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跑道上百无聊赖的白宇赢眼看着少女间重新变得热络,自己也跟着放松下来。
他回头看操场中间,一群快成年的高中生们聚在一起玩儿老鹰捉小鸡。
幼稚又美好。
米来抓着路婳浓的手晃过来的时候,白宇赢就知道该回去了。
“明天见?”
米来点头:“明儿见。”
到了宿舍门口,路婳浓朝米来扬起下巴道:“给你十分钟时间,洗好澡下来。”
米来无措的把路婳浓手里的毛巾重新搭回自己的颈上,沉着声提醒她:“宿舍快锁门儿了。”
路婳浓抬起手,指着自己空空的手腕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你还剩九分钟了。”
米来深呼吸了一下,两手分别攥紧毛巾的两头,拽了拽后头也不回的往宿舍里冲。
路婳浓站在原地冷眼看宿舍门口难舍难分的小情侣们,有风从头顶吹过,路婳浓低下头拨了下自己变长的刘海儿。
眼前出现了一双干净的小白布鞋,路婳浓抬眼看,十**的男生,卡其色牛仔裤配白色毛衣,正朝她笑的澄澈。
“路,部长?”
路婳浓乖乖将手背在身后叫人:“任会长。”
“在等人?”
“嗯。”
任垚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路婳浓身边和她闲聊:“你们那儿彻底稳下来了?”
“暂时吧。”路婳浓叹了口气,“学长,咱别这么官僚了,我还是叫你学长吧,学长叫我的名字就好。”
任垚拘谨的笑着回她:“好,你,部里的事不耽误你学习吧?”
路婳浓耸肩,“是我自己申请的,耽误了也是我自己的问题。倒是学长你,不如直接说重点?”
任垚将手背在身后,沉默了一会儿说:“莫尚好像知道了。”
路婳浓了然的点头。
适逢这个时候米来穿着白t,外头套着一个肥大的灰色卫衣外套从宿舍门口过来。
路婳浓趁米来还没到,快速说了一句:“知道了,谢谢学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米来还没走到路婳浓那儿,就被路婳浓半道扯去了老教学楼。
楼梯间一如既往的老旧发霉,米来被路婳浓拖到那道铁门前。
她手里转着钥匙背靠在门前问米来:“狠心的小公主长大后会变成真公主的后妈吗?”
米来思考了半天,也没捋明白人物关系。
路婳浓悠闲地靠在那铁门上,仿佛米来不说出点儿什么,她们两个就要一直在这乱糟糟的环境下对峙到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的话,也挺好的,米来想到这把自己恶心的够呛。
她最后是弯下腰贴着路婳浓的耳边说的:“小公主长大了就是大公主,公主嘛,总有忠心的侍卫保护的。”
路婳浓满意,转了个身,亲自拉开了那咿咿呀呀的铁门。
原还乱七八糟的天台,此刻已经焕然一新。
地上没了乌七八糟的灰尘与蜘蛛网,桌椅板凳也被重新规整的堆在角落里,还刷上了五彩斑斓的漆。油漆味儿还没散完,油漆桶与刷子可怜兮兮的被人堆在缺了一条腿的椅子边。
米来回身把铁门合上,靠在明黄色的桌子前,盯着路婳浓的背小声问她:“刚才那学长找你,有事?”
路婳浓身子朝外张开手臂,闭着眼睛轻声回答她:“有事啊,都是没用的屁事。”声音越说越小,随着风传到米来耳朵里的时候,需要她很努力的听才能听全整句话。
米来轻声笑,手抠抠这块儿,摸摸那块儿后鼓起勇气开口:“需要抱抱吗?”就像小时候那样。如果路婳浓有一点儿不好的表情,米来发誓她会立刻消失。再铁的少年玩伴,多年后再遇,大概都已经物是人非了,十七岁的物是人非也挺讽刺的。
路婳浓却转了个身,从远处飘来的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她努力将长发收回小巧的耳后,笑着在迟暮的晚霞里大方的对米来张开双臂。
米来从桌子边站起身,两步就走到路婳浓面前,又低头把自己卫衣的拉锁拉开,一把将路婳浓扯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她小时候很胖,衣服大大的,可以包下五个路婳浓。每当自己难过的时候,路婳浓都会抱她,还会把自己挤进她那件被洗了上千次的灰白外套里。
相同的姿势,只不过她瘦了,衣服也跟着小了几圈。她离路婳浓很近,近到可以贴着路婳浓的耳朵边儿小声逗她:“你好像胖了,是不是偷偷在外面吃好吃的了?”
路婳浓老实的将头贴在米来的白t上,双臂贴着米来的腰伸到她身后就不动了。
初战失败的米来不信邪,继续逗她:“那你是不是想家了?多大的人了都,羞不羞?”
