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可以。”
云泱稍加思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念慈莞尔一笑,如昙花一现,很快消失在脸上。
云泱看得愣了神,内心惊叹她笑起来着实美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你们都没意见,我自然也没意见,赐教了两位!”赵寻澜很快将自己之前的考量抛之脑后,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结伴中。
几人年龄相近,倒是有许多话聊得上来,就又点了几盘小菜,边聊边吃。
陈念慈伸手倒了四杯茶,递给两人,她话少,更多是在听云泱和赵寻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者话尤其多,像是半点心眼都不长的人,恨不得将全部人生经历都说与两人记住。
聊了许久,赵寻澜犯了困意,要去休息,告别了两人。
云泱也站起身,准备上楼。
她的房间在二楼靠窗处,陈念慈也在二楼,于是两人结伴上去,要分别时,那人叫住了她。
“我对你说了谎。”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她丢下这句话,回了房间,留云泱在原地愣神。
“影子,你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思考着,判定对方说的是真话。
影子的身影从墙体冒出来,它有些蔫耷耷的,提不起精神,将云泱推回房间,扣上门。
才提出自己的猜想:“我觉得她能看见我。”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炸得云泱耳朵轰鸣,久久回不过神。
她迟疑道:“什么意思?”
除了她,还有人能够看见影子。
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仿佛看到了突破口。
下一刻,影子却摆摆手,说:“我也只是猜想,不太确定,如果用你的话来说,就是直觉吧。”
直觉是一种很无赖和没有理由的话,云泱常用这话搪塞影子,没想到有一天也被它搪塞了回来。
她梗住了,不再谈这个话题,只是轻轻说:“她很奇怪,所以我才和她组队,放在眼皮子底下观察,才能更快得到答案。”
影子真是佩服她的脑回路:“将危险的事物放在身边,很奇特的想法,不愧是你。”
到了选拔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几人起得很早。
他们来到镇外的一片林子里,说是林子,其实就是光秃秃的树木,被风沙啄去了叶子。
赵寻澜说,那树林是听沙镇的人一点点种下来的,种了很大一片,活下来的就只有这一小片,外面用巨大的石头固定着,成为了这风沙中少见的景色。
苍银也跟了过来,扑腾着翅膀,飞在云泱的身旁。
它还有些没睡醒,迷迷瞪瞪的,差点撞上陈念慈的背。
赵寻澜没有见过龙,大为惊叹,眼中满是对云泱的羡慕,脑海里不由得幻想自己骑着龙英姿飒爽的样子。
陈念慈的表情很平静,她的情绪一直都是这么淡,据云泱观察,在她的脸上,只有两种表情。
淡淡的笑。
淡淡的冷漠。
影子不太想靠近陈念慈,它总觉得她能看见它,但又对她身后的弓感兴趣,陷入了矛盾中。
他们并非是第一批到达的人,三三两两的修士,各自结伴,散步在各个地点,不远不近,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都看过来,各位朝气蓬勃的道友们,你们来得还真早,欢迎来到四方天机的选拔,在选拔开始之前,我说两句!”
雄浑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耳边,众人寻声望去,那人叉着腿站在秃树顶上,一只手扶住树干,身高体壮,硬朗昂扬,皮肤偏黑,眉粗眼浓。
妥妥不好惹的形象。
“这次选拔呢,由我们猎鬼6队,2队还有3队负责,自我介绍下,我是6队的队长,也是总负责人,名字嘛,典青生,各位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这次选拔由我们三个队来考核各位,至于最后能不能留下,那还得看各位自己了!”
他从树上跳下来,震得地面灰尘浮起,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在场的人,而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瞧着今年的选拔会很有意思,方秉白,藏着掖着作甚,让大家看看3队的队长是什么损样,南长风那小子,乐得把这活推给我们,自己跑去逍遥快活去了。”
“典兄,莫要如此说。”一人手持古书从树后走了出来,穿着打扮像是哪家的贵公子,书生气十足,月白长袍,腰间坠了一枚玉佩,眉淡眼明,嘴角挂着微微笑意。
“长风也是有其他的事情,这次选拔,我们自当尽责才行。”
盖青生跳起来揽住他的脖子,大笑了两声,邪肆地对众人说:“看看这位文弱书生,真是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他的书啊。”
方秉白温和地回答:“典兄,莫要胡闹了。”
“切,没意思,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无趣。”
典青生松开手,像是闹够了般,正了正脸色,终于严肃了起来。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
“今年参加选拔的人很多,比去年多,足足有四百个人,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无论带着什么目的来当猎鬼人,都给我拿出搏命的心态出来。”
“无论是想着当个猎鬼人寻份轻松工作的,还是想被他人高看的,亦或是想加入猎鬼队的,在你成为猎鬼人的那一刻,必须要做好随时送命的准备!”
