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山脚下,进山的唯一一条路前面设了立牌,提醒车辆有路面结冰,行车视线差,无法达到安全通行条件,请勿入内。

莫迟冉从立牌旁边走了过去,积雪还没化,她身后留下了一排脚印。

“徐兰……”

她边走边喊,越往深山里走,手机就越接受不到信号了。她没有一丝害怕,因为头顶上带着金色晨光的太阳像是在陪着她走。

“姐姐。”莫迟冉似乎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她向周围看去,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人,可她分明听见了。好像是从树林里传来的,她往里面走。高大的树木遮挡了太阳,树枝上还残留着雾凇,有些阴凉。

“姐姐。”

莫迟冉这次听见了,也看见了。徐兰倒在雪地里,手脚都被绳子给绑住了,动弹不得。她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意识很微弱。莫迟冉走到她面前蹲下给她解绳索,她开口说话,莫迟冉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风吹动周围的树,把压在树枝上许多雪堆吹落,动静很大,莫迟冉却没有分神,她担心徐兰失温,想赶紧带她去医院。

莫迟冉刚解开绳索,徐兰就用手抓着她的衣服,把她拉近,莫迟冉终于听清她在说:“小心……”

再睁开眼睛,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她眼里,是田松清。

自从那天参加完比赛之后,莫迟冉就没有再见过他了。她在比赛结束田松清接受采访时放的视频被人录下发在了学校论坛里,一时间,他的形象崩塌,所有人都知道他伪善,学生老师都不再愿意和他有接触。

再后来,简棠告诉她,田松清退学了。莫迟冉当时就在想总有一天他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以这种方式。

莫迟冉环顾四周,发现她现在身处在一栋废弃楼房里,四面都是长满杂草的砖墙。她试图挣开手上的绳索,没用。

田松清看到她这举动,嗤笑了声,“别白费功夫了。”

“徐兰呢?”莫迟冉意识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田松清没回答她,拿起了桌上一把刀,手指放在刀刃上,试了试锋不锋利,指尖被划出一道口子,血冒出来,他伸过来给莫迟冉看。

“你知道我磨了多久这把刀吗?你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久吗?”

莫迟冉看他面目狰狞,看上去已经有点疯癫的症状了,便求他:“这是我们的恩怨,放了徐兰,她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的。那海月呢?”他瞪着莫迟冉。

莫迟冉又再次想起田海月。

小时候莫天竹在小学当老师,管她管得很严,没什么人和她做朋友,田海月是第一个。那时莫迟冉天真,还真以为田海月是单纯想和她一起玩,结果却发现她是想借朋友的名义和她走得近,这样就更方便她欺负霸凌了。

莫迟冉告诉了老师,田海月会欺负她,她没对莫天竹讲,因为她觉得莫天竹可能会认为她活该。可谁料到没过几天田海月就死了,被伪装成半夜跳楼自杀。学校仅有的几个摄像头也都没发现异常,一点线索也没有。

当时田松清来学校领妹妹的尸体时也才初二,他们是单亲家庭,妈妈悲痛欲绝,生了场病没多久就离世了。

大概半年后,莫迟冉在她床底下最里面发现了一根带血的笔,而那支笔曾经被田海月抢走。

她知道了是莫天竹干的,之后还毫不犹豫报了警大义灭亲。可田松清始终仇恨她,觉得是因为她莫天竹才会对田海月下杀手。

“我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吗?”莫迟冉顿时觉得委屈,情绪有点失控,“你妹妹对我做的,莫天竹对我做的,你不清楚吗?为什么总是揪着我不放?”

“因为你对我来说无足轻重,你痛苦关我屁事。”田松清说着往她腹部踹了一脚,“等你下去了记得给海月带句话,告诉她,哥替她报仇了。”

莫迟冉不记得那天她被踹了多少脚,又被刀划了哪里,只记得她的头靠在一个人的胸膛上,她被抱着,看不清长相,但有温热的东西掉在她脸上,她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血,还是那人的泪。

她莫名想起了之前陪傅良意上课那天,她在傅良意的教科书扉页看到了他手写的一段话:心脏于第21天即出现,到第30天左右心搏开始出现,从此再不停止,直至死亡。

离死最近的时刻,她的心脏是为什么没有停止跳动,坚持了下来呢?

