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晚宴

虞棂兮一行人回到京都时,已然立夏。

因沧国使臣来东璧,京都城内比起以往,可真热闹了不少,不少街头摊贩,纷纷开始售卖来自沧国的物件。

虞棂兮觉得好奇,便索性拉着云雍容一起下车溜达。

沧国位于东璧以南,地域辽阔,几乎有两个北黎那么大。

沧国人信奉一夫一妻制,就是皇室,也是如此,这也导致了他们的皇室人丁稀薄,到了这一代,皇室宗亲中只剩下年仅十岁的小皇帝——沧澜,以及与小皇帝一母同胞的亲阿姊——年仅十九岁的清河长公主。

据说这一次,沧国使臣来东璧,就是奉清河长公主之命,前来和亲的。

沧国朝堂上人人皆知,坐在帝位上的是沧澜,可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是清河长公主。

何况,清河长公主与沧国百官之首的安相——安莲,私下,咳咳。

是以,清河长公主不可能前来东璧,嫁给能做她父亲的夙夜皇。

沧国与东璧的和亲,在于公主,这一点,两国早已是心照不宣。

虞棂兮一边把玩着刚刚在街市上买来的沧国海珠,一边笑眯眯表示赞同:“沧国这个制度甚好,有机会我真想去沧国看看。”

“不去沧国,我也能允诺你。”

云雍容牵过她的手,带她漫步在街道上,一边含笑说道。

虞棂兮轻哼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弯起:“谁知道呢。”

“公子,宫中传来口信......”

将慕贴在云雍容耳侧,刚禀告完,就看见虞棂兮眨巴着眼睛,正细细盯着他看。

将慕有些不明所以。

“将慕,此去清州,我也许久没瞧见你了,你黑了,也瘦了。”

将慕笑嘻嘻道:“许是在京都清州两边跑,有些劳累......”

云雍容轻轻“恩”了一声。

将慕立刻精神道:“劳累是不可能的,倒是夫人,有些日子没瞧见,和公子感情看上去更深厚了,恭喜恭喜。”

虞棂兮微微红了脸:“哪有......”

“你的话很多。”云雍容轻飘飘道。

“嘿嘿,公子,口信带到,你吩咐我的事我还没做,就先撤了。”

“方才将慕说什么了?”

“宫中来信,明日傍晚,入宫赴宴。明日,是蕴妃娘娘的生辰,我们为她选个礼物,祝她生辰快乐吧。”

“好呀。”虞棂兮牵着云雍容的手,一边逛街一边假装不经意地问:“你和蕴妃娘娘,关系很好吗?”

“蕴妃娘娘是长辈,待我很好,夫人连她的醋也要吃吗?”云雍容轻笑:“那夫人,可真是,爱我。”

“爱我”两个字被他说的婉转绵长。

虞棂兮一下红了脸:“我没有,我只是随便问一句,蕴妃娘娘喜欢什么生辰之礼啊,首饰什么的她喜欢吗,还是书画......”

次日傍晚。

虞棂兮穿了一袭鹅黄对襟衫、外罩天蓝色珠绣半臂,下身天蓝色齐腰纱裙,两边的青丝编织成细细小小的辫子,再挽于两边,发髻间系了长长的天蓝色丝带,丝带很长,一直垂到腰间。

她的额上坠着细细碎碎的蓝色宝珠,与天蓝色纱裙搭配在一起,看上去精美而清贵。

云雍容还是穿了一袭白衣,也许因为今日是蕴妃娘娘生辰,他选了一件袖口带有红色梅花纹的白衣。

看上去,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从上马车开始,夫人就一直看我......”云雍容停顿,因为此刻,虞棂兮正直起身子,向他探来。

“夫君,你穿红色......”虞棂兮望进他的眼中,此时两人离得很近,呼吸近在咫尺。

他身上秋叶青苔的气味淡而好闻,眼眸清润,眸光淡而软。

他此刻似乎有些紧张,他紧张的时候,便会微微抿唇。

唇色淡如水。

她凑了上去。

与她期望的一般,柔软,温润。

呼吸交缠,她感到腰间多了一双手,然后他将她抱起,放在腿上。

她微微红了脸。

两人唇齿交缠,她不得不承认,美色误人,她被他勾的,有些没羞。

他真好看。

他怎么能,长得那么,勾人。

这一吻,亲了许久。

每次云雍容刚刚离开她的唇,她便用手腕勾着他的脖子,将他压得更深一些。

他便又吻上去。

马车一路行驶平稳,虞棂兮边吻边想。

她究竟什么时候能和他生孩子。

想完又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怎么能这么没羞没臊。

“夫人不专心?”

感觉他轻咬了她一下,她红着脸,更加用力地咬回去。

云雍容轻笑。

半响,马车外,将明道:“公子,夫人,到了。”

虞棂兮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红扑扑地:“你快整理一下,我们到了。”

“不着急。”云雍容拉过她,替她拢了拢发丝:“好了。”

一路步行,方才在马车上感受到的旖旎燥热,也被这晚风吹走了些许。

他们到时,席间已有人就坐。

“今日人不多?”虞棂兮轻声询问。

云雍容坐在她身侧,右手握着她的手指,放在自己腿上,细细摩挲着:“恩,今日是家宴,不请外臣。”

何止是不请外臣,虞棂兮看着坐在对面的景安殿下和夷光公主,再看看坐在上方的蕴妃娘娘。

有些匪夷所思。

夫君,究竟和蕴妃娘娘是什么关系......