“做不到这一点,现在可以悬崖勒马,出口在那边,径直走,不会有人看不起你,把自己的命当命,诸位也知道,猎鬼人的寿命很短,你的人生还长……”
典青生看着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心思却格外细腻,他从各个方面阐述了猎鬼人的优缺点,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观点,怕死的就不要来当猎鬼人。
影子趴在云泱肩上,听见这话笑了,凑近说:“点你呢。”
云泱仔细听着,又分出心神观察了几眼认真看书的方秉白。
赵寻澜听得那叫一个意气澎湃,恨不得站出来说声“好”!
陈念慈眉眼淡淡,不留痕迹地瞥了云泱一眼,看不出心中所想。
在场的修士面色各异,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我说得口都干了,方秉白,出来说几句啊!”
典青生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招呼着身后的翩翩公子。
那人摆了摆手,眉眼弯弯,嘴里却说出了十分残忍的话:“没什么可说的,惜命的现在离开,不怕死都跟我来,不知道今年得死几个人。”
“我提三点要求,一,在选拔期间,不要打架;二,就算要打,请不要让我们看见;三,要打就往死里打,否则打着也没意义嘛。”
这话说得冒昧,配上那柔和的笑,更是欠揍,现场有修士变了脸色,面露不满。
大多数还是浩浩荡荡地跟着方秉白走了,云泱几人走在末尾,被典青生叫住了。
他的表情耐人寻味,指了指苍银,问道:“你们谁的龙?”
云泱好脾气地回了他:“我的。”
他摸了摸下巴,嘴角上扬,喃喃道:“南长风那小子,真是太不走运了。”
“龙的契约者一般都不会太差,我看好你,要是通过了,考虑一下6队。”
典青生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了。
影子冒头:“嘿,这小笨龙还真好使!”
赵寻澜有一种荣誉与共的骄傲感,挺起胸膛,回应着四周投来的打量视线,仿佛在说,旁边这位,对,就是刚被考核官青睐这位,是我的队友。
苍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地望着众人,不太聪明的样子。
方秉白带着他们沿着一条宽阔的大路往前走,一群人拥挤着前进,各显神通,有人骑着妖兽奔驰,有人在天上御剑飞行,也有人纯脚力走着。
比如被远远甩在了后面的云泱几人。
影子想用暗空间直接传送过去,无奈不知道终点在哪,只得跟着走。
路程遥远,眼见典青生离开了,颇有些人耐不住性子,上门找茬来了。
几个贼眉鼠眼的壮汉盯上了瞧着瘦弱年轻的云泱一行人,他们可听到了典青生那话,这心里就萌生了一点想法。
“小姑娘,你这龙卖与我们如何?”
“出个价,我们诚心要。”
“过来人给你们个忠告,这选拔啊,就是送命的活,别去了,回家玩泥巴吧!”
他们嬉笑起来。
云泱还未说话,赵寻澜就站了出来,将身后那大刀往面前一立,激起一阵尘灰,挑眉道:“几个老不死的都来选拔了,我们年轻人怎么好意思回去玩泥巴?”
影子侧头,对他改观了三分:“说得好!”
“这几个人跟npc似的,难道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
“不过我以前也遇到过,该说不说,这类人很有勇气。”
影子嘀咕着。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英雄救美来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大哥,揍他丫的,瘦不拉几的,扛得住我们的拳头吗?”
壮汉怒瞪着眼,显然他们不是诚心来买龙的,就是借由头来找茬的,围观的人摇了摇头,窃窃私语着。
“又是他们,去年选拔也在,每次都来找新人的茬,好敲诈一波。”
“你咋知道的?”
“我可是已经第五次来参加选拔了,别看他们了,也是倒霉被缠上,我们赶紧走吧。”
“真希望他们惹到硬茬子。”
壮汉们摩肩接踵,约有五六人,个个身壮如牛,自从前几年选拔没选上,突然发现敲诈来钱更快,并且往往被他们拦住的人都是瞅着钱多人傻体弱。
今年得了个例外,虽然傻的貌似只有一个,但弱的有两个,有龙又怎样,这么小,等会他们也得给顺走。
如果他们强的话,那更好办了,最好被激怒,和他们打上一架,又没什么损失,无非是被踢出选拔。
或者大多数人急着前进,会选择塞点钱给他们,息事宁人。
无论怎样,都是他们赚。
这就是壮汉们打的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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