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第二次进幻境发生的事情,听着他们的交谈大意是,何不语现在暂住的身体的主人,因为赵熙而掉到冰湖里,但是受灾面积可不止她和赵熙,还有,旁边的大家伙。
不确定,再听听。
何不语现在的心态已经好了不少,从刚开始的惶惶不安到后面的随遇而安。
“好了,你们别聚在这里了,该干嘛干嘛。”她冷漠的下了命令,这一帮子聚在这里,吵的她心烦。
赵熙这时候就已经是白发了,他原来是少年白的嘛。
“暂且先养伤,有事儿下次再说,”她面无表情的别过头,没有再看赵熙,“但你若是要在不听人劝阻的话,我就把你砍了喂狼。”
她目光冰冷的望向放在角落的铜镜。
何不语再一次的仔细观看那面镜子,那面镜子映出的是她的脸,一张眉眼冷峻的,成年版何不语的脸。
铜镜模糊了她的眉眼,却冲散不了那惊鸿姿貌。
虽是伤病之容,却无损霜煞之气。
她有着和何不语相似的面容,一个是明眸善睐,姿态灵动;另一个则是皓月凝冰,雪顶暮光。
何不语欣赏了好一会儿镜中模糊的冰美人。
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走了,只剩她还有赵熙,她又随意四处打量一下,这地方好像还挺大的。
因为刚才人太多了,所以才显得这个帐子小。
她从镜子里看到她紧抿着的唇,还有明亮敏锐的眼眸,就算受了冻,生了病,但还是若鹰隼般锐利。
“那封信,我看了,那是你弟弟给你的,其实不必什么都给我看,”当两人沉默,这里就显得格外静谧平静,甚至可以听到帐子外呼啸的寒风,过了许久,“这雪域养我,护我,我的部族在此远离尘世,早已断了与世间的联系,我们曾遭遇一次背叛,现在想起还战战兢兢,所以,我才阻拦你离开。”
赵熙费力的在毯子上拖着伤腿挪了几步,他开始庆幸刚刚在和血刃说话的时候,没有执意嘴硬,机智的察言观色保下了自己的手臂。
他接着平稳的烛光直愣愣的看着她,“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老实说,他真的不知道这片神秘的雪原竟有这样的故事。
“你可以走,但得有一个人盯着你。”
赵熙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松的松口,下意识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你能陪我吗?”
语出惊人。
她错愕的转头看向他,迟疑道:“……为何?”
正看着精彩部分呢,然后结束了。
她听到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难道还有其他观众?
虽说在这里进入幻境的上限是三次,但是鲜少有人能达到三次。
所以当安柒听到何不语满打满算进了三次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反复又打量了她一会,终于蠕动着嘴唇冒出几个字来,“想不到你,过去挺,挺沉重的。”她卡了好几下,才想出了一个稍微得体一点儿描述词。
沉重。
幻境往往是以人心智中最薄弱的地方作为突破口,所展现的也往往是不堪回首,印象深刻,痛苦的记忆。
同时可以反复进入幻境的另外一个要因是,精神帷幕薄弱。
安柒难掩担忧的多看了两眼何不语。
这样可不行,她回去得给师尊提一句。
刚刚她在她们两个休息的时候,出去巡了一遍周围,有着数量不少的踪迹。
附近的确有恶兽在觅食,但是都是些小喽啰了,无足挂齿,有的说话都不利索,更甭提审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他们要找的大头不在这里。
不过,得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报,在她准备剁掉面前的恶兽的时候,从他嘴里颤颤巍巍的冒出来了鹿雪音的名字。
“鹿雪音,我听到,大人,说这个。”
“然后呢。”
之后就再也没什么线索了。
鹿雪音。
为什么恶兽要找鹿雪音?
