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你慢慢说。”闻言,白绯的表情严肃起来。她引着看起来十分焦虑的女孩到大厅沙发上坐下,又给她拿了杯可可,挨着她坐下,鼓励地看着她。
陈安夏一脸的生无可恋,正准备开口,就看到祝临川从屋外走了进来。
脱口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陈安夏惶恐不安地捏着捏着饮料纸盒,咔嚓咔嚓咬着吸管,直到祝临川拿着一个骨灰盒离开,才又谨慎地抬起头。
她的鼻尖都出了些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确实十分紧张。
确定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之后,陈安夏嘴一憋,哭丧着脸哀求道:“白绯,我能来你这里上班吗?”
白绯:...这是怎么了,怎么最近一个两个的都要来这上班?什么时候殡葬行业也成香饽饽了?
“怎么突然想来这儿上班了?”
陈安夏咬着唇,哭诉道:“你也知道我社恐又多严重,根本没办法出去正常上班。我爸就天天在家念叨我,说我既然不能上班就早点找个人嫁了,现在每天都逼着我去相亲。你能信吗?我这周见了整整二十个!”
白绯:...
她同情地拍了拍陈安夏的肩膀,安慰道:“确实难为你了。”
陈安夏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相亲经历,浑身的汗毛都开始起立,和白绯吐槽道:“本来我就害怕和人交流,结果来相亲的人还个顶个的奇葩,简直要了我的命!有一个一见面就动手动脚把我往宾馆里拉,还有上来就狂炫东西还要一口都没动的我AA餐费,还有一个甚至是坐了十年牢才刚放出来的!”
陈安夏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简直快气晕过去了,哭诉道:“最后还有躺在床上的植物人,说和我结婚了马上就能醒过来的!”
白绯感叹道:“...相亲局可真是汇聚了全世界的奇行种啊!”
陈安夏终于等到了理解自己苦处的人,几乎热泪盈眶。这几天她都开始怀疑人生,难道这个世界上不正常的真的是自己吗?对比那些歪瓜裂枣,她真心觉得自己的社恐也只能算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了。
她想起这些事还心中后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就算我是社恐,也不能叫我和这些人随便结婚吧?可是我爸都魔怔了,一门心思就想把我嫁出去。昨天他还打电话给供电局,非叫人家把我们家门口的电线杆给挪走了,说这叫光棍,挡了我的桃花。还说我手机号也不吉利,里边有六个一,所以我才一直单身。”
陈安夏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妈走得早,我爸逼我,说如果我不去今天的相亲局,就把我妈的骨灰挖出来放回家里,直到我找到对象为止。”
白绯:啧。
“绯绯,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陈安夏说着说着都快哭了:“我才23,一点也不想结婚,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过。绯绯,你这里缺人吗?我现在只想和死人打交道,一点也不想再见我爸,也不想再和那些奇葩相亲了...”
白绯很同情她,爽快道:“可以,我们这里正缺人手。只是一般人都害怕和逝者打交道,你真的没问题?”
陈安夏感激地握住白绯的手:“只要他们不要开口和我说话,我反而觉得他们比活人亲切多了!”
白绯:“...那行。”
陈安夏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就见祝临川又从外边晃荡进来。她立刻就蜷缩起了身体,躲到了白绯身后。
祝临川在里面晃荡了一圈,又拿着一个遗像框走了出去。
白绯看着祝临川,心下疑惑,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吗?
突然,陈安夏身上的电话狂震了起来。她打开一看,脸色又难看起来:“是我爸,肯定又是来催我相亲了。”
白绯思忖片刻,心生一计,对陈安夏道:“你接电话,就说路上遇到一个算命高人,给你批了命盘。然后把电话给我。”
陈安夏早已走投无路,果断选择相信白绯,咬咬牙道:“好。”
她接通电话,在陈父咆哮着质问她为什么还没去今天的相亲局前开都打断,按着白绯的说辞讲完,陈父果然冷静下来,恭敬道:“那你把电话给大师。”
白绯冲她淡定地点点头,气定神闲地接过电话,张口就道:“令嫒八字逢孤鸾坐命,红鸾星隐于天邢宫。十年内若强牵姻缘线,恐引三煞冲克父母宫。正乃亲缘劫。”
陈父听到说话的是个女声,下意识就怀疑了三分。
女人都是些上不了桌的玩意儿,哪还能给人批命格呢?
可他听到那些话又心中踌躇,毕竟这可是关系自家兴明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陈父犹犹豫豫地反问:“当真?你可别是哪来的骗子胡乱瞎说吧?”
白绯冷笑一声:“良言难劝该死鬼,我话已至此,信不信随你。你若非要破此忌讳,必将遭无妄血光。告辞。”
说完就把电话交还给了陈安夏。陈安夏也乖觉,开始给陈父煽风点火:“爸爸,这个高人是我在路上遇见的,没有要我一分钱,本来批了命格就要离去,是我拦着她才留下来的。爸,要不我们还是等等吧,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陈父此时已信了八分。他催促陈安夏结婚,不过是想把家里的赔钱货早早卖出去,好拿了彩礼出去吃喝玩乐,所以才什么人都相,只要彩礼出得高就行。但事关自己的性命,陈父也只好将此事暂缓了。
他只得道:“那行吧。但今天的相亲局都定好了,你必须去!如果这次不成,那就十年后再说吧!”
