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云顶餐厅的包厢拥有绝佳的城市夜景视角。

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芒,精致的餐点摆放在考究的餐具中。

温辞的卷发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眼睛流转着情意。她倾过身,用叉子叉起一块鹅肝,亲昵地送到徐珞安唇边。

“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温辞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诱惑。

徐珞安微微启唇,接受了她的喂食,眼神慵懒,唇边挂着淡淡的浅笑。

她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温辞唇角沾到的一点酱汁,动作温柔得让温辞心跳加速。

气氛旖旎,空气中**暗涌。

温辞情动,忍不住再次凑近,想要吻上徐珞安那看起来格外柔软的唇。

徐珞安没有拒绝,反而带着一种主导的姿态回应了这个吻。

唇舌交缠,比在酒吧时更添几分温情,温辞几乎要沉醉在这虚假的温柔乡里。

就在温辞意乱情迷,想要加深这个吻的瞬间,徐珞安原本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她眼睛里慵懒和温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和洞悉一切的锐利。

她并没有推开温辞,反而扣在她后颈的手微微用力,结束了这个吻,但两人的距离依旧近在咫尺,呼吸交缠。

徐珞安看着温辞因情动而泛红,带着一丝迷蒙的脸庞,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像冰珠砸落玉盘:

“味道不错。”她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温辞所有的伪装,“温老板,林家给你的佣金,够你买下酒吧吗?”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温辞所有的旖旎心思炸得粉碎。

温辞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睛中的迷蒙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取代。

她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向后弹开,撞在椅背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你说什么?”温辞的声音因紧张而变调,手指紧紧抓住桌布边缘,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精心营造的媚态和风情瞬间碎裂,只剩下**裸的狼狈和被拆穿的恐惧。

徐珞安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动作优雅依旧,眼神却冷得能冻伤人。

她看着温辞瞬间崩塌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落幕。

“我说,”徐珞安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林家也不嫌同一个招数用多了腻?派个女人来,一见钟情,热情似火。啧,薛荣的结局是忘了吗。”

她提起薛荣的名字,就像提起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温辞浑身都在发抖,巨大的恐惧和被愚弄的羞愤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她死死盯着徐珞安的脸,声音强装镇定但还带着一丝颤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徐珞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椅子上、面无人色的温辞,那眼神像在看一只掉入陷阱徒劳挣扎的猎物。

“我们谈谈。”徐珞安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公事,她绕过桌子,走向包厢门口。

温辞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就在徐珞安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温辞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试图抓住徐珞安的手臂:“徐珞安,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徐珞安脚步未停,只是在她扑过来的瞬间,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

徐珞安面对着狼狈不堪的温辞,伸出手。

温辞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然而那只手却温柔地落在了温辞凌乱的卷发上,甚至还带着点怜惜地,轻轻捏了捏她冰凉的脸颊。

“温辞,”徐珞安的声音称得上温和,但说出口的内容却残酷至极,“以后别这么糊涂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包厢门被从外面推开。

两名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高大保镖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精准而有力地架住了温辞的胳膊。

“放开我!徐珞安,你不能这样对我!”温辞绝望的挣扎,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彻底散乱,妆容被泪水糊花,刚才的明艳动人荡然无存,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狼狈。

她被保镖毫不留情地拖离包厢,朝着餐厅后门专用的通道走去,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目的地不言而喻。

徐珞安站在包厢门口,看着温辞被拖走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刚才动作而微微褶皱的袖口,仿佛只是过客。

餐厅经理小心翼翼地站在不远处,大气不敢出。

徐珞安微微吐出一口气,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转身,朝着餐厅的正门走去,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出餐厅正门,踏入外面昏暗的走廊时。

异变陡生。

一个穿着餐厅安保制服始终低着头的男人,在徐珞安经过他身边的瞬间,猛地抬起头。露出帽檐下带着狰狞和决绝的脸。

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刺向徐珞安的腰腹!

他的动作太快了,徐珞安所有的警觉似乎都在刚才处理温辞时用尽,又或者她根本没料到在自己掌控的餐厅里,在保镖刚刚离开的瞬间,会遭遇如此近距离的绝杀。

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剧痛瞬间席卷了徐珞安所有的神经!她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

只见一截闪着寒光的匕首,深深没入了她的左侧腰腹!鲜血如同泉涌,迅速染红了白色衬衫,在昏暗中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

那个安保一击得手,眼中闪过快意,猛地拔出匕首,还想再刺。

徐珞安眼前阵阵发黑,剧痛和失血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凭着本能踉跄后退,试图躲避,但身体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

她看着那张狰狞的陌生面孔再次逼近,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珞安!”