不过不管如何,它们的目的是达成不了了,鹿雪音现在已经安全的在师尊那里了。
她来这儿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说实话浪费了不少时间。
安柒面无表情站在原地,苦恼的瘪着嘴巴。
这怪不得她生出如此想法。
恶兽的行踪本身就难以琢磨,在线索不足的状态下去搜索相当麻烦,无功而返是常有的事。
恶兽数量不少,但有脑子的不多。
要想抓到有价值的恶兽,那更是难上加难。
它们可以附身在人的身上,也可以附身在动物的身上,甚至在紧急的时候会化作一摊流体,完成一次金蝉脱壳。
“其实我很好奇,这个幻境它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出幻境的那一刻,听到的笑声让何不语很是在意。
“确实有特殊之处,它是有自我意识的,存在,”安柒诧异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何不语,“有一些幻境,甚至是这个自我意识搞出来的,有的会伤人,有的不会,然后这个幻境不是什么好东西,尽量别信它。”
安柒又低下头,自顾自的往前走,和别人目光接触会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
“嗯,对,还有,这里不只是会出现幻境,你的记忆也会被,做成幻境什么的,我也就知道这些,你若是还想知道什么,可以找掌门。”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她们只能顺着直觉往前走。
队伍的组成也让她们没有那么急躁,安柒不是那种喜欢活蹦乱跳的类型,何不语又在消化刚刚经历的疑似幻境的东西。
而姚临,自然是丝毫没有紧张之意,跟春游似的,不慌不忙的跟在她们身边。
现在太阳刚刚升起。
想必没一会就可以出去了。
“其实偶尔才会,出这个测试,”她跟何不语相处熟稔许多,说话自然流利不少,“这个测试并非是给他们这些新来的出的,而是给那些混进来的恶兽准备的。”
“上山的三个阶段,已经够测试了,再麻烦就显得不近人情,过于严苛。”
她说话并没有避着姚临。
姚临思索片刻抛出了自己的问题,“说实话,我也有些小疑问哈,过来的有些人瞧着不像是来拜师学艺的,倒是像视死如归的,姑娘,有什么头绪么?”她们的视线意外的交汇在了一起,安柒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激烈哆嗦了一下,两人慌忙的躲开彼此的视线,
“哎,若是不能说的话,你就就不说了,当我没问。”
“没没有不能说的,我记得那些村镇里应该有,罢了,青麟宗会收下一些家破人亡,无家可归的人。”安柒松开了咬住嘴唇的牙,给新来的弟子们讲解是她经常干的事儿,再不习惯也得适应了。
“天玑宫和明星宫会给予他们生活所需,作为交换,有资质的收做弟子,没有的就给些银钱送下山去,作为线人,不愿走的,明星宫的凡世司和天玑宫的外门弟子便是他们的归处。”
偌大的青麟宗单靠宫主,弟子,是运作不起来的。
繁杂的账目,药田,采购还得靠着他们。
留在青麟宗的人,宗门不但提供社会保障,还给养老送终,这可是开山始祖留下来的规矩。
“原来如此。”何不语也回过神来,赞叹道。
“上山是选拔弟子的途径,肯定会有人来碰一碰运气,来求归处的有另一道途径。”
发生了什么?
云天玄这里可不妙。
高大妖邪的树木,它们狰狞的枝条遮天蔽日,只有零零碎碎的月光挣扎的试图照进来,尽力为她的前路提供了些许帮助。
因为光线的限制,她一路上对声音及其敏感,轻微的水滴溅在叶片上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在靠近那声音的来源。
云天玄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无措而恐惧的滚动起因为恐惧,变得干涩的喉咙。
前面,到底有什么。
更近了,她微微颤抖着抬起因为不安,变得麻木的面孔。
借着月光,云天玄看到,她的面前吊着一个人,直挺挺的身体一动不动,还在往下滴着黑色的血液。
在进入这里后,她没有遇到一个人,也没有进入任何幻境。
带着寻找到出口的目的,她倔强的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找。
在昏暗的森林里见到那个被吊着的人时,再强悍的心理也被吓得眼前发黑。
她终于做好心理准备鼓起勇气接近那人。
这才看清楚,那人滴下来的根本不是血液!而是黑色黏糊糊的东西。
这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那人身体所露出来的皮肤皆是青白,一幅死了好几天的模样。
骇人的是,他本应是嘴的地方是一片狰狞的不规则切口,露出参差不齐的断裂牙齿,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搅断了似的。
舌头
也不翼而飞。
只留下在微弱月光下,黑漆漆的口腔。
云天玄其实不怎么怕这些,毕竟,曾经这些与她相伴。
突出的眼球发黑,还带着紫色的血丝。
而且,靠近了她才发现,其实这个人不是被吊起来的,而是顺着喉咙被整个穿透在一根树杈上。
云天玄轻轻耸动着鼻尖,一股难以言喻的腐烂的味道传来,她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转身小心翼翼的绕开了这个死相诡异可怖的人。
此地不宜久留。
她的直觉是对的。
文羽就在附近,它们聚集在这里。
她的运气确实相当的好,好到令想找它们的猎手嫉妒,然后又相当的差,差到她都快跑到边缘了。
若是她闷着头再走上几步,就要一头扎进域外虚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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