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湿多雨的环境里,小纸人受限很大,近程的小纸人可以作为她的眼睛,反应敏捷迅速,但这种远程放置的就只能做些简单移动和影像记录,读取出其中储存的影像记录流程也很麻烦,不过好在其隐蔽能力良好,有时候可以发挥奇效。
何不语此时有些担心,昨天使用意识控制它们移动了,有可能会露出马脚。
【有埋伏。】
就在何不语靠近那个熟悉的巷子时,血梅出声叫住了她。
【有不太妙的东西在那附近。】上次来闻到的那种特殊气味,现在并非是之前见到的聚拢模样,而是是蔓延在巷子中,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一种狩猎状态。
“被发现了?”何不语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假装自己是无意路过那条深巷,【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做任何伪装,恐怕残留了些会被觉察到的痕迹。】
“有道理。”
气味,气都会形成短暂的残留。
下次再来收,这小纸人可别叫谁摸了去了。
不过,凑巧的是,昨天遇见的那个小孩儿就在附近,如果小纸人还在的话。
那小孩吐出来的东西不太对劲,形态很像恶兽污秽,但她反复确认过,两者并非是同一种东西。
但黑色黏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很诡异。
没等她走近,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泣声,还有不堪入耳的辱骂声。
是走错了?
要说在京城这几天,何不语用的最勤的是什么,那必定是轻功,她气息轻稳,步法又练的好,因而几乎没人能轻易的发现她。
“看了那两个烧锅纸就觉得自己有能耐了?嗯?贱骨头!”待何不语上了房顶才看清楚全貌。
院子里有四个人,一个女孩跪在一滩水里,浑身湿哒哒的,被面前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抡到了地上,薄的像纸片似的身体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她眼睛红肿,哭声骤然停止,只剩那止不住,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从何不语的角度还能看到少女痛的不停颤抖抽泣面容,面颊青紫,嘴角还在流血,可那凄厉的声音是无论如何发不出了。
她心下一紧,撑着瓦片就要翻下去,却被一声凄厉的叫声吓的定在原地。
何不语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树上还吊了一个摇摇晃晃的人。
是那个小孩,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啊!”那小孩疯狂尖叫使劲的试图挣开身上的束缚。
那中年男人被小孩的嘶鸣转移了注意力,像是无法忍受似的,面容狰狞抄起地上的鞭子,“老子花钱把你们两个贱货买回来,一点感恩都不懂,废物,我今天就要让你懂懂规矩!”
但变故突生,那少女不知哪来的力气爬了起来,接着踉踉跄跄的冲向中年男人,细瘦的手臂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肩膀,恶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耳朵,疯狂的向后扯。
可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女孩怎能斗的过那浑身蛮肉的恶鬼,他发出一声恼怒的咆哮,“死——”一挥手便甩开了身上的女孩。
她像一块残破的布偶,被摔了出去,没有记忆里冰凉潮湿的地面,女孩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被一种她曾闻到过的香味轻轻笼罩。
“你奶奶的,哪来——”
何不语抱着少女,面色阴沉,没等这畜生说完,她直接一脚蹬了上去。
多少收了些力,踹不死。
那畜生直接撞在了树上,当场昏厥。
可怜的树,都被撞掉叶子了,不过树上的乌鸦倒是镇定自若,成功收获了何不语多看两眼的待遇。
何不语从抱着身上血迹斑斑女孩站起来,“畜生。”
从始至终,院里的第四个人,那个女人一言不发,表情麻木,就连何不语进来她都没有什么动作,要不是跪在那里,还有平缓的呼吸,何不语都得以为她是个雕像。
那吊起来的小孩用着沙哑的声音吃力的叫唤着,“姐姐,姐姐。”怎么没动静?何不语这才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女孩儿,原来是昏了。
她左右看了两眼,把女孩儿放在了院子里的藤椅上,这才过去给小孩松绑。
那麻绳发黑,陈血新血混在一起,看的她心惊。
“谢谢。”小孩儿站不住,只能脱力的靠着何不语,眼泪在他脏兮兮的脸上划出两道印子,也没抗拒她的帮忙。
少女脸上简直是惨不忍睹,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满是伤疤,嘴里血淋淋的,有自己的血,也有那畜生的。
何不语不太放心,她小心翼翼的走向那个瓷器般的女人,凑近去看她,却没敢去碰。
一个面色苍白,却不失美艳,眼神空洞的像个瓷偶。
吓到何不语的是,紧紧勒在她脖颈上的绳子。
“她的舌头被剪掉了,说不了话。”小孩冷漠而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天。
“需要带她去医馆吗?”
