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雌盛世,女帝为尊。可惜明主早逝,幼主继位。
“陛下,早些歇息吧。”侍女扶着幼主上塌,而后细心地将帘子拉好,拂灭了蜡烛上的灯火,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万籁俱寂,一点动静都很难听到,只有微风拂过窗棂的声音不绝于耳,却也是深夜极好的哄睡声。
只见塌上的小女孩翻了个身,似乎将头深深埋进了被子里,便再也没有说话了。
……应该是睡熟了吧。
悄无声息落入房间的赤飒这样想着。
她追寻着牙齿的气息找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来到此处。
却没想到,蕙竟然转世成了幼主,被侍卫们重重保护,她费了好久才得以进来。
赤飒屏住呼吸,悄悄地接近床边,试图寻找到牙齿具体的位置。
暗香浮动,床帘交映,就在赤飒即将将手伸进去的时候,里面的蕙却突然坐了起来!
她躲在被子里,本来紧闭的双眼小鹿一样警惕地望着赤飒,扯开嗓子便要大叫,说时迟那时快,赤飒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地捂住了蕙的嘴。
蕙在赤飒的怀里拼命地扭动着,双手死命地扒拉着赤飒的肩膀,甚至还张开了嘴,对着赤飒的手心就咬了上去。
赤飒吃痛非常,可手下的力气却不敢松,正当她要开口跟蕙解释的时候,目光却看到了蕙抓住自己的手掌——
那上面,赫然有一个牙的印记!
赤飒立刻眼前一亮,语速也快了点:“安静!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你偷了我的东西,我得找你拿回来!”
蕙当即一愣,挣扎的动作小了点,因为惊吓她的眼前还有些模糊,此时稍微安静了一点,她才后知后觉地看到——
面前的人长身玉立,淡漠站在那里,便如同一棵挺拔的竹子。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长眉如墨,鼻梁高挺,眼尾微微挑起,竟是一双瑰丽的桃花眼,而是还是一双左蓝右黄的异瞳!
由于头发的遮挡,蕙看不清赤飒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薄唇微抿,表现出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漠然。
更重要的是,她的头上,竟然有一双毛绒绒的猫耳!
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实在是太漂亮了!
赤飒只看到,蕙不仅没有叫喊,甚至还直盯盯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点困惑,下意识问:“你怎么不怕我?”
她当然不知道,蕙是被她好看到害羞了,甚至,还不小心在如此的情况下看出了神。
赤飒的话语让蕙立刻醒了神,蕙扒拉了一下被角,只觉得脸上热腾腾地红了起来,然后细声细气地说:“虽然……你有耳朵很奇怪,而且孤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妖怪……”
她犹豫了几秒钟,赤飒下意识倾前身体去听,终于听清蕙在说:“但是你长得好看啊,好看的人肯定不是坏人!”
……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能够登基的?
明明就和上一世一模一样,依旧是那副呆傻没防备心的蠢样!
赤飒懒得和她多说,直接用手攥住蕙带有印记的那只手掌,示意给蕙看:“牙呢?这个牙呢?你偷走了我的牙,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蕙瞪大了眼睛,眼里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疑惑,开始连连摆手。
赤飒皱紧了眉头,故意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咬牙切齿地威胁着:“你别想骗我,我今天过来就是一定要拿走我的牙的。”
这丫头是不是看她人形太面善了,所以故意来骗她的?
她要是不说实话,自己就用凶兽的模样好好吓一吓她!
蕙迟疑着顿了几秒,而后指了指赤飒捂住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想要开口。
赤飒警告似的瞪了蕙一眼,慢慢松开了手,就听蕙急切道:“你在说什么?孤不知道什么牙齿。”
她举起带着印记的右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赤飒的神色:“这是孤的胎记,孤从娘胎里出来就有的,并不是偷了你的东西。”
胎记?
赤飒仔细打量了一下,又伸出手指扣弄了一下,顿时紧紧皱起了眉头——
该死!这个牙的力量太强大,已经随着当年蕙的尸体一起像胎记一样藏在她的右手掌心了!
