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格外炽烈，晒得人无精打采。

一群人看到考试排名后犹如回光返照。

顿时炸开锅。

“季哥太稳了，考试第一，排名第一，毫无悬念。”

“还好，还好，我还是在本班考。”

“你呢？”

“我在一班。”

“完了，我得去二班！没脸见人了。”

季长风问齐文：“你在几班？”

齐文丧丧地回答：“三班。”

三班，一个班50人左右，考试的时候，一个教室大概能坐30人，从高往低排，一次是火箭班、一班、二班......

在三班考，齐文这成绩得排到100左右。

以前考试没排名，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看，老脸丢尽！

理科排名前48名考进火箭班，现在越读越差，还有去其他班丢人，真的好想找个缝儿钻进去。

齐文本来想找个心理安慰，结果宋忻说他在二班，齐文更想去钻了！

“帆哥~我难受！”齐文靠向时帆，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假哭。

喉咙却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我在19班。”

“对不起啊！”齐文立马端坐好，他忘了，他旁边还有个垫底的。

时帆却没他那么伤心，甚至看不出什么变化，齐文本想再说些什么，安慰时帆，结果时帆说：“没事，只是一时的。”

语气平淡如水。

齐文瞬间下头，可再想想时帆平常的表现，他确实有资格这样说。

教室从炸锅到歇火儿，死气沉沉更甚平常，原来回光返照强调的不是忽然的兴奋，而是‘死寂的前兆’。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真是顽强，像打不死的小强！

遇到困难，蔫儿得快，活得也快。

时帆去上个卫生间的功夫，教室里的氛围便焕然一新。

时帆问季长风：“怎么回事？”

季长风：？？？

时帆说：“刚才大家都还挺头疼的样子，怎么现在都精神抖擞的？”

季长风并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总觉得自己来说，变扭！

季长风扯过前排的衣领，“齐文，你说。”

齐文最喜欢唠这些八卦，兴致勃勃地拉着时帆往教室前面走。

讲台旁边一堆人围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让让，让让。”齐文抓着时帆的手往里挤。

椅子上坐着人，正双手合十，虔诚膜拜，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保佑’，什么‘考好’之类的话。

拜完以后，又换了一个人，流程一样，话也大差不差。

“这是拜神吗？”时帆疑惑地看着。

齐文点点头，问：“拜拜？”

时帆见状想走，回道：“拜拜。”

时帆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也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但向来不信神佛显灵。

时帆还没挤出去，就被齐文拉住，“你仔细看看。”

长方形棕色课桌上，放着一个不规则的照片，显然是从某张照片里裁下来的。

由于太小，看不清，时帆又凑近些。

照片上的人一头碎盖刘海，小麦色皮肤，咧嘴笑得很阳光。

“这是季长风？”

齐文点头，“没错！就是咱们季哥。”

时帆突然想起，季长风还有一个别称——季神！

难怪刚才问季长风，他不解释，被人当神拜，脸皮再厚，也该不好意思吧！而且，他也不喜欢别人叫他‘季神’。

神佛不管用，他就更不管用了。

不对，也是管用的，他是真的帮忙温习课程。

可‘拜他’没用啊！

齐文皮笑着问：“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时帆问：“有用吗？”

齐文给予充分肯定，“那当然！”

时帆接着说：“你拜过？”

齐文尬笑一下，“那倒是没有。”

时帆看看，拜的人以女生居多，不知道是求成绩，还是求别的。

时帆继续反问：“那你怎么知道有用？”

一连几个反问，问得齐文哑口无言。

时帆胜券在握，本欲凯旋，却被围观之人用眼神凌迟。

季长风一直暗中关注，发觉不对，跑过来找补，“我兄弟不清楚情况，不好意思。”

季神本人都开口了，时帆和齐文施施然回座，谁还会拦？

“季神，能保佑我考试顺利吗？”

时帆突然起来的问话，弄得季长风很懵，又有尴尬，“怎么？帆哥不是不信吗？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聊了？”

时帆也不知道怎么的？那话完全没有经他大脑，就那样问出来了。

也许是他无聊，也许是他和他们在一起久了，变皮了，又或许他觉得对方是季长风，所以可以这样问，总之他问了，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

不出所料，拜神果然没用。

不会的还是不会，蒙的果然不对。

成绩下来时，不少人哭丧着脸，尤其是李德全通知开家长会的时候。

齐文问：“怎么办？我爸会不会揍扁我？”

