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感觉到有雨滴落在脸上,发现雨下得越来越密,山顶也开始刮起大风。
叶辞川伸手接住雨滴,骤然想起每逢雨天叶隐就会毒发难受,遂不再耽搁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卸掉对手的关节,宣告乾字比武台的最终结果。
巽天宗弟子见此,高声道:“乾字,遮月楼叶辞川胜!”
而后他轻扫了比武台上其他人一眼,相较于其他比武台上的厮杀,这位叶少侠没有杀人的打算,为了阻止其他人反抗,仅是卸掉对方关节罢了。
该说叶少侠是好心呢?还是愚蠢呢?毕竟当今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叶辞川敏捷地踏过铁索,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镰山之巅,在众人疑惑又警惕的目光中,径直向山门走去。
江云修正打算带人与他汇合,便见那位向他们下拜帖的庆都“名商”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跟上了长安。
他遂对手下暗道:“遣人暗中盯着。”
“是!”
闵成哲跟着跑了一路,实在是追不上了,气喘吁吁地喊住前面的叶辞川,“叶少侠!”
叶辞川急于赶回醉仙楼,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疑惑地回身。见来人就是前几日跟踪他的庆都“商人”,他顿步回首问道:“何事?”
闵成哲小跑上前,恭敬一拜,道,“叶少侠,在下庆都绸缎商闵隽,想和你们遮月楼谈笔生意,奈何递上了拜帖却迟迟未收到回复,能否劳驾您引见?”
先前便觉得这位叶少侠的长相很是眼熟,现在凑近了看,他眉眼间的桀骜,还夹杂着疏离和冷漠,反而衰减了那种熟悉感。
叶辞川记得江子韫还在暗中调查此人,他极少插手遮月楼事务,保护叶隐才是他的职责,于是拒绝道:“江管事在后面,你找他。”
说罢,他继续向山下走去。
闵成哲不死心,紧跟着叶辞川的步伐,好言劝说道:“叶少侠,咱们大齐人杰地灵,庆都作为国都更是繁荣非常,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或有雄心壮志者,也可在庆都一展拳脚、大展宏图。”
他见叶辞川还是没有反应,仍旧不想放弃,接着聊下去:“您有所不知,庆都十里朱雀坊,明灯错落如星雨,沿街商铺连绵,美酒珍馐异宝眼花缭乱,更有月影红袖招,宝马香满路。”
“这可不是建越两州能见到的盛景,等到沿海通商口岸一开,庆都与建州两地互通有无,届时大齐之繁盛,将无他国能敌。”闵成哲笑着说道,不论这位叶少侠是为名为利,或图身心之欲,都该有所动摇了。
不出所料,刚才还一个劲儿向前的叶辞川突然停下了脚步,垂眸不语,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
“朱雀坊。”叶辞川被睫毛遮掩的眸光泛着波澜,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地方……
“母妃,宫外好热闹。”
一位衣着华丽端庄的女子正温柔地抱着个孩子,眺望着天际的烟花,柔声道:“今日是端午,朱雀坊灯会彻夜通明,自然是热闹的。”
“朱雀坊?那是什么?”
女子轻抚着孩子的后脑头发,“朱雀坊是庆都最繁华的街市,峥儿最喜欢的蝴蝶酥就是朱雀坊的百香阁买的。母妃未出阁时,曾偷偷溜出府游玩,便是在那日遇见了你父皇。”
谈及从前,她脸上的笑意藏不住,更加喜爱怀中的稚童。
“峥儿若是感兴趣,等再长大一些,父皇便命人带你出宫玩,如何?”一男子人未到,声先到。
孩子即使是仰望,也很难看清他的真容。
只见他浑身的威严,进入殿内之后化作了宽厚,张开双臂抱起了孩子,而后示意身后的宫人将东西拿上来,“知道你想念宫外无忧无虑的日子,特意差人从朱雀坊带的,都是你和峥儿爱吃的。”
“谢皇上。”女子笑语盈盈,捏起一块蝴蝶酥递到孩子嘴边,“峥儿尝尝。”
孩子懵懂地接过蝴蝶酥,掰成了两半,又递了出去:“父皇,母妃,你们先吃!”
“峥儿真乖!”男子冁然而笑,另一手揽住身侧的女子,三人抬头望天,共赏璀璨烟花绽放。
叶辞川一时晃神,想不清这到底是哪儿来的记忆,明明那么陌生,可他又觉得好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回忆里的女人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他们怀里的小孩,是他吗?他们是在皇宫里?可为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朱雀坊。”叶辞川再次默念,心中多了几分疑虑,而后看向闵成哲,说,“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我转达楼主。”
闵成哲见事有转机,连声道:“那就麻烦叶少侠了,在下订了酒楼雅座,咱们移步详谈?”
“稍等。”叶辞川走到一旁,拉开了和闵成哲之间的距离,沉声对暗处说了句,“戈绥,主子每逢雨天就会疼到睡不着觉,你先回醉仙楼,嘱咐左神医替我照顾好主子。”
他一直都知道叶隐派人暗中保护他,没有任何表示是他想让叶隐放心。
暗卫戈绥没有显身,但轻微晃动的矮丛显示他们已经领命。
前些日子天光大好,今日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下起大雨,如倾盆瓢泼,灌满了路边的沟渠,沿街都是泥沙。
叶隐轻推开窗向外看,还未等到长安他们回来。可顺着窗缘缝隙吹进来的寒风惹得他浑身刺痛,如千万只虫虱啃咬。
他虚弱地咳嗽了一阵,扶着柜子慢慢挪回床边。床榻上堆满了被褥,他将自己紧紧裹住,仍觉得身处冰霜寒窟。他颤抖着抬起自己的右手,只见血色苍白,手背上深紫色的血管越来愈深,好似下一刻就要全部裂开。
敲门声忽然响起,听清门外的脚步声不是长安的之后,叶隐眼中的喜色转瞬即逝,应声道:“进来吧。”
戈绥从镰山脚下刚过来,即使披着蓑衣,身上仍是湿透了。想到自己一身寒气,不敢再往前靠近,止步半跪下,禀报道:“主子,他被闵成哲带走了,需要属下将人带回来吗?”
他在酒楼里找了一圈,没看见左神医,这才先来和主子禀报。
叶隐轻叹一声,微微摇头道:“拦不住的,你们继续跟着吧”
他相信长安之前许诺过的,不会轻举妄动。
但叶隐有万事都做两手准备的习惯,遂补充了一句:“那位闵大人要是有小动作,保长安便好。”
戈绥平日里见到的楼主性子都是冷冷的,仿佛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又好像其实他什么都不在乎,犹如超脱物外了一般。
可楼主每每谈及叶辞川时,态度就全然不同了,会高兴会欣慰会担忧会感伤。说句有些奇怪的话,他认为只有在叶辞川面前,楼主才像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所以遮月楼的人都知道,叶辞川在楼主心中,是很特殊的存在。
“是,属下这就去!”戈绥领命,退出房间后,迅速遁入阴暗中。
#全遮月楼都在磕cp#
下一章咱们来点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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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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