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微斜眼看着几人，心里不停琢磨应对之法。一股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袭来，她震惊转过头，看到江沐尘坐在这排最左边的位置。

“沐尘！”吴非给他招手，他点了下头。

沈知兰坐在台上的嘉宾席，台下一切尽收眼底。结束后，李校长让沈知兰一起留下用餐，被他回绝：“难得跟同学聚，下次。”

吴非忍了两个小时，这下终于逮着机会，指着顾怜微，“她说——”

“哟，这不是江学霸吗？我当年不过做了一年交换生，你说校长怎么会邀请我呢？居然让你屈尊在台下听我侃侃而谈。”

江沐尘眼皮半垂，随手摆弄从大堂拿的百年校庆纪念品。“要是知道你在，我应该戴着降噪耳机。”

“对了，麻烦你解释一下。”沈知兰搂过顾怜微，“我女人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其他人齐刷刷看着江沐尘。他语气淡漠：“被亲朋好友问烦了，干脆请她扮演我女朋友。”

沈知兰轻轻将顾怜微的头发从背上捋到胸前，“这我就不懂了。你山高皇帝远的，特地回国玩角色扮演？”

江沐尘目光落在顾怜微身上，“还是有点情趣的，但怀了你孩子，我就不能要了。”

吴非眉头越来越紧，扯过江沐尘胳膊往外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别管我，拉黑了正好。”

吴非使劲儿挥拳到他脸上，“为了个死人，你居然自暴自弃到这个地步！”

江沐尘抹了把嘴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是又怎么样。”

“你是不是对那个小姐真动心了？真是他妈的犯贱。”

江沐尘握紧拳头，眼角慢慢变红，嗓音嘶哑：“别这么叫她。”

又是一拳。“看她勾搭沈知兰那骚样，——”

两人滚到地上扭打起来。

*

沈知兰看吴非把江沐尘拉走，也搂着顾怜微离开。“那个包养你的人是江沐尘？”

“知道你俩不对付，我才没敢说。”

“记得我跟你说过吧，做什么都好，别撒谎。”沈知兰右手从她背上缓缓滑到腹部抚摸着，“是我的吧？”

顾怜微嬉笑一声，“沈总，你也知道江沐尘回国外之后我来了例假，后来就只伺候过你一个。”

“他不上你？”

“只是为了戏真一些住我家而已，人帅哥看不上我。”

沈知兰捏住她的脸颊，稍稍用力，“还和他过上小日子了？”

“我收钱的，房租水电，一样不少。”

“怎么收的？”

“微信转账，但是住进你家后他所有联系方式我都删光了。”

沈知兰放下手，“去康成。”

康成是沈家旗下的一家私人医疗机构，除了接待高端客人，平时主要以研究为主。

顾怜微坐在椅子上，脸上煞白，“抽血会伤到宝宝吧？”

徐医生笑着解释：“放心，无创不会对孩子和母体有任何伤害，还能筛查孩子有没有健康隐患。我们尽量明天出结果。”

沈知兰将手里的棉签甩到垃圾桶，“立刻。”

顾怜微勉强笑着和他撒娇：“我不太舒服，回家等吧。”

“这儿床位多得是，真有事找医生也方便。”

顾怜微倚在床上看沈知兰望向窗外的侧影。被拆穿不过是几小时后的事，她只能说是为了荣华富贵骗沈知兰。但他阴晴不定，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极端举动。“沈总，要不是你的，还能杀了我？”

“那倒不会，只是你肚子里的孽种保不住了。”

医生敲门走近，将报告递给沈知兰，顾怜微闭上眼睛，积蓄着力量。

“从头到尾你都没离开过？”

医生点头：“都是我操作的，您放心。”

“谢了。”沈知兰将报告甩到床上，“自己看吧。”

顾怜微扫了一眼，猛地抓起单子，上面赫然写着父女概率99.99%。

“你好像很惊讶？”