这可怎么办!
蕙还在看着她,语气越来越小:“你看,孤没骗你吧,所以你肯定是找错人了。”
她顿了顿,实在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们妖怪,也会掉牙吗?”
这话差点给赤飒气笑了!如果不是这个笨丫头,她怎么可能会失去自己的牙!
可这些跟蕙根本解释不清楚,赤飒只能哼了一声,对着蕙张开了嘴:“看到没,我缺了一颗牙。”
蕙定睛一看,果然,在那双薄红的双唇之间,的确少了一颗牙齿。
但是,这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这个帅气大姐姐一脸很急切的样子,蕙也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而后怯生生地重复着:“孤真的没有偷拿你的牙齿。”
而且,她刚刚其实是被尿尿憋醒的,刚想要喊人伺候如厕,便看到床边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她现在真的很着急,根本没时间考虑什么牙齿!
蕙想了想,反拉住赤飒的手:“你要牙齿是不是?孤是君主,孤可以给你金牙,给你银牙,给你镶嵌很多很多宝石的象牙,你能不能……”
赤飒看着蕙的眼睛顿时盈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她心中不免一动,刚想要说些什么,便听蕙接着说:“你能不能,先放孤去如厕?”
……?
赤飒攥紧蕙的手,警告道:“忍着,我先把牙拿回来。”
“你要怎么拿……”蕙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微光注入掌心,接着,一阵刺骨的疼痛便尖锐地传遍四肢百骸。
她眼眶里包着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很快让赤飒止住了动作,赤飒皱着眉头看蕙:“很疼吗?”
蕙下意识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不,母皇说了,孤是君主,不感觉疼的。”
她一边等着那股疼痛再一次袭来,一边强调:“你快点拔,不过,我不是因为疼才这样说,我是为了如厕。”
亏她刚刚还以为这丫头长进了,没想到转世而来,还是这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与此同时,赤飒也没有再动作。
因为她实打实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镶嵌在蕙右手掌心的牙齿,无论如何也弄不出来!
连她这个主人都不行!
这到底是为什么!
问题一定出在这个丫头身上!
赤飒打量着蕙,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看法,素来听说皇室秘法诸多,肯定是这群人让她没办法拿回自己的牙的——
不是蕙的手笔,也肯定和她母皇脱不了关系!
硬夺肯定不行,她得想办法智取!
于是赤飒松开了紧紧箍住蕙的手,低声和她说:“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知道了我是妖怪,力量强大,所以不想把牙还给我。”
她努力挤出个善意的笑来,和她打个善良:
“这样,我辅佐你一段时间,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之后,你就把牙齿还给我,就这样定了。”
……
再后来,天下人都知道,皇宫里突然多了一个博古通今的赤飒首辅,负责辅佐幼主治理国家。
但实话说,赤飒本人也不是很想干。
此时,她正侍立在侧,抬眼看着面前与上一世的蕙长得一模一样的幼主,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为了她的牙,谁愿意千里迢迢来辅佐这么个笨丫头。
蕙察觉到了赤飒的目光,握着笔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她:“首辅,孤又写错了吗?”
赤飒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指了指蕙面前的奏折:“此人犯罪虽然情有可原,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直接判他无罪,未免太心慈手软。”
蕙应了一声,眼巴巴地盯着赤飒看,见她终于望向自己,这才讨好似的一笑。
赤飒抿了抿唇,没说话。
此时的蕙有一张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因为在皇宫里长大,肌肤更加白皙细腻,眉眼也愈发精致。
但赤飒总会想起上一世那张灰扑扑的小脸,再看见此时顶着头顶一摇一摆的发冠的蕙,总觉得有种不伦不类的喜感。
她努力绷住表情,重复道:“明白了吗?”
