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宋莽跟王翠的说法,空桑山常年积雪,村里的田是老村长带着村民开冻土才有的,但产量不太高。村里人想过扩大田地的面积,但现在围起来的地方都会有狼群来骚扰,几个人不过是去找可以扩成田的地方就被老虎咬死了。
宋莽是村里唯一擅长打猎的,根据行情把价格高的带去市集上卖,价格低的就留在家里吃,王婆负责带家里的女眷一起种田和养牲畜。
其他人家就没有王家这么好的活法了,他们只能靠着那一亩三分地,偶尔做的编织的伙计,但战乱纷飞,这些不必要的东西也没什么好销路。
让贺青云感到奇怪的是,贺家似是在原身到了后,日子才过好的,在村里没有任何人能读书的情况下,还把大儿子送去了县里的私塾。
“爹,家里和村里的事好无聊,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去捕猎的事?比如他们说你一箭射死了老虎,把老虎扛回来的事!”王翠眨巴着眼睛,记清楚自家人都够让她费劲,对别人她可就更没兴趣了。
“你啊……那就给你说说山里的事。”宋莽揉了揉王翠的头发,没抵住这撒娇,他本想着女儿这年纪,也该知道些人情世故了。
也罢,他正值壮年,护闺女成人不是问题,既然闺女不喜欢,就不再讲了。
贺青云听得戛然而止,本来还想再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至此她也不好在追问了,只能再另找机会。
宋莽半哄着王翠,半讲故事地说着,从抓田鼠说到猎猛虎,里头不排除有夸张的说法,却让贺青云眼睛亮了。
贺青云原本担心山里的动物不够多,听下来倒是应有尽有,只要敢朝着深林里去,或多或少都能有收获。不过,大多数野生动物桀骜难驯,王家几乎没能成功养下来,只好放弃了饲养,转而变成售卖。
说话间,宋莽就带着他们来到了一片湖边。
因现在还不到夏季,湖依旧被冻住,宋莽便弃了捕鱼的想法,准备在四周猎些动物。此处草木丰富,不少动物都会来此处进食。
宋莽把王翠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和贺青云在附近晃悠,叮嘱她们别脱离自己的视线。
王翠兴致勃勃,一会儿蹲在草丛里看蛐蛐斗法,一会儿又忙着追蜻蜓。
贺青云就冷静得多,她看了会儿宋莽射箭,发现只能模糊看到宋莽搭箭射出的样子,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可以仿照着学习,只能将粗略的样子稍稍记一下。
再看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贺青云索性找起了虎耳草。
她左手操控着地图,右手用崎岖不平的长树棍扒开杂草,俨然一副精密搜索的样子。
王翠见状以为贺青云在捣鼓什么有趣的东西,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贺三娘,你在找什么好玩的?”
贺青云和善一笑,“我在玩谁先找到的游戏,先找到的人会被奖励一朵小红花哟!能得到小红花的人就是最聪明、最勇敢、最厉害的人。”
王翠一听有奖励,蹭地举手,表明要玩。
贺青云顺势给王翠描述了下虎耳草,有了这么个活泼的窜天猴帮忙后,搜寻速度提升了一倍。
果然,小孩就吃奖励小红花这套。
“贺三娘,你看!”
贺青云微顿,循声望去后,她看到了石块中的一条巨大裂痕,里面那物可不就是虎耳草。
“真厉害,等下就给你小红花!”
贺青云夸奖完王翠后,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趴在石头上,左手也死死扶住裂缝的坚硬处,右手则朝着虎耳草伸去。
她摸索着枝叶,感受着上面细小的绒毛,顺着茎干向根部摸去,然后用力一拔,将其连根甩出。
奈何这缝隙太小,实在卡得她手疼。
但贺青云也明白一鼓作气的道理,她忍下疼痛,硬是一股脑拔完了。
王翠见贺青云收获满满,面上更骄傲了,昂着头等待奖励。
贺青云拿出刚才在路上采的小红花,别到了王翠头上,又夸了几句。
“贺三娘,你衣服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呀?”王翠这才看见贺青云怀里一大包。
贺青云摸了摸鼻尖,张口继续胡诌,“是我的宝藏!这是我的秘密,现在是我们的秘密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王翠似懂非懂,捂着小嘴点头,阿婆告诉过她秘密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宋莽正收拾好东西走过来,就听到了这么一番对话,他这傻闺女可真是好骗,他打一开始就看见贺家这小娘子抓了只兔子,不过到底是别人的东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像此时他打了猎,贺青云也没越界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只是最近打猎的收获越来越差了,从原来再差也能抓只野鸡、野兔,运气好还能碰上只野猪,到今天只打了些鸟。
想到这,宋莽有些烦躁,想着下次要不要再走远些,就像猎虎那次一样,去碰碰运气。
“爹爹,要回家了吗?我好困。”王翠不知何时转过了头,打着哈欠问身旁的父亲。
宋莽看着可爱的闺女,烦闷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他扬着笑抱起闺女,朗声道,“走喽!我们回家!”
