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停在校门口，学生排队依次下车。

此刻气温骤降，晚间凉爽的风吹过，陈风从书包里把自己的校服拿出来穿上。

看着自己手腕上晃动着的黄色银杏叶，他想了想把自己的校服袖子往上卷了两下。

“走吧。”周宇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陈风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揉了一下，他听见他同桌说，“今晚还有生物学案和数学错题本没整理。”

“哦哦。”陈风突然问，“你去哪吃饭？”

“超市买个面包？”周宇则看着前面疯狂往食堂跑去的人，“食堂的队伍应该有点离谱。”

陈风答应：“行，而且高二高三的已经下课了，估计食堂也没饭了。”

两个人拿着买的鸡肉卷和面包坐在留声湖旁边休息。

“你发现没？留声湖、雁过山，雁过留声！”陈风正吃着，突然激动地说。

周宇则沉默了片刻：“或许，我们开学第一天，校长就讲过我们学校这个就是依着雁过山的名字取的。”

陈风有些泄气地说：“是嘛，当时没怎么认真听。”

吃完饭回到教室他们就听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学校为了表现对学生研学的体谅和支持，在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宣布提前下课，让大家回去放松休息。

陈风就自顾自得欣赏了他的新手链整整一节自习课。

他把银杏吊坠放到作业本上，映出黄色的光。又把它对着灯光看，最后还把它藏在手里，整个人蹲在桌子底下，看看它是不是会发光。

周宇则边做题边看着陈风的一举一动，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

“这么喜欢？”周宇则问。

陈风从桌子下面把头抬起来：“你不喜欢？”

“喜欢。”

放学的时候，天甚至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高二高三的学生准备着明天后天的研学，又羡慕地看着高一的学弟学妹们背着书包离开。

“兮姐，你今天在电话里为什么没和我们说实话啊？”陈风好奇地问。

古余兮回忆道：“我当时刚滚下去，我生怕你们带着人来找我。而且，那个岁岁，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我自己尚且可以周旋，不想你们也掺和进来。”

陈风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不管那个千年银杏怪有什么阴谋，我们三人组都会齐心协力对抗他的。”

“下次千万不要撒谎了。”周宇则说，“一切有我们。”

“行行行。”古余兮吐槽道，“不是你们两个唯唯诺诺的时候了？”

“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我说的可是食物！识食物者为俊杰！”

林安清从窗子里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拿出自己的作文本写起新一期校刊的文章。

-

第二天早上古余兮刚踏进校门就听见了身边的讨论声：

“昨天我们不是在雁过山吃的午饭嘛，”一个女生说，“那个请我们吃饭的就是古余兮的青梅竹马。”

她旁边的男生说：“对对对！听说他们毕业就要结婚了！”

古余兮震惊，结婚？

拜托，高中毕业我连18岁都没到啊！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两个学生边说边走，周宇则在一旁憋了半天的笑，然后语出惊人：

“提早祝你新婚快乐。”

“周宇则！”古余兮把包从肩膀上拿下来甩过去，“提早你个头啊！”

“哦哦哦！”陈风突然冒出来替周宇则挨了古余兮一书包，“兮姐，淡定淡定啊，包下留人。”

“哼！”古余兮看到前面的林安清跑过去，“姐姐等等我！”

陈风摇了摇头，问周宇则：“你们刚刚闹什么呢？”

“刚刚有人传谣言说她毕业要结婚了。”

陈风又问：“你说那个岁岁，他是真的喜欢兮姐吗？”

周宇则说：“这个就只能看他的表现来分析了，反正来日方长。”

“对，来日方长！”

少年口中的来日方长，其实很快就可以抵达。

即使这个很快又被划分为很多年，很多天，很多分分秒秒。

在这很多天很多秒里会发生很多事情，而这些无关紧要的很多又会消失在很快里，当然它或许也会被悄悄收藏。

陈风放下笔，看着被风吹得摇来摇去的窗帘，感叹春天的春。

铃声响起，考生纷纷放下手中的笔，期中考试就这样结束。

“考得怎么样？”周宇则走进教室把书包放在课桌上。

陈风双臂交叉，坐在课桌上看着他：“那当然很不错啊。”

“行，自信第一。”

周宇则站着位置上，试图把陈风拽下来，然而陈风却死死地抓着桌子不松手。

“怎么，你还给排个名？”陈风说，“自信是第一，那自尊第二，自强第三行吗？”

