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直播平台，初级副本“枯骨之拥”实时频道，名为【白灵儿】的玩家直播间里不断有弹幕刷过——
“我靠，开局放大六六六。”
“进本就开演，还什么灵妃转世，这家伙是玩家啊各位新手们！抛出一个假饵就一群人咬钩。”
“白灵这算不算是在炸鱼塘？中级玩家去初级副本不是违规吗？”
“没看上期直播啊？白灵上个副本失败惨死，血宴公会给她用了特殊复活道具所以成了新玩家，现在这算是中级玩家屠新手村？”
“她打副本就打副本，干嘛每次都要猎杀其他玩家？”
“在副本里抹杀玩家可以获取高额积分，听说血宴公会的人还会内部比较抹杀的玩家数多少。”
“血宴这种极端暴恐公会什么时候能被解散？有它在一天我下副本都不安稳。”
“血宴在明面上没有触犯平台规则，应该是不会被强制解散，除非他们内部矛盾。”
“白灵过街老鼠！血宴公会恶臭至极！”
“白灵好美！女神大杀四方，让这些新手们见识见识社会险恶！”
“白灵这波运气是真好，名字和灵妃撞了，身边还有个有问必答的舔狗李宇，戏服都递到手边了还不开演？”
“没有人去看看这个副本的其他倒霉蛋吗？刚从一个叫‘林不吃’的直播间出来，这人居然还有心思吃饭，吃的番茄牛腩饭，看饿了。”
“这个情况，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断头饭。”
“断头饭＋1。”
……
“断头饭＋98。”
主播白灵：“开胃小菜送上，观众老爷们看得开心帮忙点个爱心呦。”
主播白灵：“一轮猎杀结束，要不要和主播一起猜猜剩下的小老鼠们都藏在哪里？”
酆都直播平台关于弹幕有强制规定，主播虽然能看到观众发送的弹幕，但只能看到被系统筛选过后的、无关副本敏感词的弹幕。
故而白灵发出询问观众的互动弹幕后，在她的麒麟璧上只能看见一堆糊了马赛克的屏蔽词。
她将目光从麒麟璧上收回，检查抹杀玩家得到的一次性技能卡——普通玩家杀掉其他玩家只能查看身份与技能卡，但血宴成员可将死亡玩家的技能和积分占有。
C级,C级,还是C级！
果然，早就该料到的，从这群新手废物身上根本榨取不到什么油水。还是要继续钓鱼，抹杀掉更多玩家获取积分！
白灵捋捋耳边散乱的鬓发，用沾血的手在眼角抹出两行血迹似泪。她狂乱舞动起来，嘴里喊着：“陛下，祭品已经献上，您何时来接妾身？难道您是需要更多祭品吗？”
民宿长廊上闻声探头张望的人纷纷面露惊恐地看向她。
“什么情况？”林嘉在长廊另一头，她拧眉远远望去，“连副本的第一夜都没到，就死了四个人？！”
阳光男也面色凝重：“这个副本难度真的是初级？新手本？”
他伸出手，“我叫余祐成，要不要临时组个队？”
林嘉思索片刻，决定跟这个一饭之交的男子当表面队友，她伸手回握：“好啊，我是林嘉。”
眼瞅着疑似暴走的白灵要从长廊那头晃荡过来，林嘉赶忙把余祐成拉进自己的房间。
锁好门，她一边在背包里翻找，一边嘱咐他：“你帮忙把桌子搬过去抵在门后面，谢了。”
说完，她找到背包夹层里的手机，打开微信一目十行。
一个名叫“青春之旅”的微信群明显是为了此次毕业旅行创建的，林嘉点进去，查看群聊成员。
在一堆同学备注里，她幸运地找到了民宿老板娘的微信号。
毫不犹豫地拨打出微信电话，在门外白灵拖沓凌乱的脚步声中，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到整个世纪。
嘟，嘟，嘟——
终于，电话通了。
听筒里发出几声暧昧不清的模糊调笑，女人的笑声慵懒而娇媚：“等会哦亲爱的，我先接个电话。”
女人清清嗓子，声音清晰不少：“小同学，找我有事吗？”
林嘉把通话之初的那点尴尬抛之脑后，捂着听筒道：“老板娘你现在在哪儿？如果在外面，赶紧回民宿一趟，最好把警察也带来！”
女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怎么了？找警察干什么？”
林嘉答道：“同行的白灵在参观文帝墓后发狂了，据说是觉得自己是灵妃转世，刚刚杀了好几个人！”
“灵妃转世？杀人？！”女人连拖沓缠绵的尾音都断了，干净利落道，“小同学你别急，让其他人都躲好，我马上找人来。”
通话被对方匆匆挂断，林嘉不敢松懈，握着手机盯住房门。
余祐成把房间里能搬动的东西都堆在门后，问她：“你给民宿老板娘打电话干嘛？”
“你不觉得她是个重要NPC吗？”
在林嘉心目中，做慈善不赚钱的老板娘嫌疑非常大。
话撂在这儿了，做生意的有不希望赚钱的吗？不赚钱还做生意干嘛？就算是恐怖游戏好歹也得有点逻辑。
不图钱的老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圣母玛利亚善心普照大地，要么是水浒孙二娘把客人当菜人另有图谋。
鉴于第一种可能性太低且不符合恐游的基调，林嘉百分百相信后一种可能。
