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失眠,姜栀打开小群,看看大伙在忙什么。
期末周无非就是试卷与论文,折磨得朋友们凌晨三点半辗转反侧、抓耳挠腮。
混迹其中,姜栀适时发出叹息。
姜栀:“【叹气】【叹气】【叹气】”
讨论题目的、痛骂老师的、吐槽室友的,一时间纷纷停下来,关心姜栀。
“啥情况,你怎么伤春悲秋了起来?”
“我给你云诊断一下,想必你染上恋爱了。”
“卧槽,你这么一说,对味了,恋爱中的小姑娘是有很多愁绪。”
……
槽多无口,满屏离谱猜测,姜栀不知道该骂谁,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
姜栀:“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兄弟们:
“那就长话短说。”
“简单说。”
“或者你选一个人,偷偷私聊一下。”
“你不好说,哥几个替你说。”
……
“嗯……”姜栀犹豫,躺在床上,握着手机敲字:“我为了一大笔钱,放弃了自由。”
兄弟A:“【鞭炮】【鞭炮】【鞭炮】”
兄弟B:“【鞭炮】【鞭炮】【鞭炮】”
兄弟C:“【鞭炮】【鞭炮】【鞭炮】”
兄弟D:“【鞭炮】【鞭炮】【鞭炮】”
……
姜栀:“……?”
“这是好事。”专业心理学的一个哥们,替他答疑解惑:“你在头疼,你在选择,说明你本身就还是希望活着的。”
“附议,最怕你对人世间毫无留恋,每天百无聊赖地活着,什么时候撒手嗝屁儿了,也没有任何征兆。”另一个兄弟担忧道。
“所以,你这是下海当男模去了,还是给人家当金丝雀?”朋友询问。
姜栀:“……我是正经工作。【汗】”
因为还没有正式官宣,虽说合同签了,但TKG要是想反悔,解释权也不在自己,面对他们的专业法务是干不过的。
从前当爱豆练习生,跟裴记淮的纠葛,公司说弃就弃了。
姜栀怕告诉朋友们后,让他们白高兴一场。
等正式宣了,拿到钱了,再请他们玩儿。
“男模怎么不正经了?我梦寐以求的工作好吗?”
“确实,只可惜人家看着我们,嫌我们卖不出去。【委屈】”
“我他妈要是有姜栀这张脸,还飞来飞去搞什么建模比赛,早就参加选美比赛,走上人生巅峰了。【流泪】”
“我说正经的,小栀你别有心理负担。”
心理学的兄弟,再次跳出来安慰。
“事已至此,咱就干。干不了,咱就跑。”心理学朋友。
深夜,姜栀盯着这句话,陷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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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来,姜栀没什么过节日的仪式感。
但俱乐部说,要卡在圣诞节这天,官宣他的加入。
而且,lpl转会期,一般也是在十二月末全部结束。
取个好寓意,新旧交替,从今往后,都是快快乐乐,美好的新生。
其他位置,TKG按照从上路到下路的顺序,早已官宣完毕。
现在只剩辅助位。
TKG发了条预热微博,辅助位属于神秘选手,带了猫猫狗狗的小表情。
底下除了少数人期待,全是骂的。
评论:
“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我来翻译一下,猫等于有毛病,狗等于狗不如,俱乐部这波傻逼操作,谁同意谁反对!”
“管理层死了,转会期都要最后一天了,还不公布。”
“市面上好的辅助都已经确定队伍了,你们是不是想摆烂?”
“我真是服辣,粉上你们这个队是我的不幸。”
“【点蜡】【点蜡】【点蜡】”
……
一觉睡醒,姜栀跟一猫一狗,缩在被窝里看评论。
猫猫狗狗不懂文字,但能感觉到主人心情复杂,于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枕着他细瘦的颈窝蹭蹭,舔舔他的脸蛋,想让姜栀愉悦开心。
微信叮咚一声,消息来源,TKG梁聿,问他有没有起床,今晚一起过平安夜。
然而官微的评论,令姜栀陷入纠结,很想立刻跑路。
手机叮地一声,又一条新消息涌入。
现在大环境不景气,许多俱乐部不仅压价,而且薪水都是按场次给,进不了季后赛还只发底薪。
可TKG开价高,连带将合同数额,一次性全发了。
望着银行卡上,多出的n个0,联想昨晚朋友们的安慰……
姜栀认命地叹了口气,坐起身,拿过一旁厚厚毛衣。
—
晚上全队聚餐,在一家高档西餐厅。
除了中路一如既往地缺席,这次段知序也没来。
“中路手伤,输了比赛很自责,所以一直在老家调整。”
领队挠挠头,解释说。
中路不能到场,昨晚给姜栀发消息道歉,这顿饭由他远程请客,欢迎他的到来,反而弄得姜栀有些不好意思。
“改天你请他吃饭不就行了,一个战队以后就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梁聿让姜栀点单随意。
“那他……现在好点了吗?”姜栀问。
梁聿和领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目光尽是遗憾,摇了摇头:“就那样呗,职业病,没办法的。”
说着,两人谈到段知序没有来的原因:
“他家里……情况有点复杂,处理家事没能来。”
梁聿:“不是借口,真得处理,咱俱乐部工资,还得靠少爷发。”
第一次听说,段知序是TKG大股东。
不过姜栀只是点头不说话,没有过多打听别人的事情。
“怎么了,他没来,感觉你也没有特别伤心啊?”
