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与腐败赛跑

她不是什么末日生存专家,没学过野外求生,甚至连露营经验都少得可怜。但她看过足够多的末日片,也写过足够多的末日小说。她深知一个不破的真理:在一切崩溃之前,必须先保住最重要的资产——食物。

尤其是在她这家小小的便利店里,食物,几乎是她全部的家底。

目前最迫在眉睫的,是那台还在嗡嗡作响的大冰柜。里面塞满的冷冻食品,一旦断电,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资产变成一堆散发着恶臭的负债。

“必须在停电前,把它们的价值榨干。”

结合着便利店本就自带的商品管理系统和实际清点,她迅速评估了自己的家底。

冷藏区的货架上,情况最不乐观。三排保质期极短的鲜牛奶,四板鸡蛋,还有几包用保鲜膜裹着的、已经开始有些蔫的包装蔬菜。这些都是必须在停电前处理完毕的食物,甚至可以说,每过一分钟,它们**的速度都在加快。

她望向另一边的冷冻区,作为一个生意不太好的小型便利店,为了减少每周去批发市场的频率,林零总是习惯性地把冰柜塞得满满当当,像一个小型军火库。

大约有十几种不同口味的速冻水饺和包子,加起来超过五十袋,足够一个普通人吃上一两个月。几十根各种品牌的冰棍雪糕,是她自己用来消暑的私藏。以及最大头的,为了偶尔心血来潮做关东煮而备下的大包装冷冻肉丸、鱼豆腐,和几大块用保鲜膜紧紧包裹的猪肉和牛肉。

看着这份长长的清单,林零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她一个人肯定无法在72小时内,将这么多东西都加工成能长期保存的干粮。

既然如此,那就让别人来帮忙!那些在门外挣扎求生的幸存者,就是她潜在的客户。

她充满希望地想,那个男人,那个最后的顾客,他冲进来的时候,目标明确,直扑冷饮柜。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认识便利店!他知道这里有水!

甚至……他可能不是第一次来。

想到这里,她不再有丝毫犹豫。她冲到仓库,翻出了开业时超市配送的促销品——一个用电池供电的LED广告灯牌。她又找出了几张最大的白色海报纸和一把马克笔。

她用最鲜艳的红色马克笔,在上面写下了足以让任何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都为之疯狂的字眼:

【停电清仓!冰柜所有商品骨折价甩卖!】

【速冻水饺:10星币/袋!雪糕:2星币/支!最后48小时!机会仅此一次!】

她特意将倒计时设置为48小时,而不是72小时,就是为了营造出一种再不买就没了的紧迫感。这是她在地球开店时,从隔壁超市学来的、最朴素也最有效的营销心理学。

她将这个简陋但足够醒目的广告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便利店的门口,紧挨着能量护盾的内侧。明亮的光芒穿透了扭曲的屏障,像一座灯塔,在这片死寂的、被黑暗和菌类统治的荒原上,亮起了第一道属于人类文明的光。

做完这一切,林零瘫坐在椅子上,心脏狂跳。她不知道这个举动会引来什么,是新的顾客,还是更可怕的危险。

但她别无选择。

在这场被动的生存游戏中,她终于做出了第一次主动的出击。

她看着光屏上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和自己仅剩的100星币资产,轻声对自己说:

“欢迎光临,我的末日便利店。今天,正式开业。”

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拉开冰柜最上层的抽屉,拿出自己私藏的最贵的那盒哈根达斯,用一把不锈钢勺子,狠狠地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冰凉香甜的奶油瞬间抚平了她焦躁的神经。

“反正要化了,不能浪费。”她一边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一边以惊人的速度消灭着这些即将融化的奢侈品。几分钟内,三个昂贵的冰淇淋球和一堆雪糕冰棍都进了她的肚子。这既是告别,也是补充接下来高强度劳作所需糖分的必要仪式。

接着,她拿出牛奶和鸡蛋,给自己做了一份超大份的牛奶炖蛋。她几乎是强迫着自己,把这盆混合了高蛋白和高脂肪的食物全部吃了下去。胃里传来满足的饱腹感,让她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