与此同时,贺青云耳旁也传来贺盼儿焦急的呼唤声。
久违的关怀刺激着贺青云,看来她这位堂姐应当是没什么坏心思的,顶多只是懦弱了些。
贺青云主动摇着手,朝贺盼儿高声喊道,“堂姐,我在这!”
贺盼儿看到人的那一刻,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算落了地。她快跑过来,检查着贺青云有没有受伤,见宋莽也带着闺女在旁边,赶忙道了谢。
贺盼儿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只是说着没事就好。
这反倒让贺青云不自在了,看着堂姐风尘仆仆的模样,她暗自决定下次再也不只顾自己乱跑了。
在夕阳的余晖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王翠蜷缩在宋莽的怀里睡得正香,没了这个活跃气氛的小开心果,偶尔就只有贺盼儿调和上两句气氛,返程的路气氛陷入了沉闷。
等几人到村后,天色已经渐黑,简单告别了几句,就各自回家去了。
回家路上,贺盼儿不动声色地看着贺青云,她昨日还以为堂妹转了性子变得爱说话了,结果今天遇到宋叔,依旧寡言。
贺青云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今天观察下来,宋莽的戒备心很强,想从他那学打猎的法子几乎不可能,看来只能继续从系统这边下手了。
二人才到院子口,谩骂声就传了过来。
“两个死丫头,捡个柴去了一天,干活不见麻利,偷懒倒是第一!”贺承志瘫坐在门口,刚见贺青云她们,就骂得吐沫四溅。
贺盼儿习以为常,她低垂着眼,把剩下来半篓的柴火塞进了堆柴的地方,默默道,“明日我再去拾。”
贺承志走上前去,看着廖廖几片柴,一脚就踹了上去,边踢边骂,“小兔崽子!我看是好吃好喝的,给你胆养肥了,出去一天才捡这么点柴火。”
而后又嫌踢的不够过瘾,贺承志干脆一把扯起了贺盼儿的头发,猛地拽住她的头,就要往石坎上磕。
好在贺二婶及时抱住了贺承志,贺青云才把贺盼儿的头护住了。
“当家的,别!女人最宝贵的就是这张脸了。”贺二婶早就在一旁围观了,她比贺青云的距离要近很多,怕贺盼儿被毁了脸,才冲了上去。
“还有你这个不要脸的杂种!一天天游手好闲,来三个月了,什么都干不好,当初就该给你死在山里头!”贺承志一想到闺女还得嫁个好人家,只好把怒气转移到贺青云身上。
贺青云冷笑,带着点试探道,“二叔说这话也该摸摸良心,没有我,可没你们现在的日子。”
贺承志气得直瞪眼,平时半个屁都放不出来的人,现在居然敢跟一再顶嘴了,“再多说一句,我就给你踹回你娘肚子里去!”
贺青云没错过贺承志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看来真是收了钱还不做人事,故意火上浇油道,“你去茅厕吃饭了?嘴这么臭。”
在那该死的臭老头去世后,贺承志就没被人骂过了,看着贺青云与那人相似的眉眼,他更是怒上心头。
那个身为他父亲的男人,向来都看不起他,无论他做得多好,上头总有个更厉害的大哥盖着。后来大哥走武举去了京城,娶了个名门的妻子。
反观他,一路跟着死老头避难,年纪轻轻就躲进了这山里,只能和个村姑结亲。
好在他那偏心的爹死了,他大哥还给了一笔不小的丧葬费,这才勉强在环山村落了脚。而后他那大哥大嫂也死了个透,他又得了一笔不小的补偿,以及侄女的抚养费。
贺承志越想越得意,抬起手就要揍贺青云,他现在可是顶梁柱,根本不需要怕别人。
贺青云可不会原地等着被打,她边躲边大喊出声,“救命啊,杀人了!贺承志要杀亲侄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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