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凡从天台回办公室的路上整个人都在神游。

萧涯的话在耳畔回响：

“费总小时候有点心理问题，吃过药，后来没控制好还去国外治疗过几年，但效果不大明显。”

“大概就是情感缺失，所以他有时候的想法奇奇怪怪，他也不怎么会和人相处。”

“他有时不太能控制得住脾气，他就会把烟头往自己身上戳。”

费莘来海州之前喻凡是听到过费莘去国外治病的事的，当时他还以为是谣传，毕竟还有谣言说他醉酒打人。

小时候有心理问题……多小的时候？

重回费家之后吗？

至少他当时住在喻家时喻凡没觉得他有什么异常，除了……有点过度粘着自己。

“喻助理，喻助理？”

喻凡猛地抽神，发现费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办公桌前看着他。

他没来得及说话，费莘的神色忽地一变，他直接俯身过来扼住了喻凡的手腕。喻凡脑袋空空，费莘用力捏住他的手腕，沉了声：“松手！”

喻凡垂目才发现夹在指间的烟几乎燃尽，大脑皮层传来的疼痛仿佛直到此刻才抵达，他的手指轻颤，烟蒂落地。

费莘端起他桌上的水杯拉着他的手便往手上浇，一面扭头问他：“疼不疼？”

疼。

尤其是现在意识回来后，被烟头烫到的地方正在源源不断地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只是无意识夹了支燃尽的烟就这么疼，费莘自己往身上烫那么多伤痕，不知道疼吗？

“喻助理，你怎么了？”费莘看他脸色奇怪，顿时有些担心，“身体不舒服？”

费莘说着抬手去摸喻凡的额头。

外面于学丽推门进来：“喻助理，费总的车准备好……啊，我的妈呀！”小姑娘尖叫一声站在了原地。

喻助理坐在椅子上，费总一手拉着喻助理，另一手正在摸他的额头，而且他居高临下看喻助理的目光简直太宠溺了吧！

现在什么情况啊？

他俩发展得这么迅速的吗？

费莘扭头看去。

门口的人瞬间僵住，脸也憋红得像只苹果。

于学丽满脑子都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敲门，她明明进喻助理的办公室都是会敲门的啊！

外面格子间的人听到动静全都朝这边投来目光，于学丽忙往前一步反手关了门，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又开门往外跨。

“等等。”喻凡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将手从费莘掌心抽出，看向门口，冷静问，“有事？”

被叫住的于学丽只好硬着头皮转身过来，目光不敢看里面两人，乱飘着道：“我、我是来告诉您费总的车准备好了。”

说完，于学丽跑得比兔子太快。

“费总要出去？”喻凡回头问，他记得没错的话，今天费莘晚上没有别的安排。

费莘有些心不在焉地“唔”了声，又问他：“你刚才怎么了？”

“抱歉，有点走神。”他轻轻甩了下手指，“那您下班前还回来吗？”

费莘的目光始终盯着喻凡的手指看，他手指修长白净，令那块被烫红的地方更显眼，喻凡顺势垂下手，清水沿着他干净好看的指尖滴落在地。

真想给他舔舔。

费莘想。

“费总？”喻凡的音量大了些。

费莘忙掩住心思，俯身抽了张纸巾递给喻凡：“完事后喻助理来接我下。”

喻凡略蹙眉，他今晚还约了李阳给他赔礼道歉。

“几点？”他问。

费莘道：“应该很晚，到时候我打你电话。”

这是不赌气了，愿意打他电话了？

喻凡没问，想了想，老实道：“我今晚有饭局。”

“嗯。”费莘破天荒没多问，“我不会很早，先走了。”

今天的费莘怪异得很，喻凡之前跟萧涯聊过，知道晚上费莘没有约萧涯，今晚也没有应酬，他刚来海州没多久，这是要去做什么？

喻凡坐下来看了几封邮件，没忍住给萧涯打了通电话。

萧涯听完就笑：“费总怎么跟你说的？”

“他什么也没说。”

“哦，那大概是……青春期中二病一把去了吧。”

喻凡：“……”

“萧助理能说清楚点吗？”

萧涯开始憋笑：“费总不是让你去接他吗？一会你去了就知道了。”

再问，萧涯就借口说有事挂了。

这电话打了等于没打。

江既言给他发信息来：【今天的饭局还吃吗？】

喻凡：【吃啊，怎么了】

江既言：【看你一直没动静，还以为你又被什么事绊住了】

喻凡：【不至于】

江既言发来一个餐厅定位。

喻凡点开仔细看了看，给他回信息：【消费是不是有点低？我好歹是给李总赔礼道歉的】

江既言：【李阳不在意这些，这家餐厅在你家附近，你不是没车吗？吃完走走就到家了】

喻凡噎了噎，其实他的公车已经修好了。

江既言帮忙订了餐厅，也告诉李阳了，喻凡就不费劲临时换地方了。

他下班后是直接过去的。

喻凡和江既言前后脚到，李阳堵在路上了。

大约半小时后，李阳姗姗来迟。

他抱了一大束玫瑰，夸张到差点进不来包间的门。

江既言“嚯”了声：“李阳，你这是干什么？”

李阳笑着说：“送给喻凡的。”

喻凡错愕站起来：“李总，我上次和您说得很明白……”

“知道，你不谈办公室恋情嘛。”李阳高兴道，“虽然不能把你这样的人才吸纳进公司很可惜，但现在我们就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了，也不存在办公室恋情了，我就可以追你了。”