周宇则忽然一脚踩上板凳的横杆，一只手撑着桌子：“哦？怎么没自爱？”

周宇则歪着头看着他问，两人离得太近，陈风觉得只要自己一动，他的鼻尖就能触碰到周宇则的鼻尖。

“对。”陈风使劲往前，两人额头错开撞了一下。

陈风跳到地上扶住差点倒下的周宇则：“小心点啊，同桌。”

周宇则笑着点点头，陈风觉得他好像有些气恼，于是又问：“怎么，我再撞你一下？”

“行吧，自爱的同桌。”周宇则看着手表说，“老规矩，你兮姐已经买好奶茶了。”

陈风问：“她怎么提前过去了？”

“好像是那位追求者已经在外面等她了。”周宇则说。

陈风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烈女怕缠郎吧。”

陈风又问：“那你这妹夫岂不是比我们大好几千年啊。”

“你这人？”周宇则歪过头去看着，一脸嫌弃地说，“跟古余兮就说你弟弟，跟我就说你妹妹是吧？”

陈风说：“我这不是妥善处理社交关系嘛。”

“我靠，怎么这么丰盛？”陈风看着桌子上的米线以及已经买好的奶茶和炸鸡汉堡。

赵肆千笑眯眯地说：“你们喜欢就好。”

“哎，我说，”陈风靠近周宇则小声说道，“挺会来事啊。”

“你们悄悄嘀咕什么呢！”古余兮埋怨道，“快坐下吃饭啊。”

接着她又对赵肆千说：“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赵肆千乖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古余兮点开微信的转账记录，替他收下自己发的饭钱。

赵肆千也只是笑着看她操作：“好的，我收到了。”

“多说无益，诸位吃饭！”古余兮拿起筷子先下手吃起来。

“赵肆千……？”被叫到的人闻声抬起头，周宇则站起来说，“我们外面说点事。”

“哦，好的。”赵肆千站起身来跟周宇则往外走。

“三个问题。”赵肆千一出门就看见周宇则比了个三开始用问题轰炸他：

“一，你现在的具体身份。”

“二，是不是真的喜欢古余兮？”

“三，未来规划。”

赵肆千认真地听完，随后一一给出答案。

“一，我现在是雁过福利院的人，福利院的赵院长是我的养母。”

赵肆千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张卡，“我有身份证的！”

“然后我的学籍在遥城附中，我打算转过来。”

周宇则没想到他的身份信息还挺完善：“怎么在遥城呢？”

“实不相瞒，”赵肆千说，“因为之前一直在搞经济发展，前两年去遥城投资建学，顺便就在那放了学籍。”

赵肆千解释完之后继续说：“我是真的喜欢她，你们去帮古阳的时候我见过她，她能量觉醒的时候我也在。”

“王小少爷……”周宇则了然这一切又问，“那你真的是自己预言出来的吗？”

“对，预见。”

“第三点，我打算在我成年之后，将所有能量转换变成一个人类。”

“人类？”周宇则问，“意灵可以变成人类？”

赵肆千回答：“大概像我这种活了很久很久的意灵才可以吧，我可以变成能量者。”

“做意灵不是可以……”周宇则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措辞来，只好卡在这里。

“是，但我已经见证了足够的历史了，反正还要等两年，一切按照我的想法来。”

“那你这么有规划，你确定你会因为古余兮而打断或者更改你的计划吗？”周宇则问。

“我只有一个规划，就是——”

“就是岁岁有余兮！”古余兮举着手机给陈风看赵肆千的昵称，“离谱吧。”

陈风无比赞同：“离谱，这简直就是离大谱，比你能想出来一中中二三人组的水平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夸我损我呢？”古余兮抬头看见周宇则跟着赵肆千进来，“你们干嘛去了，再不吃都凉了。”

吃完饭之后四个人站在门店前。

“好了，再见！”古余兮对陈风说完又对赵肆千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你不能一直来烦我。”

赵肆千说：“好，我最近要去遥城，手机联系！”

陈风也说：“手机联系！”

“你最好是在三人组里联系，”古余兮警告说，“而不是背着三人组的核心人员私下联系。”

陈风心虚地看了一眼，周宇则也看着他笑。

古余兮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只觉自己实在是太过耀眼，她转过身去，看见赵肆千倚在门口正呆呆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朝她挥手说拜拜。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