“她一直都是这样,我们不知道。”
令人担心,何不语飞了只纸鸟去给兄长传信儿,那些寻常医馆,她看了眼身边的两个小孩,还有这个状态不对劲的女子,京城应该有明星宫的医者,去自己人那儿看比较好。
“你家里有什么可以包扎的东西吗?我先替你们简单包扎一下,一会儿带你们去医馆。”
小孩一瘸一拐的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就拿出一些明显被洗过,但明显有血液痕迹的布条。
【尽快些,那小姑娘的状态不太好。】
正准备给小孩儿止血的何不语猛的停住了,她转手去触碰女孩,嘶,已经开始隐隐发烫了。
兄长的消息还没来。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慌乱抱起女孩,何不语不懂医术,但是,既然状态不好,还发着烧,别当心烧坏了,必须尽快的去就医。
哪里有医馆?她也不在乎是不是自己人了。
她的突然动作吓到了小孩,他紧张的扯住何不语布满血渍的衣服,“你要带姐姐去哪儿!”
“医馆!”
“哇哇——”听到她的话,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乌鸦的声音猛然响起,刚才一直待在树上的小家伙唰的飞了下来,在她的面前扑腾着翅膀,使出浑身解数着吸引何不语的注意力。
【跟它走。】
伞哥开口,那这必然不是普通乌鸦,
“上来,我背你。”这下何不语抱着一个,背着一个,还好都是小孩儿,不然得累的她够呛。
“去医馆!”乌鸦心领神会的向院墙飞去,她也不顾的什么小心行事,直接运起轻功,跟在乌鸦身后,从院墙房檐上跃过。
一会回来再看这位女子。
雨又落下了。
若跳珠落盘,琳琅天倾。
那鸟翼展颇长,一扬一伏,便轻易越过了低空长檐。
外郭到内城可不是几息之内的事情,雨不大,但连绵不绝。
雨水濡湿了她的衣裙,把那血液污脏混在了一起。
羽毛都被淋湿的小乌鸦轻轻的落在了房檐上,雨水从它五彩斑斓黑的羽翼上滑落,黑珍珠似的眼眸专注的看向何不语。
就是这里了。
“多谢。”她冲小家伙点点头。
何不语从屋顶上跃下,前后都是伤员,一时间被大门拦住的何不语手足无措,也不好大声叫门,最终咬牙一脑袋磕在了门上。
或许是这敲门声沉闷古怪不似平常,过了好一会才有人警惕的出声,“谁?”
“开门,救命。”
言简意赅。
一个小姑娘这才过来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一见血淋淋的何不语就吓的往里面钻,还扯着嗓子大声呼唤,像个喇叭,“快来人!快来人!大哥,快来!”
“别大呼小叫的,吵到伤者了。”门帘撩开,一位手上缠着绷带,正在整理衣服的黑衣男子走了出来,他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
何不语不安的后退一步,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他蹙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面前何不语这一对奇怪的组合,表明了身份,“我就是这里的医士,刚刚在处理伤口,别在意,我看看伤者。”说罢,冲着何不语招招手,指了指内室,示意她跟自己进来。
他动作娴熟流畅,给女孩处理完伤口后就转身去看小孩的伤口。
“她身上的外伤不打紧,但染了寒热,且身体亏空,内伤难愈。”看得出来,女孩身体状态堪忧。
“劳驾,给她换一下敷在额头上的布。”
“好,”坐在一旁的何不语揭下少女额头上的已经没有什么凉意的布料,在凉水盆里浸湿了一下,拧干放在了她仍发烫的额头上,“怎么称呼?”
“叫我青虹就好。”青虹手上动作没停。
“不语!”何不言捏着纸鸟,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看到浑身血污的妹妹,他的心脏惶恐不安的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何不语抬起双手,下压示意,“不是我的,冷静,有病人。”何不言勉强压低了声音,却仍然是放不下心来,“我才接到,没受伤吧。”
“我没事,没耽误你时间吧。”
“没有,这是?”何不言疑惑的看着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妹妹学会了师尊到处捡东西回来的习惯。
“说来话长,咱们出去说。”
何不语给少女又换了一次湿布,撩开帘子带着兄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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