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凛冬将至

雷克雅未克的雪不是飘落的,是飞扬的,更准确一点,想从铅灰色的天空中倾泻般地漫向四周,大雪模糊了海与天的界限,蓬松消弭了世间的一切。

夜里是孤寂的,就像段袭楚喜欢享受孤独一样。

“你们两个到哪一步了?”

“我不知道,反正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段凌辞:……你真敢说。

他的眼里藏着震惊,还有一丝落寞。

“真是羡慕你啊!”段凌辞感叹般地躺在柔软的真丝沙发上,看着双手举起的那一张代表恋人的塔罗牌。

牌面上是缠绕的蛇形绿光中浮现出两个相拥的剪影。

“羡慕我干什么?遇见喜欢的就去追呀。”成锐意理所当然地回应着段凌辞。

段凌辞苦笑一声。

要是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要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你哥,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我看他还挺在意你的。”

段凌猛然抬头,惊愕又带有希望的眼神看向成锐意。

“真的?”

成锐意指间夹着纪德的《窄门》,书页停在第89页。

那句‘唯一的隐德来希’(现实的圆满),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段凌辞心中的混沌。

或许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圆满,也或许圆满只在一瞬之间。

“真的,虽然说我学的是西哲,但是哲学总是有相通的地方,你要释放而不是压抑。”成锐意合上书时,看了一眼窗外,黑暗无边,长河永暗。

“我怕这样子只会让哥哥更讨厌我。”

成锐意把玩着脖颈上戴的平安扣,听了他的话,眸光一闪,问道“说到讨厌,要不要听听我的感情史?”

“怎么?难道你爱人一开始讨厌你?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的性格很难让人讨厌的。”

“是吗?可是他一开始讨厌我讨厌地想要报警。”

段凌辞端过来一杯AI管家新做的No.1蓝山咖啡递给成锐意。

成锐意微微笑着,他真的很会和别人交谈,每一句话说得都让人听起来很舒服,就连笑起来的弧度,都刚刚好。

“那我还挺想听听的。”

段袭楚经过一系列动荡的金融冲击后,发现除了自己外,还有一匹黑马冲出。

也就是说他在德债制造波动时被某个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并提前加入了自己的德债空头阵营,并且和自己同时获利。

甚至还布局提前黄金期货套利。

有意思。

那封匿名的邮件是他发出去的,说实在的,段袭楚很少遇见这么冷酷无情的作风,说实话很孤独一掷。

不过,这么会浑水摸鱼,顺手牵羊的人,段袭楚还真想见一见。

很快,段袭楚就发出了约他见面的邀请,而对方已欣然同意,对于见面的地点,对方去选择在了冰岛。

“喂,何助帮我去调查一下香港严家,尽快锁定目标。”

段袭楚在何助发过来的文件当中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人。

严舟涯

当段袭楚发现严舟涯的德债盈利额达到8000万,自己当天进行全球狙击的利润比相当时,他狠狠地将烟摁灭,良久吐出最后一口烟。

“原来冰封的北大西洋上,还有另一座冰山值得对话。”

成锐意在客房里左右辗转反侧,睡不着,可能他在纽约飞往冰岛的私人飞机上将近睡了6个小时。

无奈的他只好拨通了严舟涯的电话。

“喂,起床了吗?宝贝。”

成锐意躺在柔软的床上,手机屏幕前的荧光闪烁着将黑暗驱散。

他的声音慵懒随意,让严舟涯觉得成锐意就躺在他的身边。

严舟涯看向檀木办公桌上压着的左宗棠真迹拓片:“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记得成锐意抱怨过左岸烘焙坊的黄油香气比不过深水埗老茶档的菠萝包。

秘书轻叩门框提醒晨会,严舟涯摆手示意安静,电话那头的成锐意软硬坚磨问道“喜欢我吗?”

“钟意。”

“现在是不是特别想亲我,抱我?”

“你说呢?”

成锐意没有说话,默默在心里笑笑,感觉心软了一滩。

“那等见面了我帮你实现,好不好?”

严舟涯闷笑着,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危险地说道“意意,我只求你到时候别哭就行。”

成锐意威胁似地挑了挑眉问道“哭了就不哄了?”

严舟涯知道如果成锐意额头浸满了汗水眼眶里面的生|理|性|泪水掉下来的时候,他一定会吻在泪珠划过脸颊上的余温。

“哄,怎么舍得不哄?”

助理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位以五分钟判断十亿著称的老板,居然对待爱人这么温柔,全然没有在金融战场上那样的杀伐果断。

“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开晨会,那就先不打扰你了。”

成锐意将电话挂断后,渐渐地陷入了睡梦当中。

段凌辞在房间里全然没有睡意,他烦躁地起身,房间里的灯光也逐渐变亮得适宜起来。

素绉缎的睡衣在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如珍珠一样透亮闪着细细的亮纹。

段凌辞压下繁重的怒气,咬牙切齿地说道“烦死了……”

怎么冰山还不融化啊?