蕙点点头,而后继续翻起了奏折。
赤飒在旁边看着,心底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这已经是今天第一百零八封劝蕙御驾亲征压制倭寇的奏折了。
蕙现在才这么大个小豆丁,怎么才能御驾亲征啊。
这么想着,她摆了摆手:“行了,又是这个,换下一张来。”
可向来很听话的蕙这次却没动,抬头盯着赤飒看:
“你之前是不是说,孤可以对你许一个愿望?
“我就想要这个,你帮孤抗击倭寇,行不行?”
赤飒面上云淡风轻的神色立刻顿住了。
她低眸看着蕙,望她那张稚嫩的小脸上闪烁着的坚定和希冀,而后慢慢地问她:
“只有这一次机会哦。
“你确定要许这个愿望吗?”
蕙立刻点了点头,而后,确认似的重复:“你能实现这个愿望吗?”
赤飒没说话,只指了指奏折:“接着批。”
这孩子太小了,也太蠢,不仅对她的交易深信不疑,甚至还真的来许愿。
她并不是做不到,只是,这么蠢的孩子,到底能够守着这国家多久呢?
这个想法刚浮现在赤飒的心头,她当即小幅度摇了摇头——
管这件事干什么,反正又跟她没关系。
她只是来找自己的牙齿的。
……
是夜。
依旧是安静的房间里,蕙在温暖的被子里安静地熟睡着,隐约能听见她冒出几个可爱的鼻涕泡泡。
只有本来静止不动的床帘忽而起了些褶皱。
而后,便是赤飒站在了大床不远处。
她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一是盯着蕙没有半夜偷偷对自己的牙齿动什么手脚,二是也想要尝试着召唤回自己的牙齿——
说不定下次就成功了哩。
只是今天,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赤飒盯着床上的蕙,在心里不由自主地琢磨起她白天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失了神。
而后,她听见了浅浅的呜咽声。
仿佛是被噩梦魇住了一样,哭着想要逃离,却被人狠狠按住,怎么也逃不开一样。
赤飒立刻走了过去,掀开床帘,果然见到蕙的脸皱巴巴地红着,嘴唇一张一合,甚至还在大口大口喘着。
她刚想伸手把她摇醒,忽而听到蕙大喊了一声:“不行!不许你们欺负小猫!西瓜瓤是我的小猫!”
下一刻,满头是汗的蕙下意识睁开眼睛,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紧张,目光虽然是望向赤飒的,但很明显并没有确实从梦里醒来。
可赤飒却没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把她推醒。
她愣愣地看着小脸惨白的蕙,伸出的手悬停在半空,但她无所知觉,只能听见自己的嗓子很缓很缓地发出干涩异常的话语来:
“陛下,你……你刚刚做了什么梦?”
蕙终于醒过神来,一下子扑了上来,嚎啕大哭起来:
“孤……梦见了自己。
“孤梦见孤挡在一大群好高好高的人面前!然后孤就一边发抖,一边大喊‘你们不许欺负小猫,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以欺负小动物!’。
“可是那群人根本不听孤的,就想要把孤推到旁边去,孤就冲上去一直拦一直拦,结果……”
蕙说不下去了,哭声越来越高,赤飒却只觉得自己的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嗡鸣。
片刻后,有断断续续的声音自蕙的嘴里发出:
“然后,那群人猛的一挥手,孤就被甩开了!孤整个人狠狠磕在地上,只觉得头特别疼特别疼,热乎乎的,好像有血流出来了!”
她紧紧抱住赤飒,颤抖得浑身都在打哆嗦:“孤好害怕!孤好害怕啊!孤肯定是死了,孤为什么会梦到这个啊!好可怕的噩梦,呜呜呜呜……”
因为这是你的前世。
赤飒在心里默默说着,心底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恍然大悟。
就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回来的时候,那群人一个都不见了,是因为失手杀了人,所以才火急火燎跑了,连猫都顾不上管了!
所以,上一世的蕙是为了救她,拼命拦住那群人,所以才死的!