莫迟冉醒来已经是五天后了,陈思霏守在她的病床前,见她醒了,按了按键让医生过来,陈思霏的眼睛不敢离开她,害怕她只是回光返照。

医生检查过后,告诉陈思霏没事了,她这才敢松一口气。莫迟冉被她扶着坐了起来,看见了自己左手手臂绑着绷带,感觉身上哪哪都痛。

陈思霏忍不住压低声音告诉她:“田松清已经被抓了。徐兰也很安全,没受伤。”

“没事了,迟冉。”她说着给了莫迟冉一个拥抱。

莫迟冉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直接呆住了。她感觉这几天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她见到了她妈妈,见到了陆怀阳,最后还见到了傅良意。

她意识到妈妈和陆怀阳都已经走了,脑海里冒出不好的念头,立马开口问陈思霏:“傅良意呢?”

很久没说话,声音有点哑,也没注意到自己还没得到答案眼睛就已经开始泛红了。

“我在。”

莫迟冉听到熟悉的声音往门口看去,是傅良意,他没事,没事就好。

傅良意走到她病床旁边,弯下腰像是想看看她动了之后伤口有没有再出血。

莫迟冉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明明受伤的是她,反倒是他变得憔悴了。她那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或许是傅良意还在生她的气,没有看她。

她缓缓抬起手臂勾住了傅良意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伤口很疼,轻轻一动感觉就要流血了,可她还是紧紧环着他。

傅良意不敢乱动,怕她伤口撕裂,任由她抱。

莫迟冉把头埋到他颈窝,几乎是一瞬间,委屈涌上心头,眼睛里蓄满的泪水倾泻而出。

“傅良意。”她带着哭腔叫他。

“我在。”他搂紧她,用手轻轻摸她的头安抚着她“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陈思霏看着他们相拥,自己也酸了鼻子。这五天里,前四天傅良意一直在守着她,寸步不离。

她眼看莫迟冉还没醒他就要撑不住了,硬是让林起元把他强行带走,去吃了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谁知道走了没几个小时莫迟冉醒了他像是感应到了一样又回来了。

天作之合,真好!她在心里感叹道,嘴唇什么时候咬破的都没察觉。

莫迟冉又在医院住了几天才能出院,其他地方差不多养好了,就是左手手臂还使不上劲,得继续修养。

学校因为这几天下雪放假了,简棠听说了莫迟冉受伤担心的很,恨不得从海南岛赶紧飞回来,后来是傅良意跟她担保会好好照顾莫迟冉,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几天,他们之间又回到了最初,傅良意依旧对她很好,也很温暖,莫迟冉也不再躲着她,但他们始终没有更进一步,还处于友谊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莫迟冉醒来的第二天陈思霏就走了,是和傅良意提了一嘴,连句招呼也没跟她打。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明明前一天还那么担心她,转头就不告而别了,莫迟冉心里嘀咕。

“走吧!”傅良意办好了出院手续对她说。

“好。”

莫迟冉不知道之后他们的关系会变成怎样,有点忐忑,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走出医院。

一时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她差点踩空,是傅良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站稳。

傅良意很快松开了她。

“想什么呢?”他走在前面问她。

莫迟冉下意识叹了口气,“没什么。”

她说完也没有再迈步,就停在那里,傅良意向前走了几步才注意到她没跟上,就又走回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我拉着你走。还有一段路呢!”

你就不能牵着我吗?莫迟冉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问他。算了,你想想上次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在对你保持距离,你要知足,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们去车站吗?”

“不是。”

“那去哪?”莫迟冉手腕被他拉着,走在后面,她看到地上,突然发现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的影子像是在牵手。她终于跟上他,和他并肩,更像了。

“回家。”

莫迟冉看着地上的影子,无心问:“怎么回?”

“坐老陈的车,回我家。”傅良意突然停下,莫迟冉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那辆她坐过两次的奔驰停在她身旁,老陈对她笑着。

“回你家做什么?”她装傻。

傅良意一本正经地说:“你家里又没人照顾,我怕你出事。”

莫迟冉想说那可以去杜奶奶那里,但却没说出口,她想去傅良意家。

“哦。”

回到了京禾城傅良意的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莫迟冉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觉,还有些犯迷糊。她迷迷糊糊发现傅良意离她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心脏于第21天即出现,到第30天左右心搏开始出现,从此再不停止,直至死亡。——陈阅增《普通生物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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