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微赶紧起身确认他身上没有坚果碎渣。“没听你说过，还有其他过敏源吗？”

“暂时没发现。”

看他一脸得逞的模样，顾怜微秀眉微微拧起，“不是骗我的吧？”

“五岁时跟爸妈去别人寿宴做客，我妈给我夹了宫保鸡丁里的一颗花生。不过几十秒，全身红疹，呼吸困难，再晚点送医就要休克了。”

她一阵后怕，背上不禁发凉冒虚汗。

江沐尘安慰她：“放心，遗传几率不是百分百的，只是概率比起父母不过敏的大些。”

“你觉得我在担心没生出来的胚胎？”也不知道是在江沐尘面前还是孕期的缘故，顾怜微脾气近来古怪得很，不过一句话，她就拉着江沐尘去商场买了几十口袋的衣服和护肤品发泄。“养不起我吧？”

他无奈笑道：“如果这是娶你的条件，我会打足鸡血赚钱的。”

“江沐尘，娶个中产家庭独生女，保你一辈子富足平安。”

“顾怜微，再说下去我俩又得吵了。”他下颌明显咬紧，努力忍耐着。

顶楼影院刚放完最新上映的动作大片，一大群人涌出。江沐尘怕她被撞，带着她躲到一个角落。

角落里放着台娃娃机。顾怜微跳跑两步，双手撑在玻璃上看了会儿，眼神发亮，“沐尘，看到那个棕色的熊没？我要。”

“没玩过，我不保证啊。”江沐尘投了几个币，每一次下勾却连熊的毛都没碰到过，“你喜欢我们去楼下直接买一个不行吗？”

“我看你才应该学习怎么谈恋爱！女朋友说了要这个那就拼死弄回来，总想着偷懒算怎么回事？”

顾怜微恨铁不成钢，一把推开呆住的江沐尘亲自上手，却总是差点，一气之下狠狠捶了机子，玩偶直接被震到框里。

“嘿嘿，这不算我耍赖啊。”顾怜微抓起玩偶，得意地在江沐尘面前晃了下，“快夸我！”

“夸谁？”

“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是你啊？”

“我女朋友真棒。”

顾怜微摇晃的手一顿，笑容定在脸上。“我只是打个比方。”

“还喜欢哪个？我拼死给你弄回来。”

顾怜微将手上那个甩回机器的篮子里，“不要了，回家吧。”

江沐尘抓过她的手腕，“选一个。”

两人僵持不下，突然听得吴非喊了江沐尘一声。吴非身边还跟着他老婆董如，董如的表妹薛清婉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江沐尘只跟吴非打了个招呼，“来这吃饭？”

吴非走近两步，轻声道：“给清婉介绍个人，她害羞，非得拉着我和董如一起。”

江沐尘敷衍地应了两句，手搭上吴非的肩膀，“谁让你和宋惜远说我回来了，她诽谤我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

江沐尘简单说了一下，“你老婆表妹看起来单纯无害，让她少跟宋惜远来往。”

吴非一脸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一起吃？”

江沐尘刚想拒绝，顾怜微笑盈盈道：“好呀。”

她微笑地打量着薛清婉，“刚硕士毕业？”

“今年五月刚毕业，不过从去年就在学校行政处学习了。”

顾怜微又问男生做什么工作。男生答自己叫常颂言，也是今天刚毕业，现在在一家大厂打工。

“你们这些搞IT的倒是谦虚。”

董如看顾怜微宛若一副家长的模样，脸色极其难看，强硬抢回话语主动权，“颂言家里做什么的？”

“做点小生意。”

“谦虚了。”吴非拍了拍常颂言的肩膀，“上千员工能叫小生意？”

常颂言倒是稳重，“父母还有大伯二伯家一起弄的家族企业，算不得什么。而且我也不懂这些，以后可没本事继承。”

吴非不以为然，“就你这种甩手掌柜，每年从公司拿分红最舒服了。”

顾怜微脸上仍挂着笑意，“常总家做什么生意？”

“化妆品。”

“哎呀，我就是化妆师，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合作？”顾怜微挽着江沐尘，撒娇道，“帮帮我呗？”

江沐尘习惯了她出其不意给自己制造难题：“我女朋友经常跟婚礼和宴会的妆，明星也是跟过的，董如结婚就是她去的。”