赤飒其实在心里早有意料,但是听蕙以做梦的形式这么绘声绘色的说给她听,心底却还是揪起来一般疼痛。
她紧紧回抱住蕙,不停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漫长的黑夜里,两人紧紧相拥着,就连蕙右手上的牙齿印记更深地嵌入了几分,赤飒都没有注意到。
……
蕙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在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
毛绒绒的,抱住她的爪子收起了尖锐,只留下温暖的肉垫,很是舒服……
等等!爪子!
蕙立刻醒神,睁开眼睛仔细看,就见圈住自己的、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凶兽!
火红色的皮毛柔润发亮,脸上的图腾狰狞异常,就连体型、也是自己的两三倍大!
蕙一个没忍住,再次嚎啕大哭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你快下去!你快下去!”
而后,面前的凶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开口就说了句:“陛下,你怎么又哭了?”
而后,她后知后觉自己变身的事情,立刻一缩身子跳开,而后迅速恢复了人形。
她站在床边,手足无措地看着大哭的蕙,直到有侍女开始敲门,蕙才想起什么一样闭上嘴,抱着膝盖缩到大床的角落,怯生生地问:“你、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赤飒皱着眉头,一点一滴地回忆昨晚的事情,她哄着蕙睡觉之后,而后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疲惫感,把她直直拉进了梦里。
那她的变身,肯定也是因为这个!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赤飒还没想明白,便听蕙突然“咯咯”笑起来:
“你的毛可真红啊,就像一只红色大肥虫!”
而后,她立刻摆手:
“不,不,像西瓜瓤!”
赤飒刚想说什么,余光却看见了蕙伸出来的右手掌心。
在那上面,牙齿的印记更深了些许——
难道是因为这个,她才会突然变回原形?
赤飒不喜欢这种被牵制的滋味,她垮下脸,指着蕙的掌心,没好气地说:“笑什么笑,别笑了。
“我答应你去收复倭寇,只不过,等我回来,你必须把我的牙齿还给我。”
……
赤飒的行事效率很高,没隔几天,出征的号角便吹响了。
而蕙又回归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只不过,她现在不仅要批奏折、等战报,还要想着如何把赤飒的牙抠下来。
毕竟,是她答应了的——虽然是情急之下。
可不知道为什么,蕙总觉得,随着日子越来越长,右手上的牙齿印记越来越深了些。
她用指尖抠了抠掌上的牙齿印,长长叹了口气。
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有侍女在外面敲门:“陛下,右将军求见。”
朝廷分设左右将军,左将军一直空设,而右将军是从母皇时期就任用的老将,战功赫赫。
只不过如今已然有些年老昏聩,而且还屡次在宴席上以长辈自居公开顶撞蕙,没有一点做臣子的样子。
因此,这次赤飒答应她出战,她便趁机封了赤飒做左将军,也能够杀一杀这位右将军的威风。
蕙心下诧异右将军为何突然拜访,但还是合上手掌,急急起身:“孤马上就来。”
罢了,肯定又是想要说一些老掉牙的话。
蕙一边任由侍女更衣,一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蕙进入外间,屁股还没坐稳,右将军就面色不善地开始行礼:“见过陛下。”
说是行礼,也不过是微微弯了弯腰,没几分恭敬。
蕙在心底皱了皱眉,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的右手掌心:“右将军有何事?”
“老臣为天下社稷担忧。”
右将军自顾自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脸色恳切得紧,
“陛下不信任股肱之臣,而是随意提拔了个年轻不知来历的人,不仅拜相封侯,如今更是直接任了左将军的令,带着兵马出征去了。
“江山社稷恐怕要落入旁人的手,这让老臣如何不担心啊。”
本来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波动,蕙当即为赤飒辩护:“右将军也该看到,左将军出征这几日,捷报频传,做得很是不错,哪里需要担心?”
“可这很可能都是假象啊陛下,古往今来,拥兵自重的将军难道还少吗?这才是陛下应该担心的事情啊……”
右将军还要说教,却不料,平素忍气吞声从来不敢反驳她的蕙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没有掩饰自己的怒色,直接道:
“你这是什么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孤用她,自然是信任她!”