电话挂断了,陈安夏又喜又忧,喜的是以后终于不用再相亲了,忧的是还得去最后一次,她是真的已经相怕了。
白绯看她一副仿佛要去赴死的模样,索性道:“把地址发我,我替你去一趟吧。你就在这儿待着,正好先熟悉熟悉环境。”
陈安夏感激涕零,冲白绯双手合十道:“绯绯!你真的太好了!呜呜呜呜呜,我是真的不想再见这些奇葩了。”
白绯啼笑皆非,看看,这好好的女孩子都被逼成什么样了。
她把陈安夏带去交给小施,陈安夏面对憨厚的小施明显要放松很多。
白绯叮嘱了小施几句,就回二楼卧室去换了身衣服。刚走出房间,就又撞上了祝临川。她也没多管,手指上套着钥匙圈就往小院走,结果祝临川却赶上来拦住了她。
“你去哪儿?”
白绯随口糊弄:“出去玩玩~”
她正想拉开车门,却被祝临川摁着车门又关了回去。
白绯:?
“你干嘛?有事?”
祝临川嘴唇紧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直说,你这副便秘的样子是做什么?”白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祝临川歪着头不看她,语气哀怨:“你又要去酒吧?”
白绯莫名其妙:“不是啊...谁家好人大白天去酒吧啊?”
说完,她自己也回过味来,皱着眉疑惑地回道:“就算我去酒吧,也和你没关系吧?”
祝临川却搬出了周芸:“阿姨说了,你去酒吧的话要带上我。”
这可把白绯逗乐了。她双手抱胸,揶揄地笑起来:“哦?带上你干什么呢?”
祝临川抿着嘴不说话,脸上却肉眼可见地漫上薄红。
白绯又想起他在床上的模样,明明红着脸害羞得不行,身下的力度却一下比一下狠。又纯、又欲、又粘人,时时刻刻都在追寻着她的唇。
她不禁又起了逗弄之心,懒懒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白绯似笑非笑地往前几步,看着祝临川被她的逼近吓得连连后退,更是玩心大起。
她一路将祝临川逼到了院墙处直到无路可退,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踮起脚轻轻啄吻上去。
唇一触即分。
祝临川紧张得双手按住了身后的院墙,墙皮被抠得簌簌往下直掉。
白绯看他这副纯情的模样,只觉得真真是秀色可餐。她原本只当昨夜是露水情缘,现在却觉得,自己也不介意再多吃几次。
但时间已经不早,白绯只得遗憾地松开手,解释道:“我替安夏,就是刚才的女孩,去拒绝一场相亲。她有社交恐惧症,害怕和人打交道。以后她也会在这儿上班,你们多照顾着她点。”
白绯看了眼手机,拉开驾驶室门坐了进去。她摇下车窗,对还愣愣靠在墙边的祝临川道:“我去去就回,别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了呢~”
祝临川的脸瞬间爆红,下意识反驳道:“谁对你...”
然而白绯早已踩下油门,扬长而去。祝临川看着逐渐消失在路尽头的车子,心里很是纠结。
他看出来了,白绯对于昨夜的事很不以为然,显然只把这当成一场普通的情事。即使不是他,也会是其他人。毕竟,白绯一开始,不也打算与那个精英男一起出去吗?
想到这里,祝临川的脸冷了下来。但是...
他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在衬衣的遮掩下,下面还有一个深深的咬痕...
他的心又柔软下来。他昨天没有告诉白绯,自己其实也是第一次。他愿意对白绯负责,等到她和表哥离婚,自己就会对他求婚。但他很快又想到,白绯也不过把自己当个玩物,根本就不在乎,也不需要自己对她负责。
祝临川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脑袋里一团乱麻,一会儿甜蜜、一会儿苦恼、一会儿落寞。
小施带着陈安夏正好路过,看着他表演变脸似的表情,无语地摇了摇头。
白绯对这一切都不知情,她停好车向咖啡厅走去,却在拐角处意外地撞见了一个熟人。她下意识躲到墙后探头看去,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不是罗峻辉的小情人嘛!
小情人正被一个长相狠厉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搂在怀里,二人靠在小巷子里啃得难舍难分,眼看着都要现场表演一出妖精打架了,小情人却突然推开了男人。
她喘着气道:“不行,陈昊,我必须得回去了,罗家人已经在小区等我了。”
陈昊不满地捏了把女人的臀,阴沉着脸道:“怜心,那姓罗的不是去住婚房了吗,怎么突然好端端地又要搬到你屋里去,那我以后岂不是都不能去那儿找你了。”
顾连心嘤咛着倒进陈昊怀里,手扶着他结实的胸肌,语气也很不满:“谁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阿昊,要不我们走吧,反正我们已经从罗峻辉手里骗到不少钱,房子也有了,车子也有了...”
闻言陈昊瞬间冷下脸来,他本就长得凶悍,如今臭了表情更是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他狠狠地掐着顾怜心的下巴,质问道:“你不爱我了?”
顾连心的脸刹时间惨白,含着泪水辩白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泪水划过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伤心欲绝道:“我都为你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你怎么还质疑我对你的爱?!”
对着这张我见犹怜的脸,陈昊却不为所动:“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替我们的未来考虑?如果你现在退出,我们再去哪里找这样的肥羊?”
打完大棒,他也不忘给个甜枣。陈昊轻轻摸了摸顾怜心被掐红的下巴,循循善诱道:“宝贝,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坚持下去。这是必要的牺牲,对吗?”
顾连心显然被说服了,楚楚可怜地嗯了一声。
陈昊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哄道:“乖。等我们把姓罗的手里的钱都捞走,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白绯:...哦豁,好一场大戏。
二人又黏黏糊糊温存了一会儿,之后坐上一辆崭新的宝马X7扬长而去。
白绯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抱胸看了会儿他们离开的身影,对后续的发展更期待了。不过眼下,她得先去把安夏的烂桃花给打发了。
她扭头走进了咖啡厅,才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男人正在冲服务员大声咆哮:“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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