把民宿老板娘叫来和白灵对打，黑吃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余祐成当然不清楚林嘉心中的所思所想，但他也另有猜测：“所有玩家都住在民宿，这是老板娘的地盘，她确实嫌疑大。”
两人凑在门后等待，不知过了多久，白灵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终于止歇。
老板娘在长廊上喊：“白灵已经被制服，现在安全了，大家可以出来！”
枪打出头鸟，林嘉没有立即开门，而是又等了一阵，才打开道门缝观望。
老板娘带的人并不是警察，而是几个露着纹身花臂的社会大哥。一身血的白灵被绑着麻绳丢在地上，像是昏迷过去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风吹拂草叶晃动时，白灵被草叶剐蹭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受不了痒似的。等等，难道她是装晕故意被绑的？
果然，过了两分钟，林嘉才看到白灵宛如初醒般睁开眼睛，状似懵懂地环视众人。她抬抬手臂，像是才发现自己被绑：“怎……怎么了？我怎么被绑住了？”
说话时，几滴忍痛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你们……你们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李宇第一个忍不住，冲上前去护在她身前：“不是白灵的错！虽然她杀人了，但我知道肯定是身不由己，她是被那个妖妃操纵了！没人比我更知道她的善良！”
林嘉：……
好家伙，合着死的人不是你呗。刀子还是得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啊。
老板娘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晲着李宇，笑得分外讥讽却没说什么。
她转身望向白灵：“我倒是很好奇，什么灵妃转世，哪里传出来的说法？”
“你们没听说过吗，当年文帝为求长生，请巫师做法，一刀一刀剜了灵妃的肉来吃。怕惨死的灵妃化作厉鬼索命，巫师将灵妃挫骨扬灰，用禁咒让她魂飞魄散不得转世。”
“所以我很好奇，白小姐的转世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巫师的禁咒不管用了？”
有人发问：“我们今天去参观文帝墓，导游说文帝和灵妃死时还相拥在一起呢。如果灵妃早就被挫骨扬灰了，那棺椁里另一幅白骨又是谁的？”
“谁知道呢？”老板娘语气幽幽，“我也是道听途说，乡野怪谈而已，大家没必要太当真。”
语毕让花臂壮汉架起白灵带走，只给众人留下个身姿婀娜的背影：“大家受惊了，先进房间歇息吧，走廊待会儿会有人来打扫。”
老板娘一走，众人一哄而散，心有余悸地谈论方才的生死险境。
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个少女，十四五的年纪，戴着口罩拿着拖把，一言不发开始搬运死尸、拖走廊上的血迹。
可能是白灵留下的阴影太深，这么明摆着的一个NPC，居然没有任何人上前盘问。
林嘉也不敢随意搭讪，生怕她像白灵一样暴起砍人。
*
天色渐渐黑下来，夜幕将至。
余祐成面带忧色：“马上就要到副本的第一夜了，白天已经死了四个，晚上还会不会死人？”
林嘉摇摇头：“不知道，但要做好最坏打算……”
“喂。”
既不属于林嘉也不属于余祐成的声音响起，莫名洞开的房门外站着一个拿着滴血拖把的少女，厚重刘海下的眼眸深黑如墨。
“你们是狗男女吗？”
林嘉一愣：“啊？狗男女？”
少女平静地回答：“就是像老板娘和那些每晚都去她房间的男人一样的，这样的，我叫做狗男女，他们像狗一样交叠在一起。”
余祐成嘴角一抽：“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少女点头：“不是狗男女不能睡在一起，天黑了，你还不走吗？”
林嘉和余祐成对视一眼，决定把握机会试探这个送上门的NPC。
林嘉：“如果他不走会怎样？”
少女忽而一笑：“如果他不走，我会来陪你们一起睡觉。之前的狗男女和我说过，他们觉得三个人睡觉很有意思。我说我要在中间，他们就把我抱在中间，但是真的好挤啊，我甚至无法呼吸，但他们说这样才有快感不是嘛……”
等等……她在说什么……
林嘉：？？？
“不了，我们不拍燃春，他待会就走。”林嘉推推余祐成。
余祐成：“？什么燃春？”
林嘉沉痛掩面：“一部三人行电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