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了。”谢之屿说，“殇姑娘的愿望是什么，不如我一并代写。”

话说她的愿望是什么呢？

近期愿望是完成任务，找块风水宝地安葬殇九。

中期愿望是投胎成一个有修炼天赋的人，毕竟这个时代不太平。

最远的愿望，长命百岁，身体健□□命无忧。

这些貌似神仙帮不了。

宋知安说：“心想事成。”

程娘再次鼓掌，“殇姑娘，侠义心肠，知伙伴志向远大，祝他心想事成。”

找不到词夸，可以不用硬夸，宋知安嘿嘿地笑，“哪里，啊里。”

谢之屿放下笔，宋知安提笔在字末尾划条线，写上简体字“安”。

纸条上的内容，她总算留下了痕迹，不算全部假手于人。

程娘替她／他们卷好，塞入花灯中，宋知安付了余下的钱。

两人各一个莲花灯。

至于她为什么选择莲花呢，宋知安认为谢之屿生在天界这个淤泥滩中，难得没被污染，没成为一个是非不分的仙，当真难得。

谢之屿全程听从宋知安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午后。

宋知安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坐船游一遍即将放灯的河道，晚上去最好的酒楼，边赏灯，便休息。”

她手指镇上最高的酒楼——客居楼。

灯会来临，价钱涨水船高。

支付的银子是平常的两倍到四倍之间上下波动，时间越晚，价格越贵。

宋知安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所有的东西都用最贵贵好的。

她包下了一艘两层目前镇上最大的船。

船的主人接这大单生意，特意送来酒水，“二位定是外乡人，来为的就是本镇三年一度的灯会。”

宋知安抬眸看他，这NPC台词不对，应该说：听二位口音，定是外乡人。

船主人圆滚滚的身材，圆滚滚的脸蛋，园滚滚的双手端着东西。

宋知安：“你猜对了。”

谢之屿：“请入座。”

他倒不扭咧，“鄙人姓陈，经营这艘船三十余年，二位是第十二个包船的客人。”

宋知安：“这就是你猜测我们是外乡人的原因？”

之前为了打听镇上有关灯会的事，来过几次，镇上的消费普遍不高，一块金元宝含盖所有的费用，还结余一半，实属令她意外。

更何况镇上的百姓，在河道生活了几十年，河道长什么样，早就摸得一清二楚，犯不着花那么多银子再看一遍。

“姑娘聪慧。”老板停顿片刻，“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若早几个月来，看到的并非眼前热闹的场画，而是人烟稀少，一片哀嚎声。”

身为当事人的宋知安，自然知道发生什么，但更想知道，远离茅山的地方，人们对此的评价，“发生了何事？”

陈老板摇摇头，不愿说悲伤的过往，影响客人观赏灯会的心情。

“都好了，一切都好了。茅山派上告天上神仙，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得救了。也不知道神仙长什么样，要是见到了，也好当面答谢。”

“见过了。”宋知安为自己倒杯茶，“长得极好看，法力无边，救人于水之中。”

陈老板一时摸不着头脑，问：“‘见过了’？何时？”

“神仙在天上飞来去，抬头一看，不都是。”

“至于何种模样，相由心生，那自然是好看得不得了，说不定你招待的众多客人中，就有一位云游四海的神仙。”

谢之屿正襟危坐，面色不改。

“哈哈哈……姑娘所言极是。”陈老板仔细一琢磨她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我就不扰二位雅兴了，告辞。”

语毕陈老板大笑离去。

宋知安：“有缘再会。”

谢之屿点点头，算是回应。

船行了一会儿，谢之屿剥了个当下时鲜果子，“殇姑娘，说神仙都长得极好看，”

宋知安盯着他手中的话，不知为何有一种直觉，是剥给她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再这么相处下去，心就不是自己的，稳稳心神，“还是有区别的，像蓝术、白茶什么的，长得一言难尽。”

谢之屿递果子给她，“乐弦呢？”

宋知安突然觉得手里的果子不香了，“他心地善良，对我没偏见，秘境每天帮我带饭，自然属于相貌堂堂的神仙。”

谢之屿：“味道如何。”

宋知安假装看街道两边的人，实则余光观察谢之屿，他表情没变化，目光却始终焊她身上，挪不了一点，“非常好吃。”

“嗯。”谢之屿轻声应答，头转向另一边。

宋知安深呼吸，咽下口中的果肉，终于能好好享受美味了。

不过片刻，谢之屿提致命问题了，“有比他更好看的神仙吗?”

