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恋奴癖(一)

还未说完,帝后已经撂开手,滴着泪,冷冰冰地走向殿后。

岭毒苍撵了上去,叫道:“娘!”

巴云屠双手据椅,脸色着实难看,混骂道:“该死的家伙。”

大帝的手还停在半空,笑容一滞,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空空地呆了一阵,方朝帐外道:“去把九王请来。”

全烈哈帐下十四名护卫大将中,走出一人,单膝跪答:“禀大帝,已经派人去大狱中看过九王了,可是人不在,我等后来寻得,发现九王正在六王营帐中。”

“什么?”巴云屠怪叫一声,霎时气得脸白,激动道:“大帝,我先告退了!”说毕抽身离去。

万楚儿正捂着脖子,可怜兮兮地仰视眼前的斯影挽君。

斯影挽君小声问:“这是六哥干的?”

万楚儿嘟囔道:“嗯,六王咬的。”

他眉毛拧紧了,毫不犹豫说:“如果你不愿意呆在这里,我可以……!”还未说完,只听营圈外有人喝命道:“是谁放他进来的!拉去极刑!”

只见,巴云屠恶狠狠地带兵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卫兵拖走正在站岗的侍卫,换上新的一批。

巴云屠走到他们两个身边时,脸色才淡了一点,但仍灰黄如土,不瞅睬斯影挽君,一手拉住万楚儿,扯到自己身后,一手给了斯影挽君一巴掌,而后箍住万楚儿的腰,单手把万楚儿重新抱进白房。

士兵们亮出短剑,驱赶斯影挽君。

万楚儿原本从白房中探出头,正观察六王营地,不想,远远的忽然来了一个高个子人。

斯影挽君竟然出狱来找她了!问了些有没有受伤的话,她还没有矫情几下,巴云屠就赶回来了。

她想过斯影挽君地位低,没想到居然如此夸张,亲哥哥当众扇他。可更重要的是,巴云屠说的“极刑”,她从未听说过极刑,这是什么!雪雕族还有什么特殊刑法吗!她眼前突然一亮,甚至那个九殿下被一巴掌扇得踉跄,都没有这个消息惊人。

巴云屠把她推进白房,她转身正面跪下,仰起脸,直问道:“极刑?为什么那些人被拉走了?”

巴云屠抽出腰间皮带,脱掉薄薄的兽皮绒袍,露出大块的胸肌、腹肌,脸昂着睥睨她,道:“因为他们放了不该放的人进来。”

她趁热打铁道:“什么极刑?”

巴云屠闻声眉目一浓,头微微倾斜,用恶毒的眼神正面瞪着她,什么也不说。

她心里一暗,这个六王,怎么什么也问不出来。

可转眼间,巴云屠却把她扑到床上,二话不说,大手就要剥开她的上衣。

见巴云屠这般狂躁,此时此地,她早已料到。脖子被咬一口时,她就知道会有这个时候。杀了一个王子容易,可她就会暴露,如果他们断定只是奴才反抗也就罢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知道已经有汉族奸细出现在他们族落中,日后加强防范,可不功亏一篑,大仇如何得报!

她自己向来满不在乎,被咬了一口,除了微痛,再没有任何心里面的感觉。

可这是万楚儿的身体,她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她,虽然不知她是因何而死,但是答应了,她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辱到她。要是她自己,她倒无所谓,只要达成目的,她向来在所不惜。

想着,两手成拳,用力捣鼓巴云屠,可巴云屠兽性已成,一手就把她两只手腕高高摁过头顶。

她眼一低,见幼主尚卧脚边,抬脚照着小孩的肩头就踹了一脚,可怜小王子在睡梦中吓得一激灵,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汪汪地流出泪水,嚎啕大哭起来。

她别开脸,高声叫道:“六王!六王!幼主实在可怜,且放奴婢去照顾幼主。”

巴云屠不语,大手摸向她腿内侧。

万楚儿心内大惊,抬脚,又轻踩了一下小王子的头,让他哭得更狠。她放声大叫,恨不得让整座营帐的人都听见:“六王饶命啊!我奉帝后旨意,照顾幼主……”

还未说完,巴云屠呲着牙,嘴歪成菱形,冒出丝丝冷气,道:“你说,要多久。半炷香?”

她趁机脱离他三寸,叫道:“一年!”

巴云屠的嘴更歪了,冷笑一声,吐出长舌,舔了嘴唇两圈。

万楚儿连忙道:“一年!一年后,待小王子能够离开奴婢,奴婢愿日夜相随王上!”她抬起身子,咬着牙,正视他腥红的双眼。

“你他娘的耍我呢!三个月,至多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不逼你。”

她还未回答,巴云屠斜着眼,趴低压住她,盯着她的胸脯,道:“三个月一到,孩子喝着你一边奶,我喝另一边的。”

“好啊。”

她快气笑了,身为王孙竟能说出这般腌臜话来,三个月,哼,到时候谁喝谁的血还不一定吧。

她忍住不理会这个腌臜人,只顺着应答他,快速下了床榻,整理衣服,抱起哇哇哭叫的小王子,迅速退下。

刚出白房,她便直起腰,还未嘲笑这人的好色荒淫,眼前的雪花却轻轻飘入她的眼睛。

万楚儿一愣。

怎么盛夏还会下雪,可是雪域起风,远远刮来的吗?

正疑惑着,她快步走出六王营圈,身后轻轻跟上一人。

那人撑着伞,罩住她。

他还没走?