季长风说：“没事儿！到时候我再帮你搓圆。”

时帆指着成绩问：“上次一百多名，这次第96名，进步还要被揍吗？”

宋忻问道：“比起考进来时，是不是退步挺多？”

时帆点点头。

宋忻又问：“你看见咱们班有几个扫尾巴的？”

在火箭班，跌出100坐在火箭班，80往后，100以内，算是扫尾巴，60至70还能有救，50左右算是失误波动。

时帆看看，80往后100以内，只有齐文和几个拜神的。

难怪季长风不喜，这种保佑结果，迟早得把名声糟蹋殆尽。

齐文越听越难受，气道：“还说是兄弟，还搓圆？你也不保佑我。”

时帆说：“我觉得‘拜神’还是有用的。”

几双眼珠都要掉地上了。

不知道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拜神无用’，‘都是假的’，现在怎么变成用了？

齐文指着成绩单上的总分，调侃道：“518分叫有用？”

在一中，还是在火箭班，这个分数确实不算高，甚至可以说连尾巴都没得扫。

时帆呡唇，可他是真觉得‘季神’有用，至少那些没学过的课程是他帮忙补的，那些常考的重点是他圈的，那些不懂的难点是他讲的。

只不过时间太短，内容又多，一时间难以全部消化。

宋忻也觉得时帆提升颇多，说：“比起357分，确实进步很多，是得好好感谢我们季哥。”

“这样说也对。”齐文想想说，“不过两百多名，帆哥，我想改口叫你帆弟了。”

季长风假意勒他，“你小子是不是欠揍？”

“错了错了，这不是开玩笑吗？”齐文连忙求饶，“就他那语文成绩，也必须叫哥。”

时帆，语文136，逆天操作，全年级理科班也找不出几个。

时帆看着他们闹，并不介意，不过是同学间的玩笑。

他知道自己的底子，又有季长风帮忙，再加上最初缺考，所以才垫底，这次飞速提升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基础容易提升，再往上会越来越难，尤其是在人才济济的一中。

成绩已定，当务之急是可家长会。

难不成要期望他那个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的父亲？

询问那个屡次爽约，独留他一人的父亲？

还不如找爷爷帮忙，可是爷爷身体本来就行动不便，要是再看到他的成绩......

还是算了。

时帆领完成绩，早早便回家了，在庭院里徘徊。

手上的水壶已经没水了，他还在浇花。

时爷爷坐在轮椅上，瞧着窗外的乖孙儿，“小帆。”

“小帆。”时帆没听见，时爷爷又提高了些音量。

时帆回过神问：“爷爷？”

时爷爷问：“别浇了，进来休息会儿。”

时帆这才注意到水壶已经没水了，尬尬将其放下。

“爷爷，你最近感觉怎么样？”时帆顿在旁边问。

“我挺好的，不用担心。倒是你，在想什么？”时爷爷说着抚上时帆的头顶，慈祥的笑容从嘴角延展开，看不出疼痛的模样。

“没什么，就是在想院子里的蔷薇挺好看，适合入画。”时帆才不会实话实说。

爷孙俩这方面挺像，都是不要人操心的主儿，有事了，也是自己藏着。

晚饭后，时帆决定还是给那个不负责的父亲打个电话，算是通知过了，如果他不来，自己就给老师请假，至于老师是打算单独留他，还是换个时间让他请家长，那就再说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果然，时间久了，有些事慢慢就想通了。

想通这一点，时帆独自外出散步。

难得这样悠闲，时帆漫步在夜晚的海湾，两旁的路灯伸向远方，没入拐角的夜空。

晚风从海面而来，略带潮湿，黏腻在身上不太舒服。

以前也吹过，当时怎么没发现？

是有爷爷一起闲聊的缘故吗？

时爷爷打电话给季长风，问：“小季，睡了吗？”

季长风说：“还早，时爷爷有事吗？”

这么爽朗活力的声音，以前也在时帆口中听到过，可现在，已经好久没听过了。

“你们最近在学校一切顺利吗？”

“挺好的呀！最近忙着考试，大家都挺忙的。”

“那时帆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又响起声音，“最近没什么事，只不过今天出成绩，他考得不太好。”

季长风说完又想想，之前垫底也没见时帆不开心，可上次是因为没学过，可今天出成绩时，时帆明明还和他们开玩笑。

季长风问：“时爷爷，你为什么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