耳边的话炸开花，宋知安的心跳停止，今日气氛不对劲，过于暖、暖昧了，必须立刻马上终止这个话题。

“天界的神仙不计其数，我也没见过几个，不敢妄加谈论。”

谢之屿：“嗯。”

宋知安听出他语气比前一个“恩”低落不少，默不作声，

她心里补充，有的，自然有的。

今日的太阳太烈了，宋知安被晒得胃口全无，没有吃东西的**，心中烦闷不已。

近在咫尺的美景匆匆从她眼前飘过，留不下一点印象。

河道不长，半个时辰便可游完。

两人下船，漫无目的行走街道道。

作为东道主的宋知安，琢磨着必须打破僵局。

前方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桂花糕，好吃不贵的桂花糕喽。”

“炒栗子，新鲜出炉的炒栗子嗟…。”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喽。”

“……”

宋知安大脑疯狂运转。

桂花糕如果做不好，咽得慌，不选。

炒栗子，剥壳、黏手，不选。

这么看来糖葫芦似乎没明显的缺点。

打定主意后，宋知安说：“殿下吃过糖葫芦吗？”

她信心满满，天界高高在上的太子怎么可能吃过凡人的小吃呢？

谢之屿：“儿时吃过。”

宋知安维持笑容，内心崩溃，吃、吃过。

只要思路打开，这话……不难接

“那回忆回忆童年的味道如何？”

六百岁之后，即便踏再入凡界，他也是匆匆路过，不曾打量过，这片他守护的苍生之一。

更别谈凡人为谋生存，费尽心思做出的食物，不值得他停留片刻。

但此时他觉得甚好，“有劳殇姑娘。”

得到肯定答复，宋知安乐哉乐哉地去买糖葫芦去了，急忙叫住即将走远的人，“大叔，等一等，我要买来唐葫芦。”

他的穿着打扮和常规电视剧里的NPC ，没什么区别。

走近了，宋知安才发现他鱼尾纹开花，面部黢黑。

“姑娘，好眼光，十里八乡，属我家糖葫芦最好吃。“生意来了，他笑吟吟，“姑娘来几串？”

宋知安：“两串。”

不一会儿，宋知安两只手各拿一串糖葫芦，“殿下，你要哪一个？”

“容我想想。”谢之屿的目光来回扫过，久久作不出选择。

宋知安寻思再耽阁下去，赶不上众人齐放花灯的大场面，“殿下，您觉得这个如何？”她抬高右手。

谢之屿接过，“有劳殇姑娘。”

宋知安自认为俩人之间间隙消除，心无劳物地沉浸新鲜事物中。

多年不吃凡人食物，谢之屿轻轻剥开外层糖衣，咬了一小口，似乎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酸酸甜甜的。

天色渐暗，人群聚拢，朝同一个方向去——河道。

宋知安意识到占据放花灯最优位置，需提前抵达。

这时百姓蜂拥而上，时不时人推人、肩碰肩。

宋知安冷笑一声，作为每天早高峰期挤地铁的社畜，这不专业对口了。

凭借多年的经验，她灵活地见缝插针，将其他人甩出一大截，停下喘息片刻。

回头一看，谢之屿落后她一段距离，远远望去他比旁人高出许多，正侧身让别人通过或被人挤出去。

宋知安不禁失笑，表面看似无所不能的天界太子，也有束手无策的事，认命地原地返回。

谢之屿脸色不佳，眉头紧当皱，前一刻侧身，下一刻动弹不弹不得。

周围的凡人源源不断来回穿梭，燥热的气息萦绕他四肢，令他浮躁时，有人扯住他的袖子，“殿下冒犯了。”

他低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闯入眸中，仿佛天地间唯剩他／她们。

她说：“殿下，跟紧我，我带你去看最美的花灯。”

宋知安一手护环中莲花丹，一手抓谢之屿衣袖。

谢之屿道：“殇姑娘，以我的修可困住凡人，而不令他们知晓。”

困住？

宋知安想起去西海时发生的事，下意识拒绝。

“殿下，来凡间一趟，无非体验凡人烟火气息，若定住他们，失去该有的乐趣不是吗？”

谢之屿：“一切听殇姑娘的。”

宋知安满意地点点头，那可不一切都听她的，因为她有理有据。

在宋知安的帮助下，谢之屿相较于之前，速度快了不少，但对宋知安来说，相较于之前，吃力不少，额头密布薄汗。

仙侠世界设定中，修炼者的衣袖宽且长，即使她拉着，二人仍隔一段距离，很大程度上限制她发挥挤地铁的优势。

“殿下，多有冒犯。”宋知安心一横，不等谢之屿回答，一点一点收紧手中袖，扣住谢之屿手腕，带他突破层层人群。

谢之屿目光盯腕上，若没隔衣袖，又会是什么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