呃……

江既言笑得不行：“行了，你俩别站着，先坐下点菜，边吃边聊。”

李阳大方道：“你们随便点，我请客。”

“这怎么行？”喻凡道，“这次是我食言在先，这顿饭该是我给李总赔罪的。”

玫瑰花太大束了，李阳只能将它放在地上，这才过来坐下道：“哪用得着赔罪，虽然有遗憾，但现在也挺好的。我听江医生说你酒量不好，那就不喝酒了，我让他们上壶好茶。”

喻凡倒也不是酒量不好，就是李阳热情得他有点招架不住。

“李阳你点菜吧，我跟喻凡都不爱点菜。”江既言俯身过来道，“其实李阳挺不错的，热情仗义，要不然试试？我觉得你也需要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增添些活力，这几年感觉你越来越安静了。”

喻凡叹息：“忙工作，真没空想这些，而且我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江既言还在极力推荐：“试试怎么了？”

喻凡无奈：“你自己怎么不试？”

“你认真的？”江既言差点笑出声来，“我跟他试那得在床上打架，那我不如跟你试，至少上下分明。”

“试什么？”李阳点了一堆菜抬起头来问。

江既言直接笑了，勾住喻凡的肩膀道：“我们喻总想试试你的点菜水平。”

李阳跟着笑：“那必须一流，绝不是吹牛。”

-

李阳说海州的大小餐厅以及大街小巷他几乎都吃遍了，这话还真不是骗人，他给点的菜全是店里的特色，色香味俱全，没有一道失手的。

喻凡对于跳槽的事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以茶代酒敬李阳赔礼。

“那你也别叫我李总了，大家都是朋友，叫我名字吧。”李阳豁达得很，“重新介绍下，我叫李阳，木子李，阳光的阳。”

喻凡跟着笑了笑：“嗯，李阳。”他正打算寻个合适的时候再严正拒绝李阳一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费莘的电话。

不是说他那边结束得不会早吗？

喻凡稍愣半秒接起来：“我这边还没……”

“请问您是费先生的哥哥吗？”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喻凡忙站起来：“我是，他怎么了？”

“哦，是这样，费先生喝醉了，我们这……有点不好收拾，您能过来一趟吗？”

“我马上来，你们的地址是？”

“振华路107号。”

江既言看他收线便问：“怎么了？”

喻凡不想解释太多，便简短道：“公司有点事，我得先走。”

“没事吧？”江既言跟着起来。

“没事，你们慢慢吃。”喻凡匆匆出了包间。

“哎，喻凡……花！”

他出了门听后面传来李阳的声音，接着又听江既言道：“你想送花买束正常尺寸啊，这么大，你让他怎么拿？”

喻凡便没有回头，他临走顺便把账结了。

-

索性这个点不堵车了。

喻凡到振华路107号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居然不是酒吧，也不是餐厅，这是个……纹身店？

费莘在纹身店喝醉了？

喻凡怀疑是不是被人耍了，便又往费莘的手机上打了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您到了吗？”

“哦，我在门口，这个地址是家纹身店？”喻凡谨慎地问了句，他本能环顾四周看了看，还以为是他们报错了门牌。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喻凡正想回拨，面前纹身店的门被人推开。

里面探出一个年轻人：“您进来吧，费先生在里面。”

喻凡蹙眉朝里面探究看了眼。

年轻人失笑道：“我们是正规店，而且费先生真的在里面。”

喻凡被说得挺尴尬，跟着年轻人进去。他说他叫小山，是店里老板的助手。

“我姓喻。”喻凡简短介绍了下，又问，“他怎么会来这里喝酒？”喻凡实在没闹明白费莘为什么来这里。

小山笑：“嗐，费先生是来纹身的，上来说要纹花臂，我们徐老师说第一次就整这么大的会很疼，他非说没事。徐老师就介意他喝点酒，酒精能使人兴奋，到时候会不那么疼。谁知道他两口酒下去直接醉了！”

喻凡诧异得不行，费莘好端端来纹什么身？

小山还在说：“您说谁能想到费先生那样的商务人士两口就能倒的？”

喻凡：“……你们给他喝的什么酒？”

“茅台啊。”

“呃……”

“这间。”小山推开面前的门，朝里面的人道，“徐老师，费先生的哥哥喻先生来了。”

“你好，我是这里的纹身师徐彦朝。”那人转身过来道。

喻凡冲里面的人打招呼，越过纹身师，他见费莘沉着脸坐在纹身床上。

喻凡还以为他醉得不省人事了，这看着怎么有点像在发脾气？

“喻先生可算来了。”徐彦朝无奈道，“费先生喝醉了很不配合，我们现在没办法纹身，但费先生就是不愿意离开。”

喻凡赔笑着道歉，过去拉费莘：“起来，回家了。”

费莘用力把手臂抽出来，冷笑道：“你们是觉得我出不起钱还是怎么？我都说不纹青龙白虎了！”

喻凡：“……”你还想纹青龙白虎？？

费莘盯住喻凡：“徐老师是吧？凡凡，fan，会写吗？”他拉着喻凡的手在他掌心写下“凡凡”二字，认真道，“我要纹这两个字，给我纹满整条手臂，很难？”

喻凡：“…………”

小费总：凡凡，会写吗？

哥哥：什么鬼？？

红包掉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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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