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莎伦。”哈罗德轻笑道,“你的表现很出色,要不是莱尔斯搅局,你应该能干掉屠夫的应该是你才对。”
“找我什么事?”
“我对你确实挺感兴趣,不过主动联系你也是受人所托。你的家人对你的异能很感兴趣,他们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助你活下来。”
莎伦沉默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说来讽刺,从她以前被丈夫家暴再到她向家里人求援,她都没有得到过来自家里人的实质性帮助。所以她才会在独自完成一切。获得超能力的事情她也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过——从谋划练习开始,她就做好了承担罪则从容赴死的准备。
在她接受的教育中,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是一种十分基础的道德。
但在被安排进嘉年华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死亡并非原先所想的那么坦然。
再说,既然莱尔斯这样的人都能谋划着洗白,自己想要活下去,似乎也显得并不可耻。
于是,她问:“条件呢?”
哈罗德轻敲桌面:“你的家族需要一个异能者,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诞下后代。身体状况你不用担心,多做几次试管,人为干预还是有可能的。我个人觉得是很不错的条件。说实话,要雇佣一个像你这样的异能者,远比贿赂我的花费要低。但你不是外人,再怎么说,你也是泰勒家族的一份子,有血缘和感情基础在这里。我想他们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来找我的。”
“家族。”莎伦咀嚼着这个词的意味,笑着说:“看来生在泰勒家族是我的福气了。”
“的确,像你旁边的家伙是孤儿出身,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嘉年华的背后还有迦南娱乐,我的权限有限,还要防着舆论,不能同时给你们两个提供援助。否则我也不会专挑他睡着的时候联络你。”
莎伦侧过脸,瞥了一眼辛辰。他还在四仰八叉地熟睡,似乎梦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眉头皱成一团。
奇怪的家伙。莎伦在心中腹诽。
“能帮我接到我家里人吗?呃……我不知道是谁联络你的。但我想和他聊几句。”
哈罗德笑了:“当然可以”。
……
“放心吧,跟着我就行了。”大块头向蔷薇伸出手。
此时,她跪坐在地上,身旁是被撕碎的野兽,在狰狞的獠牙间,还有一截被拽下的肢体。
就在刚才,她的同伴丸山健被长着獠牙的野狼活生生啃咬至死。她亲眼目睹这一幕,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连手里的棍子也握不住,根本没有勇气上前援救,连脚也迈不动。
直到她手里的棍子“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引起了野狼的注意。
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加掩饰的凶性让蔷薇这时候才如梦初醒,准备拔腿就跑。被吓得腿软的她,刚一迈步就跌倒在地,只能惊慌失措的看着野狼向自己扑来。
就在这个时候,大块头出现了。
他毫不费力地撕碎了野狼,对绝境中的蔷薇伸出了援手。
此时,蔷薇的脸上因为惊吓而一片苍白,额前精心打理过的金色卷发因为汗水而乱糟糟地贴在脸上,脸上和唇角都沾上了飞溅的鲜血,更衬得她肤色雪白、惹人垂怜。而她睫毛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眼角发红、衣衫褴褛,这幅模样算不上精致美丽,但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仍然算是罕有的美貌。
最关键的是,不同于螳螂莎伦这样杀人入狱的歹毒女人,她十分弱小,毫无自保之力,只能仰仗他人的垂怜和庇佑,而她也惯于如此,并清楚了解其中标注的代价。
脸上仍然挂着泫然欲泣的表情,蔷薇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浅色的红晕。
颤抖着,她握住了那只冰冷而强壮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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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你承诺过的不一样!”猎刀在黑暗中质问道。
在灰尘和蛛网遍布的地下室内,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和身边轻微的金属敲击声。
在黯淡的光线中,半空中的投影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画面中,哈罗德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懒懒地倚在棕色的皮质靠背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猎刀。
抬手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哈罗德才慢条斯理的回应:“我没承诺过你们一定能活下来。那里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是你们自己大意了。而且莎伦是异能者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
“是你让我们主动猎杀其他人,来帮你保证收视率。”
“我以为你们做了这么久的杀手,有基本的判断能力。难道,要我来教你们怎么杀人吗?”
猎刀咬了咬牙:“入狱之前增加的改造项目,我们磨合得还不是很好,废土的环境我们也不熟悉……”
“说得好像没有那场手术,屠夫就能活下来似的。”哈罗德伸出左手,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嘉年华入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武器,携带武器的最好办法就是对自己进行身体改造,因为我们没办法强行卸掉参赛选手的身体部件。这个提议是根据以往经验而来,你们也同意了。怎么,现在后悔了?身体改造是不能回头的,难道你不清楚?还是你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别忘了,安娜还在我手上。”
刚刚才被莎伦摆了一道,哈罗德也正在气头上,对猎刀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一口气说了个痛快,看屏幕里猎刀脸色难看,心情这才舒畅了不少。
哈罗德说得没错,猎刀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
当初,他们很快就接受了哈罗德的提议,没有这些后续的改造,屠夫也未必就能活下来。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是无用。
况且安娜还在哈罗德手上,得罪哈罗德实在有害无利。
思及此处,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尽量放缓语气,尝试和哈罗德谈条件:“布莱克死了,我的实力不可避免受到影响。而且按照原先的计划,我俩是可以有主有次,各自集中精力在一项任务上的,现在的情况,如果既要完成收视率,又要追查您要的东西,我担心最后两边的精力都不够,一样也做不好……”
“那个东西才是重点。”哈罗德有些不耐烦,“如果实在没有线索,那就多费心思帮我提升收视率。我不是早就说明白了吗?”