体力储备完毕,真正的硬仗开始了,林零便开启了双线作战模式。

她的第一条战线,是对外销售。

她先将冰柜里一半以上的速冻食品速冻主食,还有全部的冰棍雪糕从冰柜深处搬了出来,堆放在最靠近门口的小型冰柜里,形成一个临时的促销区。

随后又将货架上大部分的水都搬回了仓库里,因为这可能是近期她唯一的水资源。

她的第二条战线,是自我加工。

她将所有冻肉和肉丸都扔进水槽,用冷水浸泡解冻。然后,她将货架上所有的盐和香料,花椒、辣椒粉、孜然粉,都一一搜罗出来,堆在操作台上,准备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腌制。

蔬菜则被她全部清洗、切块,用开水焯烫过后,平铺在烤盘上,准备利用最后一点电力,用微波炉的高火功能进行初步的脱水处理。

做完上述的一切后,迎来了最浩大的工程,就是那些必须立刻处理那些速冻的主食。她计划先把这些水饺和包子弄熟,然后用加热烘干的手法将它们制作成包子干、饺子干。

便利店的后厨区域,很快便被浓浓的蒸汽所笼罩。林零把店里最大号的煮锅都用上了,一锅接一锅地煮着水饺。包子也被一包一包拆开,放入了蒸锅中。她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流水线工人,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拆包装、下锅、搅拌、捞出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着碳水和肉馅混合的香气,在这死寂的末日环境中,显得温暖而又格格不入。

她坐在收银台边,一边留意着煮锅里的动静,一边等待着被广告吸引来的顾客。

这时,林零打开系统面板,准备查看自己的初始状态,却在此时发现她在个人信息栏的末尾,发现了一个眼睛形状的图标。

【随机初始技能:洞察之眼(LV.1)】

【效果:每日可使用3次。对指定的目标进行深度扫描,获取其详细信息、潜在价值和系统备注。】

“随机初始技能?”林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这大概就是系统给每个幸存者的随机变量了。

她按捺住立刻对着店里所有东西扫一遍的冲动。每天只有三次,必须用在刀刃上。

这时,第一个被吸引而来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便利店门口。

不知道是广告牌起到的效果,还是便利店里传出的阵阵食物香气,宣传的效果竟然比林零预想的还要好。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满是污垢。他显然已经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最终才鼓起勇气走了进来。他的眼神充满了不确定和渴望,死死地盯着促销区里那堆积如山的速冻水饺,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着。

“这……真的……10星币一袋?”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童叟无欺。”林零指了指广告牌。

男人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了几块黑乎乎的、看起来像是从什么地方撬下来的矿石,用颤抖的手放在了收银台上。

“这些……够吗?”

林零看了一眼那些矿石,“每天三次的免费鉴定机会,不用白不用。”她抱着熟悉一下技能的心态,将目光锁定在其中最大的一块矿石上,心中默念:“洞察之眼。”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的视野发生了奇妙的变化。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堆由数据构成的线条,而那块矿石则被一个蓝色的分析框锁定,一行行详细的信息在她眼前展开:

【物品:劣质铁矿】

【品质:普通】

【描述:含有少量铁元素的普通矿石,杂质较多。】

【潜在价值:可用于基础锻造,提炼出品质较低的生铁。系统建议回收价:12星币。】

“够了。”林零点点头,指了指那堆水饺,“还找你2星币,不过我这里没零钱,你可以再拿一根雪糕。自己挑个喜欢的口味吧。”

男人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从那堆水饺里胡乱地抓了一袋韭菜鸡蛋馅的,又小心翼翼地从冰柜里拿了一支最朴素的绿豆冰棍。他将这两样东西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他对着林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踉踉跄跄地跑出了便利店,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生怕这一切只是个梦。

林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数字。

【星币余额:112】

“神秘便利店停电大甩卖”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以第一个男人为中心,迅速在附近幸存者那狭小而压抑的圈子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林零相信,他回去后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他所认识的每一个人。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顾客接踵而至。

便利店的自动门开始频繁地开启、闭合,风铃声叮铃作响,为这家末日小店带来了第一丝生机。

林零的生意,正式走上了正轨。而墙上那无情的电力倒计时,还在一秒一秒地走向黑暗。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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