米来一说话,胸腔就震动,路婳浓的头也被迫跟着晃。
她轻轻动了下头,又靠近米来一步,“不是。我担心明天你众目睽睽下摔个大马趴,给我丢人。”
“要丢人也是给我们十六班丢人,丢不到你脸上。”
路婳浓搭在米来腰上的手,狠狠拧了她一把。
“别说话。”
米来闻言立刻闭紧了嘴,看着一栋栋灭灯的宿舍,开始扫视周围,看有没有地方可以作床容纳她和路婳浓两个人。
路婳浓是什么人,她不是人,她是神仙。
离开天台后人家还敢悠哉悠哉慢悠悠的晃,到了宿舍楼下,把她手里截止到今天的出入证贴到玻璃门上,给瞪她的宿舍阿姨看。
就这么顺利的进了宿舍楼,路婳浓亲自送米来到宿舍门口才转身回去。
米来回身看路婳浓,还是不放心的拉了她手腕一把:“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本来是想给你看看我新涂的桌椅。”
“本来,那现在呢?”
路婳浓垂下头,再抬起时,眼里蓄着米来看不懂的神情。
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重新拿开,米来走到路婳浓面前,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颌,手撤走之前还轻轻挠了挠。
“别怕啊,我个高,天塌下来先砸我。”
路婳浓终于被她逗笑了。
因为小时候她和路婳浓说的第一句话是:“别怕啊,我肉多,狗发疯了肯定先咬我。”
躺在床上时,米来还是没来由地觉得慌。能让路婳浓表现出来的负面情绪肯定不简单。
周州凌晨了还在床下面玩儿手机游戏,丝毫没有第二天要比赛的紧张感。
米来辗转反侧后突然坐起身问周州:“你说,路婳浓那样的人,有啥事能难倒她呢?”
把周州吓了一跳,“啥?”
米来又一头倒了下去,“啥也不是,你早点睡。”
周州在游戏里死了人物的时候放下手机,端着矿泉水晃到米来床边,拍了拍她的床侧。
“你咋回事啊?你一向沾枕头就着,今天咋熬到这么晚?”
米来在上头翻了个身,脸正对着下面喝水的周州回她:“我觉得,路婳浓刚才不太对劲儿。”
周州刚喝完水,被窗口的月光一照,唇上还带着亮闪闪的晶莹。
她探头抽了张米来桌上的纸抽擦了擦嘴,又懒懒散散的坐了回去。
“我看你啊,就是丫头爱操主子的心。人路婳浓什么人?她摆平不了的事,你愁也没用,你能帮上忙啊?”
米来坐起身,把床边挂着的卫衣外套一把扔到了周州身上。
周州不在意的把外套捡起来扔回到米来桌上,“你看你,听不得大实话。”
米来翻身,两步就从上铺跨下来,把自己的凳子拖到周州旁边,边看周州手机里的游戏,边问她:“你知道咱们学校,学生犯啥样的事会被劝退吗?”
周州忙着操作手里的人物,得了空忙回她:“咋?还要犯事啊?你家里没关系,我劝你还是夹起尾巴做人。你有那么强的体育天赋,可千万别犯傻。”
米来吸了吸鼻子,闷闷的回她:“我知道。”不光知道,还将老实本分四个大字刻进了骨髓。
周州一局游戏打了将近二十分钟,等她结束游戏的时候,转头发现米来正睁着她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自己。
她单手捂住脖子转了转,把手机塞到米来手里问她:“你试试?”
米来摇头,又把手机重新还给周州。
周州笑,“行,这个没意思。等放假回家,我把我外星人带过来。撸啊撸特好玩儿,我到时候教你,带上小白一起。”
米来按了下周州手机上的按键,屏保立刻亮起来。她不接周州的话,独自嘟嘟囔囔:“都一点了,我死活睡不着,真是怪事儿。”
周州轻“哧”了一声,“你怕不是喜欢路婳浓吧?”
米来直觉喜欢朋友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是从周州嘴里说出的喜欢,肯定不是那种喜欢。
她踌躇了一番,谨慎的问了句:“哪种喜欢?”
周州斜看了她一眼,从手机里找了个电影递给米来,“反正你也睡不着,看完这个,保准你有答案了。”
米来把手机立在周州的矿泉水瓶前,趴在周州的桌子上看屏幕。
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把米来看得脸红心跳。
没啥禁忌场面,也就是泰国大学室友之间波澜起伏的恋爱故事罢了。
周州陪着看完,困的不行,“大米,你,”中间打了个哈欠,“喜欢路婳浓吧?”
米来立刻站起身,凳腿儿和地面瓷砖之间滑了一道刺耳的音。
“不。”
“不喜欢?”
“不知道。”
把周州笑的不行。
周州说:“那我重给你说t的意思。”
米来:“什么?”
“就是说,你不是看到了吗?电影里高个那个,就是t。”
“帅女人?”
“大米,你脑子但凡转一转呢?就床上在上面那个。”显然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米来立刻红着脸给了周州一杵子。
打完,她才反应过来,“那你,她们不是说你是帅t吗?你喜欢女生?”
周州摸了摸鼻子,想要表现的不在意,但还是紧盯着米来的眼睛模棱两可的回她:“怎么?你歧视?”
米来的手立刻在她眼前快速挥了挥,“我奶奶说了,人哪分什么高低贵贱。再说了,你就是喜欢脸盆儿,也和别人没关系啊。”
周州微笑:“我不喜欢脸盆儿,谢谢。”
米来认真回她:“喜欢脸盆儿也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
周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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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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