蕙的声音掷地有声:
“你做此猜测,难道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所以才妄自揣度他人?”
“老臣冤枉!”右将军立即气红了脸,大喊了一声,而后出乎蕙意料的冲向了蕙,常年征战冲起来像头牛一样壮实,“既然陛下不信老臣,老臣便一头撞死在这龙椅之上!”
蕙终于感到了惊恐,她想要拦住右将军,但她的身躯太瘦弱,勉强维持住不摔倒才好,于是,她只能扯开嗓子喊起来:“来人!快来人!”
说时迟,那时快,外面的侍卫正在往这里赶的时候,蕙只觉得右手手心一热,眼前突然一花,而后,一个耀眼的屏障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下一刻,火红色的如同赤飒的毛发一样的光芒山呼海啸似的奔向了右将军,一副便要将其吞噬其中的模样——
此时,殿门大开,外面的侍卫冲了进来,正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纷纷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陛下呢?快保护陛下!”
可此时,比侍卫们更惊恐的是身处其中的蕙。
她不明白,平时都好好的没事,甚至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和这个胎记相安无事到长大了。
刚才她只是因为右将军突然拔剑感到吃惊而已,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正在一团乱麻之际,刚刚还一心赴死的右将军却最先反应了过来,只见她轻松刹住了车,而后大喊了一声:
“妖孽啊!陛下被妖孽附体了!”
她后退几步,直接拔出了旁边侍卫的长剑,举着剑高声怒吼:
“难怪陛下声称要斩杀老臣,任用来历不明之人篡权夺利,原来都是被妖孽附体了!”
她猛步上前,长剑直刺:“老臣被先皇托孤,曾立誓一心辅佐幼主。可是如今幼主危害国祚,老臣只能——”
可是,蕙激发出的盾牌力量也十分强大,一时之间,右将军不仅刺不进去,甚至还往后倒退了几步。
情急之下,右将军长臂一挥,便开始指挥起身后的人:
“来人啊!跟本将军上!杀了这个妖孽!”
蕙下意识紧紧捂住右手掌心,断断续续地喊着:
“不,我不是妖孽!
“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
可这一切变故发生得太快,蕙止不住的开始呜咽,那些解释的声音,伴着哭泣声,根本没办法让结界外的人听到。
但所幸,她捂住手掌的动作起效得很快,顷刻间,结界开始消退,蕙上前一步想要大声解释,却没想到,那一个间隙,正好被一直关注着情况的右将军关注到!
剑光耀眼,长剑直直刺入蕙的胸膛,伴着右将军一字一顿的声音:
“斩幼主,保江山!”
……
赤飒是在回来的路上听到这个消息的。
那一瞬间,她急得兵马都不要了,急匆匆地就要往皇宫里赶——
怎么回事!蕙这次怎么会又死了!
她好不容易才有希望拿回她的牙,难道又要功亏一篑了吗!
可这一路上,半分素缟都没有,有的,是右将军护国有功、登基为新帝的消息。
赤飒的心底又有了些隐秘的希望——
也许,蕙并没有死,蕙逃走了,还可以还给她牙齿了!
如果那样的话……她也勉强、勉强可以带着蕙生活,只要她愿意给自己做蟑螂肉泥吃的话。
可快要到皇城的时候,赤飒终于弄清楚了这一切的缘由——
蕙的确是死了。但之所以没有举国哀悼,是因为她是被右将军发现妖孽身份而刺死的。
所以,她的尸首不配入皇陵,被直接丢进了乱葬岗。
可是,妖孽……怎么会是妖孽呢……
赤飒百思不得其解,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心脏忽而扭痛了一下,有几不可查的恻隐之心在作祟:
如果……当时自己在她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可这些却只能是假设。
赤飒去乱葬岗找到了蕙的尸首,像上一世一样找柴火烧了埋好,而后重新踏上寻找蕙的转世之路。
心急之下,她只来得及确认那牙齿依旧印在蕙的掌心里,因此没有发现,那印记又愈发加深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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