段凌辞觉得自己已经很放肆,很主动了,他觉得就算他脱光了躺在哥哥的床上,段袭楚也只会觉得他闹着玩儿。

夜里香薰暧昧的气息是哥哥调制的,现在已经到了中调,中调的岩蔷薇与劳丹脂,升腾起一阵带着烟熏的、神龛般的酥甜。

随后被皮革与琥珀反复揉搓——那不再是气味,那是段袭楚被具象化的灵魂,正躺在他的枕边,对他进行一场无声的凌迟。

让段凌辞的有了不该有的感觉。

想要哥哥的想法达到了顶峰。

段凌辞本来就从事着无论是思维还是身体上都高度敏感的职业。

可是顿感的他却始终不知道香薰的寓意,就像迟钝的火山以为冰山要全部消融,才能证明他的感情。

实际上融化一座冰山需要千年万年的努力,但是一座冰山在为他融化。

段凌辞径直走向浴室,他觉得他该洗个澡冷静冷静,他看向浴室里的水温控制板,将水温控制在38摄氏度时,他看了一下浴室的布置。

浴室无窗,但顶部开了一个5m的天窗,引入极地柔光,淋浴时可以看到雪花飘落的轨迹。

他抬头望去,飘雪的痕迹像是蜿蜒的蛇群,很像自己看的那张恋人的塔罗牌。

他靠在冰冷的瓷壁上,仰起的脖颈拉出濒死天鹅般的弧线。

水珠混着说不清是汗是泪的液体,从他颤动的眼睫滚落,砸在水面,碎成一片湿漉漉的、无人知晓的祷告。

段凌辞的脸开始涨红,他坐在浴缸里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哭了一样。

他换上浴袍后,径直走出了浴室,留下浴室里面自己的睡衣,奇怪的是,段凌辞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

而是去了书房,段凌辞睡不着觉,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去书房看一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书。

比如斯普林格CRCItaylor&Francis的书,很显然,当段凌辞推开书房门的一刹那时,他知道书房里面已经有人了。

紫光檀大案压着苏州缂丝台布,汝窑天青釉笔洗旁立着实时滚动全球金融数据的曲面屏。

段袭楚他交接完所有任务时,摘掉金丝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还没睡啊,哥。”

段凌辞凑近段袭楚,他炙热的目光在段袭的身上上下扫量。

西装的面料质感高级,肩线完美贴合他宽阔的肩膀,袖口处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腕,细节处体现着考究。

然而,打破这份西装革履规整感的,是紧紧束在他西装外套之下、衬衫之上的皮严束缚带。这条宽厚的带子横亘在他胸肌上,他本就富裕的身材被勾勒得看上去更加无比诱人了。

那一道宽厚的黑色皮革束缚带,如同理性的最后枷锁,残酷地勒紧在他衬衫之上。

将他蓬勃的肉//体与汹涌的欲//望,一同封印在绅士的西装之下。那被勾勒出的惊人弧度,是一种沉默的、等待被拆封的情书。

段凌辞不由得滚了滚喉结,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截锁骨,刚洗过的头发还带着湿气,柔软地搭在额前,冲淡了他身上惯有的那种张扬,显出几分罕见的柔软。

段袭楚带着侵略性又不失关心的目光,像蛇一样慢慢地向下游走。

在段袭楚的视界里,段凌辞不再是伊甸园的蛇,他就是悬挂着禁果的、生机勃勃的、等待他彻底堕入的——伊甸园。

如果他喜欢的人不是段凌辞,而是其他的人的话,段袭楚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在自己眼前这么晃,还这么放肆。

这让段袭楚突然想到有一次在海上游轮里,合作伙伴向他房间里面塞小男孩的画面。

只不过,当时很不巧。

段袭楚前脚刚进去,后脚段凌辞就跟了过来。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小男孩被送出去了,然后段凌辞就直接飞去了美国纽约。

段袭楚在段凌辞走后迎来了自己的凛冬,孤独和雪是冰岛万年不变的精灵。

段凌辞突然慢慢地凑近他,让段袭楚整个神经都处于绷紧的状态。

他细嗅着段袭楚的脖颈处,果然金属醛香融合着杜松子和苦橙的味道,像金属刮擦的冰川碰撞出来的摩擦声和刺骨的寒意,细闻的话还有一丝鸢尾根的香气。

段凌辞头脑不清楚地说了句“哥,你好香啊!”

当段袭楚听到段凌辞说的这句话时,才明白真正的凛冬将至。

1.成锐意学的是西哲,当然是双学位的。背景他是北京的,而且有家族生意。(是的,他对严舟涯一见钟情,死缠烂打,然后现在只要勾一勾手,严舟涯会立马贴上来的程度。)

2.他们很有钱,希望我写的不是那么用力过猛。

3.弟弟可是会在任何亲密场合下都会说“哥,你好香!”

(贴贴)

5.我也想要浴室有5m的天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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