猎刀见他没有出尔反尔,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哈罗德惯来喜怒无常,他的确提出让两人在废土搜寻最终兵器(Ultimate Weapon)的线索,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本次嘉年华的选手被空投的地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远,为的就是更接近废土中的旧都中枢。
这一点,观众和其他选手都无从得知。
可悲的是,哈罗德自己也毫无头绪。因此,屠夫和猎刀也拿出了打工人应付脑残上级的惯用手段——避重就轻、划水摸鱼、取长补短。
主线线索咱找不到,推进一下支线任务,迎合一下老板喜欢折磨人的变态喜好,让他看得心情舒畅,证明自己有在卖力干活总行吧?
事到如今,猎刀已经完全放下了原先的轻敌想法,她必须要活下去,活下去见到安娜。据她所知,哈罗德对小孩相当厌恶,甚至对家族内的孩童都没有好脸色,他本人也迟迟没有婚育的打算。安娜在他手里,日子也一定很难捱。
到如今还活着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还是沿袭之前的思路和其他人产生冲突,结果也未可知。但要活下去,对哈罗德交代的事情也得尽心才行——至少在态度上不能挑出毛病。
于是,她心里一横,咬咬牙,对哈罗德说:“您要找的东西,我有一些线索。”
哈罗德不由得直起后背,只是语气仍然平淡:“哦?可我看你们一无所获。”
猎刀强装镇定:“属下愚钝!的确没有有效的收获,但我发现12号不对劲!”
“辛辰?那个omega?”
“当时他们藏身的那栋楼,好像是某个研究机构的,里面有不少废弃仪器,还有实验室。后来我回想了一下,他们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布设埋伏,还能激活旧机器人制造诱饵把我引开,这本身就很可疑。说明他对这里的内部结构非常熟悉,而且懂得操作和使用其中的器具。”
哈罗德没有说话。
猎刀继续解释:“我起初以为是他们提前来到了这个地方,想作为据点才进行了详细的勘察。但我发现他们完全是偶然事件,他不可能提前预知,如果只是作为临时据点,没有理由耗费大量体力对这种复杂环境进行详细勘测,并提前考虑可以在哪些地方设伏。而且在我追过去之后,他们撤退也很迅速,其实以他们对地形的熟悉,完全能像设计屠夫那样,再想办法除掉我,或者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我周旋,让我知难而退。也就是说……这就是他们的途径点而已。但他们对这里这么熟悉……除非……”
“除非,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甚至可能拥有这里的内部结构图。”哈罗德接过了她的话。
“没错……而且没记错的话,在被空投之前,这家伙停留了一会儿才下去。或许……他不是害怕,而是在俯瞰地形,寻找合适的落点。我想,他特地去那里一趟,很可能是为了找某些东西或者线索。”
废土早已荒芜百年,完全不适宜居住,有形的资源设备基本都在战争中损毁,修复的开销可能比重造还高。倒是部分旧网中的数据资料还可能有点价值,但在当年网络升级的时候,存储重要资料的设备都被带进夜城,并由各大公司组织人手进行挖掘和解析。
目前,这里唯一值得冒风险的东西,只有传闻中的最终兵器。
“你是想说,他也在找Ultimate Weapon?”哈罗德眯起眼睛。
猎刀低头:“属下不敢擅自揣测。”
说到底,她自己也心里没底,不过是绞尽脑汁找个说辞应付哈罗德,至于这个猜测,她自己也觉得离谱又牵强,由她直接提出,未免太过刻意,容易引起怀疑,因此这才一路铺垫引导,好让哈罗德自己得出结论。
“那就盯紧点。”哈罗德终于做出决定,“如果真的找到了什么,抢在他们之前拿下。”
猎刀松了口气。
切断通讯,她看向一旁的老人。
老人指着屠夫的尸体,朝她摇了摇头。
虽然早就接到了系统通知,也确认丈夫的心跳停止,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抓来了据说曾当过医生的老头做最后的尝试。
这里缺医少药,更没有专业器具,一个非法行医被逮捕的老头面对一具凉透了的尸体,自然是回天乏术、叫苦不迭,碍于生命威胁,也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装模装样地表演一番,以示曾经尽力救治。
如今这场表演终于落下帷幕,他也只能向家属宣布抢救无效的噩耗,然后紧张地等待对方的宣判。
猎刀大抵终于接受了现实,没有为难他。
朝他抬了抬下巴,猎刀冷静地说:“看看还有没有能用上的零件,有的话拆下来。拆完我们再去埋。”
老头打了个寒颤,缩着肩膀点了点头
目前为止,嘉年华已经过去了48小时。
总计12名参赛选手,存活7名。
1 亨利 (死亡)
2 丸山健 (死亡)
3蔷薇
4屠夫(死亡)
5猎刀
6大块头
7莱尔斯
8医生老吴
9 鬣狗(死亡)
10 强尼(死亡)
11莎伦
12辛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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