“不是，弄清楚就好。否则我要被冤枉死了。”她咬着下唇，嘴角扬起笑，小声嘀咕，“真是丫头。”

“喜欢女儿？”

“像爸爸。”顾怜微下意识要去拿手机拍照，却发现还在老K那儿，“可以把手机还我了吧？”

“你没有需要联系的人。”

回家路上，她一直想方设法和老K眼神接触。可他根本不看她。趁着沈知兰洗澡，她才终于找到机会，“为什么帮我？”

“我听不懂你的话。”

她没有真凭实据，不敢把话摊开。“你认识我吗？”

“伊小姐，累糊涂了吧？”

沈知兰穿着浴袍走近，将顾怜微打横抱到卧室床上。“伊木遥，要不是你肚子里揣着，就为骗我这事，我就可以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她哄了两句后慢慢侧身躺下，闭眼思考对策，突然下身一凉。

“我怀孕了！”

“医生说稳定了，可以做。”

顾怜微使劲儿往后蹬腿，扯过被子裹着自己，“万一呢？”

他眼神冷漠，掀开被子压上来，“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怀着孩子伺候江沐尘？”

她噙着眼泪，使劲儿握紧拳头，“没。”

沈知兰发狠抓起她头发，“江沐尘根本不可能来什么狗屁百年校庆！就像是专门来给你解围的。”

“我真不知道，手机都没在我手上。”

“吴非一个质问，江沐尘自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沈知兰解开浴袍，“别乱动，我泄个火，这事就算过了。”

“沈总，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他哪儿会听这些解释，前几个月睡觉都生怕她压着肚子，此时双手却按紧她，不顾她的求饶。

“戴一个吧，不然可能会宫缩或流产的。”

沈知兰一脸不耐烦，扯着她双腿往自己身前拖，“什么时候在我这见过那玩意？”

她浑身发抖，在巨大的恐惧下条件反射推开了沈知兰，“别碰我！”

他捏着她下巴，用威胁的语气道：“你说什么？”

“滚开！”顾怜微突然情绪失控，“不要碰我。”

沈知兰手指微动，往前跪了两步，捧着顾怜微的脸仔细瞧着，“再说一遍。”

她闭上眼，哭得满脸泪水，“放了我吧。”

他声音嘶哑：“再说一遍。”

顾怜微双眼失神地望着沈知兰，喃喃道：“不许你碰我。”

她不停重复这句话，再醒来已是半夜，裹紧被子蜷在床尾。沈知兰坐在沙发边缘，双手搭在膝盖上，向前倾着身子看她。“梦到什么了？”

顾怜微慢慢挪到床中央，“我是为了孩子，您别生气。实在想要，戴着，温柔些也行。”

“对不起。”沈知兰吻上她的额头，“再好好睡一觉，我出去一趟。”

*

顾云海收过支票，一脸谄媚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拿钱办事，少打听。”

沈知兰又坐在化验室门口，脚尖没有节奏地敲着地面。

门吱呀打开，他立即起身，“怎么样？”

化验单显示没有亲缘关系，“虽然现在技术已经很发达了，疑难亲缘鉴定仍有可能出错。”

沈知兰又看了眼顾云海两个儿子之间的化验单，显示是同胞兄弟。“三份都说没关系？”

“是的。”

*

“怜微，醒醒。”

顾怜微好不容易趁沈知兰不在可以好好睡一觉，突然听见有人喊她，以为自己又做梦了，手一挥给了沈知兰一巴掌。

“别吵我。”她翻个身，将被子往上一拉，裹紧自己。

沈知兰又移到另一边，爬上床凑近看眼前熟睡的人。几乎一切都在指引他那个答案，可那个决定性的证据却说不是。

老K等在门口，看沈知兰出来才轻声道：“顾云溪后事是老板料理的，埋在哪儿没人知道。多半烧了。”

“你查了这么多年，车祸原因还是不清楚？”

“就和明面上说的一样，刹车失灵，从山路翻了。”老K看了眼卧室门，“我觉得你想多了。”

“她昨晚梦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