万楚儿一见斯影挽君,就后撤一步:“九殿下。”刚与另一个男人纠缠过,她不想再被恶心到,便和斯影挽君保持距离,警惕地看着他。

只见,斯影挽君一面脸已经粉红一片,巴云屠的手劲她刚才感受过了,可想这一巴掌有多痛,但他仍淡淡笑看着她,似乎想说:你平安出来了就好。

他道:“怎么把孩子抱出来了,下雪了,太冷了,把他放我怀里吧。”说着,一手撑伞,一手撩开一侧衣领,想把小王子抱在胸怀里暖着。

万楚儿见状,反而侧身抱紧驰儿,用力摇摇头。

凭什么给他。他抱着小孩跑了怎么办。这可是她活命的金疙瘩。

斯影挽君见她拒绝他,比挨一个巴掌更惊诧,整个人既失措又麻木地立在她面前。

可一阵阵雪风刮来,他的小侄才出生两天,只裹着一块锦布,冻伤了如何是好。

想着,不犹豫,他脱下自己冰蓝色的外袍。

万楚儿见状,心觉:罢了,这样也好。把孩子微微往前送,手上不丢劲。可是,那件非常暖和的大衣没有包裹婴孩,反而呼的罩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暖香从她膝弯处一路溢上来,温暖她的脸庞。

斯影挽君用力拉了拉,把驰儿也罩了进来,将大衣紧紧裹住万楚儿和驰儿,口中还叠声道:“你衣服好生单薄,不觉得身上冷吗?”

要你管,多事。她心里嘟囔着,脸上却强笑道:“多谢九王关怀。您冷不冷?”

“我没事!我送你们回去吧。”

他们撑着伞,往万楚儿居住的旧帐方向走。那里是一片很荒芜的旧地。因大王营圈失火,她和小王子就被安排在这里了。虽然蒙尘,但不失庄美,倒也适合他们居住。

万楚儿一直斜视斯影挽君脸上的巴掌印,心里发笑,这么大的人还能被打脸,真是没用,要是谁敢打她的脸,她一定要把那人的脸皮给割下来。

见斯影挽君没有主动开口,她心想要套套话,便悠悠道:“仲夏了,却还在飘雪。”

他低头看她,微微一笑道:“是啊,因为八哥离开了。”

“鹿鸣童王子?为什么呢?”她只听说过雪雕族八王有变幻之能,却不知其后奥秘。

斯影挽君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她一惊,还以为问错了话,正要跪下,他却伸手拢了拢大衣,把她罩得更紧,观察她怀里低声呜咽的婴孩,道:“八哥来去,皆会引起雪山变化,此番降雪,应该是父王母后派他去雪灵族打探了吧。”

万楚儿也微微一笑,道:“九殿下,您虽在牢狱,却耳清目明。”她见他毫不隐瞒,心觉不错,便有意拉拢。

“我这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是什么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这好像是汉人的话啊,她并不通诗书,但是这种皱皱巴巴的话应该就是汉人说的!斯影挽君还读过汉人的书?

“这是我师父教我的,一切也是她打探来的,只为让我重回王位。”他一面走,一面将伞全部倾斜向她,片片雪花落在他眼前。

向她说的这么直白,不怕她转头告诉别人吗?什么师父,什么王位,他不是一直呆在大牢里吗?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这个万楚儿一定和九王有很深的瓜葛,不然他怎么三番两次来寻她,向她直言不讳,万楚儿一定知道他许多事情,六王的奴婢怎么又和九王有关系,嘶,还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奴婢……完蛋,她知道的事情,可她不知道啊。

只好眼神飘忽的应答道:“嗯,原来如此。”

忽然想到什么,她惊怕的自言自语道:“唉,可怜那些人被处了极刑。”

她这一句很大胆,看巴云屠的反应,似乎雪雕族人都应该知道这个刑法,可她真的不知晓,在雪姬帐中一年,她从来没见过动手打人的事情,只是每天跪来跪去的,这已经够恶心了,万万没想到还有什么“极刑”?会不会和汉人有关系?

她怕斯影挽君起疑心,只自己叹惋,瞧他的反应。

斯影挽君仍是微笑,只不过此刻的笑容带了许多歉意,说:“抱歉,吓到你了。也对不起那些人,极刑应当用在战场上的,却让他们因我而死。”

她装作被吓傻的模样,讷讷说:“他们,会怎样啊?”

斯影挽君道:“极刑本用于叛徒,或者打败仗的将士,他们会被拉到千年花坟山上,斩断半个腰,趁最后一口气,浑身浇上热油,由他们的亲人亲手剥下全身的皮——完整的一张人皮!献给千年花做肥料。我有一个哥哥,就是这样死的。”

万楚儿面无血色的说:“亲人亲手剥下?那你的哥哥是大帝帝后剥的他吗?”

人皮?她也见过很多张人皮,是汉人的人皮。府衙里要求严惩雪雕俘虏的大人,朝廷中支持打仗的官员,被雪雕族暗中捉住,活剥了,扔到市集上。薄溜溜、晶莹剔透的全人皮和断了腰、触目惊心的血肉骨头,被摆在菜市场正中央,和街边卖猪肉一样骨血分明,任人辨别;和一只只脱了皮、完整的瘦羊一样,四蹄分明。

她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许多。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极刑啊。她惨然地想。

“是他的下属做的。我第五个哥哥,十多年前,他和汉族打仗,吃了一场败仗,折了许多将士,他便自请极刑……我们是不是都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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