常颂言便玩笑问董如感受如何。董如当然只能答好得很。

*

“什么意思？”

“我在一个聚会上见过常颂言，当时跟着他爸来找沈知兰求个莱茵商场的专柜。”

“江南最高端的商场，拿钱都不一定砸得进去。成功了？”

“嗯。”

“沈知兰倒是好说话。”

“因为我说很喜欢他家的定妆散粉。”

江沐尘嘁了声，捏了下她的手以示不满。“你想从他这儿打听点消息。”

“多个渠道罢了。沈知兰现在对我是一点情面不留，我不做点什么，就等同于把压力都给到——”

她没再继续，转移了话题：“董如不会还因为苏子怡的事生气吧？”

“不该么？”

“这些人气性太大，心眼太小。每天需要愁的事不够多吗？她总盯着我干什么？”

江沐尘道：“是你自己心里装太多事了，普通人本来天天就是这些鸡毛蒜皮。”

两人从卫生间走回餐厅，自然结束了刚才的对话，却看到宋惜远坐在那儿。

吴非赶紧撇清：“我可什么都没说。”

薛清婉笑道：“这是我同事，也是学姐，刚刚微信聊天，她说自己也在这儿逛街，就让她过来一起吃个饭，反正菜刚上齐。”

宋惜远仔细打量着顾怜微，那双柳叶眉拧成两股绳。“原来沐尘就是喜欢这一款。”

江沐尘根本不惯她这副柔弱千金小姐的模样，“跟我女朋友好好说话。”

“哦？你对你女朋友好，好到把我拉到床上。”

吴非瞪大眼睛，使劲儿给江沐尘使眼色。

江沐尘看宋惜远都不要脸，也不忍了：“我再说一遍，没上过你，没兴趣。”

“江沐尘你怎么说话呢！”董如搂过宋惜远的肩膀轻声安慰，然后又抬头喝斥他，“如果没有，惜远会拿自己清白胡说？”

“狗屁清白！都他妈什么年代了？宋惜远，你被多少男人上过我不知道，反正不包括我。”

宋惜远起身就要扇江沐尘，被顾怜微死死扣住手腕，“证据呢？”

“我还要拍照留恋不成？”

“你说自己打了胎？什么时候？”

董如气疯了，“居然还有这种事？！江沐尘你个不要脸的玩意！”

“你给我闭嘴！”顾怜微狠狠瞪了董如一眼，吴非只得拉着自己老婆，示意江沐尘管管顾怜微。

顾怜微却只是逼宋惜远拿出证据。

“上个星期。”

“检查出来的时候，说几天了？”

“算算不就知道几天了？！”

“你只管答就是了。”

“快两个月。”

“就是说你两个月没来姨妈？”

“废话！”

“莱茵商场上个月入驻了一家高端保健美容，其中一个项目针对经期症状明显的女性，主要是按摩和针灸。头三十个顾客赠送定制珊瑚项链，就是你脖子上戴的这款。”

“我经期常常不舒服，去体验不是很正常？”

“体验免费，所以她们专门筛选正在经期的顾客，这样立竿见影，广告效果也就最好。”

宋惜远被顾怜微气得眼眶泛红，“这事我确实是框沐尘的，只是为了气气他，但是我们——”

“宋小姐，你已经没信誉了，剩下的话说不说的，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薛清婉震惊地看着两人唇枪舌剑，不敢插嘴。董如看势头不对，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宋惜远的肩膀。

顾怜微眼睑一落，“喂，你坐的我位置。走人！”

宋惜远走后，吴非快言快语夸顾怜微大姐大风范，被董如使劲儿怼了一肘子。

“吴非，你们同学间要是瞎传沐尘的事，你可得给他站边啊，这不是欺负沐尘老实吗？”

“江沐尘老实？！”吴非一副苍天大地，世界已经疯癫的模样。

吃过饭回家的路上，顾怜微又嘱咐道：“宋惜远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我，咱俩没什么关系之前，她还能装装，大四那年基本明目张胆跟其他人一起孤立我。沐尘，她说什么你都别信，以后一定要小心。”

“怎么以前没跟我说过？”

“我既要挣钱又要学习，哪儿有空盘这点子破事？”如今刚日落，顾怜微想起自己一个多星期没去墓园了，便买了把百合花去看望故人。

故人墓前的花已经枯萎，可她的墓前却摆满了新鲜的桔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