高的电影。

四个人在第七排处分开,黄时雨和祝则溪猫着腰一步一句“不好意思”才终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个视野正正好,刚好在屏幕的正中央,不偏不倚。

“祝则溪,你觉不觉得,小赵姐和熊毅丰有点什么问题?”

祝则溪心里一惊,难道她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不应该啊,明明自己这一天都表现得很自然、很正常啊。

“我没觉得啊,我感觉很正常,”祝则溪假装低头看手机,努力掩饰自己的慌乱。

黄时雨压低声音继续凑近,“就是那种问题,你不觉得他们俩之间有一些火花吗?”

祝则溪悬着的心瞬间收回肚子里,原来她想成了这个。

祝则溪跟着黄时雨一起转头,刚好看到后面两个人正低着头有说有笑。

黄时雨笃定地一拍手,“你看吧,这就是证据,专门把我俩跟他们分开,就是想两个人单独坐在最后一排!”

祝则溪忍不住笑出声,又努力克制住,“也许吧,电影快开始了。”

祝则溪无奈地将黄时雨强行扭过来。

看到中途,祝则溪想转过头去看看这一场有没有坐满。

刚准备转头,就被黄时雨拉住胳膊,“你别看了,小心一会儿尴尬的是你!”

祝则溪又好气又无奈,只得作罢,老老实实地盯着前面的屏幕。

行吧,只要没猜到是祝则溪在背后捣鬼,随便怎么误会都行。

黄时雨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黄曲山:苗苗,看电影结束了吗,爸爸开车来接你哈。]

家里人害怕黄时雨的手机丢了或者被别人捡到,实施诈骗之类的,专门把她手机里的所有联系人全部改成了全名。

黄时雨急忙调低亮度,才打字回复——

[爸爸,还没结束,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黄时雨放下手机,用胳膊推了推正看得入迷的祝则溪,“一会儿我爸爸要来接我,要不也顺路送你回家吧。”

祝则溪张张嘴,刚想推辞。

“这是安排,不是询问,不接受拒绝,”黄时雨斩钉截铁地说,不给祝则溪一点思考和反抗的机会。

头顶的灯忽然亮起,所有人从电影编织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跟小赵姐和熊毅丰打过招呼后,黄时雨和祝则溪顺着人流从二楼下到一楼。黄爸爸正靠在车旁边挥手,黄时雨一眼就注意到了。

所有人都在黄时雨的眼前来来往往,脚步从不停留,只有父母在的方向,才是永不关停的港湾。

“爸爸!”

黄时雨拉着祝则溪的手腕快步走过去。

“这是我同学,叫祝则溪,之前帮我搬宿舍那个,我们今天顺路送一下他吧。”

“叔叔好,待会儿就麻烦你了,”祝则溪有礼貌地鞠躬。

“哎哟,太客气了小祝同学,上车上车,”黄爸爸热情地招呼两人上车。

两个人一起坐在后排。

“爸爸,他就住笙笙家那边。”

“那很近嘛,顺路顺路。”

黄时雨明显感觉到祝则溪有些不自在,还有些拘谨。

他坐得笔直,眼神到处飘来飘去,手指曲着抚摸书包带子,像是在缓解紧张。

黄时雨轻轻拍了一下爸爸的座椅靠背——

“爸爸,要不放首歌吧,就放你手机里的。”

也许音乐是最好的放松方式,能帮助祝则溪快速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好。”

黄爸爸的手机里都是些老歌,连2000年之后的歌曲都找不到几首,黄时雨一直很嫌弃。只是今天,实在想不到别的解决方法了,凑合着听一听也无妨。

黄时雨听的老歌很少,而且就算听过,也基本只听过**部分。比如现在这首,黄时雨听了半天也没想起是什么歌,直到副歌部分的旋律钻进耳朵——

“喜欢看你紧紧皱眉”

“叫我胆小鬼”

“你的表情大过于朋友的暧昧”

“寂寞的称谓”

“甜蜜的责备”

“有独一无二专属的特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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