“陛下到——”

众人起身,虞棂兮随夫君一同低头行礼。

只见一穿黑色龙纹暗袍的男子从席间走过,接着坐到最上方,蕴妃娘娘身侧。

“今日家宴,不必多礼,用膳吧。”

众人落座,这是虞棂兮第一次面见陛下,有些紧张,她转头看了夫君一眼。

夫君接触到她的视线,清润明净的眼底染起一抹温柔:“想吃什么?”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饿。

“这是偏辣的,尝尝看,应该合你的口味。”

说完,夫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她的碗里。

左右无事可做,也不能干坐着吧,虞棂兮想想,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咳咳~”

她猛烈咳嗽起来。

夫君替她斟了一杯茶,一边顺她的背,一边亲昵道:“慢点吃,不要着急。”

席间本就无人说话,满室安静,从而显得他们格外突出,虞棂兮捂住自己的嘴,可是已然来不及,只见夙夜皇已朝她的方向望来。

“虞夫人果真如传闻一般,率真可爱。”

坐在她对面的景安殿下,身穿鹅黄衣裳,发丝束起,歪着脑袋睨她,目光中透着一丝好奇。

虞棂兮一听,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说的很好,别说了......

夫君继续替她顺背:“......是太辣了?夫人,喝口水。”

虞棂兮接过,小口小口喝着,终于感觉喉咙舒服了些。

“要再来一杯吗?”夫君问。

虞棂兮点点头。

上方蕴妃娘娘见此,神情虽然淡淡的,眼里却流出一丝笑意:“这还是本宫第一次看雍容,这般体贴照顾人,看来他与夫人,果然如传闻一般,感情甚好。”

雍容?叫的这般亲密?

蕴妃娘娘究竟和夫君是什么关系?

虞棂兮垂眸喝茶,只听上方夙夜皇沉声道:“云大人此去清州,可有见闻?”

“此去清州,已有所收获,待宴会结束,臣再去御书房,和陛下禀告。”

“恩。”夙夜皇又看向景安:“你呢?这段时间又是去静安寺抄经,又是陪同沧国使臣,可有所得?”

景安殿下无辜地眨了眨眼:“父皇,儿臣去静安寺抄经,能有什么心得,那地方枯燥无聊,要不是为了母妃,儿臣可是一天也待不下去。陪沧国使臣也是,儿臣陪着他们,无非是些吃喝之事,最多再谈谈他们沧国流传的那些皇室秘闻,他们也没有那么傻,会和儿臣透露沧国国事......”

“得了,每次朕问一句,你说十句,说的朕头都疼了。”

夙夜皇虽已人到中年,身材却保养的非常好,一身黑色龙纹暗袍,显得他威严而庄重。也许是因为他久居上位,说话时神情严肃,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令人又敬又怕。

“陛下头疼,可要召唤太医?”

虞棂兮觉得,蕴妃娘娘看似关切,实则语气冷淡,难道她与夙夜皇之间,感情并不深厚?

对了,之前听夷光公主和夫君提起过,这些年,夙夜皇总是一个人宿在乾清宫,对于宫中妃子,好像是只宠爱熹妃娘娘一人,就连薛皇后那里,夙夜皇都很少去。

可就算感情不深,妃子对于陛下,总该是......她怎么觉得,蕴妃娘娘对夙夜皇,好像并不上心?

“不必,今日是蕴妃生辰,朕只想安静地用完膳,其他事情,往后再说。”

虽然夙夜皇久病缠身,但他的眼神依然犀利,仿佛能看透一切。

蕴妃娘娘似乎往夷光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夙夜皇发话了,她也就没再多言。

席间无人说话,只有夫君,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同她说话。

虞棂兮察觉到众人的心思似乎并未在晚膳上,这顿生辰宴,就连蕴妃娘娘,似乎也是心事重重。

“夫君,我吃饱了,别夹了。”虞棂兮看着碗里的鱼肉,想起那时她缠着夫君,问夫君有关于清河醋鱼的事。

原来,当年她并不是对清河醋鱼过敏,而是对清河醋鱼的其中一枚香料——白芷过敏,她在容府吃的清河醋鱼,是夫君专门吩咐了厨房,剔除了白芷这枚香料,专门为她做的,所以她根本不会浑身起红疹。

当年的虞棂兮,也和顾和允一样,以为自己是对清河醋鱼过敏,所以再也没有吃鱼,直到她成为夫君的侧夫人,失去所有记忆,夫君发现,她根本不对鱼过敏,只是对白芷过敏罢了。

“这鱼肉,应该不会有白芷吧?”自从虞棂兮知道了自己对白芷过敏,每逢看到鱼肉,都有些后怕。

“别担心,宫中设宴,会有人专门来问是否有需要忌口的食物,我早已差人告知,你对白芷过敏。”

虞棂兮放心地点点头。

“咳咳~”

对面的夷光公主脸色苍白,她穿着一袭白色纱裙,坐在席上,用衣袖盖住口鼻时,不断轻声咳嗽着。

声音虚弱,身姿纤细,她咳嗽时,身体也轻微颤动着,仿佛一朵颤巍巍地昙花,美丽,脆弱,又楚楚动人。

“夷光,身体可还好?”

坐在上方的蕴妃娘娘关心道。

同样是关心的语句,相比起方才问夙夜皇的冷淡,这一声便显得柔和许多。

“咳咳,没事,都是,咳咳,老毛病了,咳咳~”

“怎么咳得如此严重?......”

“既然夷光身体不适,那此次家宴,就到这吧。”夙夜皇的视线扫过夷光,又放到了云雍容身上:“云大人,你同朕去御书房议事。”

这么晚了,还要去处理公务?

虞棂兮心想:那我怎么办?我去哪儿呢?

上方的蕴妃娘娘给了她答案:“虞夫人,你陪本宫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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