琢磨着他的表情,梁聿得出结论。
没来可真是太好了。
姜栀心想,最近丢脸丢得太多,暂时不是很想见面。
难得抓到段知序的小辫子,梁聿新奇地跟段知序“告状”。
“哈哈,你没来,你家小辅助,好像还挺高兴啊?”梁聿跟他发消息。
段知序没回,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懒得理。
“他不高兴应该的,今天小辅助入队,中路还请了顿大餐呢。”梁聿摇头,继续打字:“然而我们队伍的ad大爹,本人既不到场也不表示,太不称职了。”
段知序依旧没反应。
奢华宽敞的包厢,众人言笑晏晏、其乐融融,姜栀静静地浅笑,撑着下巴看向玻璃窗。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飘起雪花。
簌簌下坠,姜栀盯着片片雪花出神。
手机叮地响,姜栀解锁,是意想不到的人。
加过微信,但两人从来没聊过天,消息栏一片空白。
然而此刻,蹦出来一条信息。
段知序:“出来一下。”
没有多余的字眼,姜栀猜不透,都快凌晨十二点了,段知序让他出来干什么。
是他本人吗?
是签了自己以后,出了什么大问题吗?
否则姜栀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大半夜当面说。
以免自己的负面消息,扫了大家的兴致,姜栀借口去洗手间。
戚宸奇怪,冲着他背影喊:“包厢里有两个厕所,你去外面干嘛?”
富丽堂皇的宽敞大厅,悬挂一盏古老名贵的钟表。
一下一下摇摇晃晃,快要指向十二点。
平安夜的洲安城,万千灯火闪烁在鹅毛大雪里,姜栀路过门口,几颗挂满礼物装饰的硕大圣诞树。
凌晨,雪夜,街上行人稀疏,三三两两,多半是过完节日的小情侣,正甜蜜地挽着手腕回家。
昏暗路灯下,一辆加长的漆黑轿车,停泊在街角路口处。
清冷身影倚靠着车门,单手抽烟拨弄着打火机,一看就是在等人。
姜栀犹豫着前往路灯下,起初没认出来,因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段知序。
向来蓬乱随意的发型梳上去,额前零星散了几缕,垂在冷峻慵肆的眉眼旁,漆黑眸子似在雪夜里浸泡过,羽睫落雪,深沉黝亮,淬着寒光。
纯手工定制的长款大衣外套,里面是西装革履,衬衣领散了几颗,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膛。
不像来找人,更像是晚宴中途,豪门贵公子出来抽烟,放松透气。
姜栀走过去,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隔着两三步的距离,望着眼前人。
带着刚从室内出来的暖和热气,姜栀脸颊染了些红晕,眨了眨眼睛。
香烟白雾飘散,姜栀呛咳了两下,眼尾水润更红了,看上去很好揉也很好欺负。
段知序将手里的烟灭了,调整了下站姿,好整以暇地回望过去。
落雪纷纷,淡淡地夹杂晚宴上的酒气,醇香悠长地让人忍不住醉溺进去。
段知序上下扫了他一眼,轻啧了声,得出结论:“果然不想看到我。”
极力做好表情管理,姜栀连忙摆手掩饰:“怎么会……”
人艰不拆,不要捅破真相,姜栀心想。
“那没办法,凑合过了只能。”段知序懒洋洋地弯了下眼角,半真半假戏谑:“还能离了吗。”
姜栀面上摇头,心里却思考:但我能跑啊……
也不知道段知序有没有洞察自己内心的想法,视线不再凝在他身上,转而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什么东西,随意抛掷过来。
姜栀一时没防备,手忙脚乱去接,堪堪握在手心。
是一个做工繁琐昂贵精致的小盒子,体积虽小,却沉甸甸的。
姜栀疑惑:“这是……”
“打开看看。”段知序懒散一挑下颌,不置可否。
依言开启小盒子,敞开的瞬间,姜栀被它亮光刺了一下。
白金钻石胸针,在深夜昏暗路灯下,闪闪发光如白昼。
姜栀不清楚它的材质,只辨认出花朵形状,一看就价值不菲。
比裴记淮送他的白水晶胸针,贵重精美太多。
即便如此,当年的姜栀依旧珍重保管,因为这是即将出道的象征。
尽管为了赚钱当练习生,跟姜栀来打电竞目的一样。
可当时的他不像现在浑浑噩噩,而是对未来无限期待。
直到被裴记淮断了前路,也毫不留情地在雪地里,开着车碾碎胸针。
原来又是雪夜了。
一时间陷入过去回忆,姜栀微微晃神。
段知序注意到他神色凝滞,淡淡道:“不喜欢就扔了。”
听到身前人的话语,姜栀回神,赶紧说:“不是不是,这太贵重了,还是还给你……”
本想递给他,段知序已然转身上车,司机适时亮灯,发动引擎。
车灯照亮纷飞雪花,准备随时启动。
无法,姜栀敲了敲玻璃窗,车玻璃应声落下,段知序散漫地靠在豪华座椅上。
姜栀稍稍弯腰,谨慎开口:“……谢谢。”
“谢谁?”段知序撩起眼皮,漆黑眼瞳一瞬不错,闲散而压沉。
小首饰盒硌得手心不适应,姜栀联想到刚吃饭时,大伙儿说段知序算得上TKG的投资者……
姜栀忽然笑了下,漂亮眸子在月色里朦胧皎洁:“那……谢谢老板,平安夜快乐。”
段知序轻挑长眉,似乎对这称呼,不太满意,挑剔评价:“老?”
顶着他深沉慵懒的注视,姜栀也不太好意思。
毕竟祝人家节日快乐,结果自己接收礼物,却没给他准备、两手空空。
除了老板,还有老什么……
梁聿说他是ad大爹……
“好吧,借花献佛,套用lol里的一句台词。”说完,姜栀起身,往回走去。
大雪纷飞,一手揣着礼物,另一只手飞吻,顺带眨眼wink,爱豆的职业素养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散落雪花在路灯下,因他浓艳笑靥闪着金光,像是舞台中央降下的金色雨。
姜栀:“爱你老爸,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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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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