一道迅捷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过来,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朝着徐珞安的方向飞扑过来。

是宋安。

她那双总是带着炽热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恐慌。

那个持刀的假安保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杀出一个人,他刺向徐珞安的第二刀动作明显一滞。

就是这一滞的瞬间。

宋安已经如同人形炮弹般冲到,她无视那把滴血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开了那个假安保。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人踉跄着摔倒在地,匕首也脱手飞出。

宋安看都没看那个袭击者,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徐珞安身上。徐珞安已经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倒。

“珞安!”宋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她扑跪在地,用尽全力接住了徐珞安倒下的身体。

温热的粘稠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臂和衣襟,那刺目的红色灼烧着她的眼睛。

“看着我徐珞安,看着我。”宋安语无伦次,一只手死死按住徐珞安腰腹间那个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另一只手颤抖着捧住徐珞安迅速失血而变得苍白的脸。

徐珞安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剧痛席卷了她。

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宋安那张写满了惊恐和泪水的脸。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最后看到的,是宋安那双被泪水模糊,充满痛苦的眼睛。

刺耳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响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医院,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VIP病房。

徐珞安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是刺目的白,和心电监护仪规律跳动的绿光。

她浑身绵软无力,腰腹间传来阵阵钝痛。

“醒了?”一个沙哑疲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徐珞安微微侧头。

宋安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头发有些凌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脸色苍白憔悴,显然一夜未眠。

她身上还穿着沾有血迹的衣服,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担忧,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

看到徐珞安醒来,宋安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欣喜,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和愤怒取代。

她猛地站起来,俯身凑近,双手紧紧抓住病床的栏杆,指节用力到发白,声音压抑着翻滚的情绪:

“徐珞安,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温辞有问题,你还跟她玩什么情意绵绵?还单独跟她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死”字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通红的眼眶。

徐珞安看着宋安这副狼狈不堪、又惊又怒的样子,感受着腰腹传来的痛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苍白、甚至带着点自嘲的虚弱笑容。

“呵…”她轻轻吸了口气,牵动了伤口,眉头微蹙,声音低哑,“真倒霉。”

语气平淡,像是在抱怨不小心摔了一跤。

“倒霉?”宋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徐珞安这轻飘飘的态度彻底点燃了,“徐珞安,这不是倒霉,这是玩命!” 她再也控制不住,声音带着哽咽和从未有过的严厉。

“你总是觉得能掌控一切。”宋安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徐珞安没有立刻说话。

她靠在枕头上,腰间的钝痛让她微微蹙眉,但宋安此刻的状态却让她难得地泄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情。

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和宋安极力压抑的,带着哽咽的呼吸。

徐珞安的目光,缓慢地扫过宋安。

从她沾着干涸血迹的袖口,到她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再到她低垂的头,和写满痛苦与自我否定的脸。

这不是动容。

徐珞安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她的心湖依旧冰封,复仇的火焰未曾熄灭半分。

但一种近乎冷酷的评估,正在她大脑中成型。

薛荣,是林氏抛出的毒玫瑰,带着虚假的爱意,被她亲手折断。

温辞,是林氏复刻的剧本,带着更精致的伪装,被她反手送入警局。

这次的刺杀,也证明了林氏的狗急跳墙。

而宋安……

她此刻像个被遗弃的大型犬,守在这里,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因为自己而陷入深深的自责。

愚蠢。执拗。

“但……有用。”

徐珞安的眼神深处有什么极其锐利的东西闪过。

像棋手审视棋盘,评估一颗被忽略的,却意外展现出强大攻击力的棋子。

宋安身上那种不计后果近乎本能的,指向她的行动力,是薛荣和温辞都没有的。

这种行动力在冰冷的算计之外,在完美的计划之外,有时候,恰恰是破局的关键,是绝境中乍现的生机。

徐珞安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牵动伤口带来细微的刺痛,让她更加清醒。

她看着依旧沉浸在痛苦中的宋安,开口了。

声音带着失血后的虚弱,但少了几分之前的讥诮,多了一种平和的陈述。

“宋安,”她叫她的名字,不再是冰冷的“宋医生”,这微小的变化让低着头的宋安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宋安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茫然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光。

徐珞安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她,那双锐利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温情脉脉,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和决定。

“哭够了?”徐珞安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哭够了,就去做件事。”

她没有给宋安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下达指令,仿佛刚才那场情绪风暴从未发生。

“去查清楚。”徐珞安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锐利地锁住宋安。

“捅我刀子的那个安保,他脸上戴着的仿生面具,是哪家实验室流出来的货。

“还有,”她顿了顿,眼神更加幽深。

“他倒地时袖口内侧露出的那个刺青图案,像不像林老头书房里那本《本草纲目》扉页上印的藏书章?”

宋安彻底愣住了。她甚至忘记了悲伤,眉眼间只剩下巨大的错愕。

徐珞安在说什么?那个假安保?仿生面具?藏书章刺青?在那种生死关头,在自己扑过去抱住她的时候,她竟然还在观察这些细节?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一种更深的震撼裹住了宋安。徐珞安的冷静和观察力,已经到了令他都忍不住一震的地步。

但同时,一股奇异的暖流也从宋安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徐珞安没有推开她,没有继续嘲讽她,甚至没有让她滚出去。

而是交给了她任务,一个极其关键需要深入调查的任务。这意味着什么?

宋安眼中的泪水瞬间蒸干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需要的,被认可的重新燃起的火焰。

虽然那火焰里依旧带着卑微和小心翼翼,但足以驱散刚才的阴霾。

她挺直了脊背,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 她没有问徐珞安是怎么看到的,也没有质疑这个任务的难度。

只要徐珞安需要,赴汤蹈火她也愿意。

看着宋安眼中瞬间点燃的光彩和那副急于证明自己的模样,徐珞安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嘴角。

那弧度极轻,甚至算不上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

很好。

这条偶尔会狂吠,会惹麻烦,但关键时刻总能扑上来咬住敌人喉咙的疯狗。

也许,可以暂时纳入可用的范畴了。

“废物利用罢了。” 徐珞安在心里冷冷地对自己说,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交托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宋安离开房间后,自己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地撞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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