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陆铮驾着马车回来,除了米汤之外,他还给林燃买了点吃的。
听说妇人生产的时间很长,那位夫人又流了那么多血,估计早就已经脱力。他不敢耽搁,紧赶慢赶地回来,就怕秦夫人撑不过去。
好在秦夫人还活着,服过药之后,人也有了些精神。
陆铮看着她慢慢喂孩子喝完米汤才匆忙进食,看起来也是饿坏了。吃完东西后,她抬眼看向自己:“陆公子,我身上无力,恐怕摔了孩子……”
“我来。”陆铮上前,“把孩子给我吧,我抱他过去。”
“多谢陆公子。”
林燃把小宝递过去,不太放心地看这个愣头青抱孩子,姿势真的别扭,他赶紧道:“拖住他的腰腹就好。”
陆铮连忙变化姿势,护住小孩的身体,几步离开破庙,把孩子放到了外面的马车里。车厢里有厚厚的毯子,小婴儿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酣睡起来。
陆铮连忙回来,看到秦夫人已经慢慢站起来,正扶着墙壁挪动身体。
她身上都是血,看的人心惊胆战,陆铮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真正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还是觉得震撼。
“秦夫人,我扶你吧?”陆铮看她走得艰难,问道。
林燃拒绝了他,“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更该恪守规矩,我自己来就好。”
陆铮只好站在不远处,看她慢慢移动。
这位夫人身量很高,衣服破破烂烂,像是被人撕扯过。或许是她生产时,为了方便孩子降生,不得已这样做的。
之前她在阴暗处,陆铮没有看到她的全貌,待她从屋里走出来,月光照耀在她的脸上,他才知道这位夫人容貌明艳稠丽,清冷动人,刚生产之后苍白虚弱,行动间有弱柳之态,难怪她对男人如此警惕。
林燃上了马车,虚弱地坐在马车里,陆铮把小宝放在他的身边,“秦夫人,我去赶车,你先歇息一会儿吧,有哪里不舒服可以直接喊我。”
“陆公子大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车上的帘子合上后,林燃有了些许安全感。
他不敢放松下来,捂着伤处闭目养神,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竟直接昏睡过去了。
陆铮驾着马车来到城内的大夫家门口。
天色太晚,医馆都已经关门,想治病只能去大夫家里。还好陆铮买药的时候提前问了一声,此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夫人,到了。”陆铮掀开车帘,望了一眼车厢里。
刚出生的婴孩和他母亲挤在一起,睡得正香甜。
陆铮看到林燃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心中一紧,顾不得太多,连忙上前试了试她的鼻息。
秦夫人突然睁开眼睛,甩出袖中藏着的匕首,差点刺中陆铮的胸膛。
她竟是个厉害的武林高手!
要不是秦夫人失血过多,刚生产完,虚弱地很,此时陆铮恐怕已经没了性命。
陆点躲过她的一击,她再没有力气使第二招,手中的匕首都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夫人,是我。”陆铮说。
美貌张扬的女子虚弱抬眸,目光渐渐变得清明,她歉意地笑了笑:“是我糊涂了,还以为在外面遇到了歹徒。得罪之处,还请陆公子勿怪。”
“夫人也是护子心切,慈母之心,陆某佩服。更何况我并没有受伤,夫人不必自责。”陆铮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她的下身。
并非他对秦夫人有色心,而是她一直在流血,哪怕已经用了药,流血的速度减缓了些,也依然有血液顺着裙摆滴落。
她身上穿着红衣,看不清晰,披上自己买来的外袍后,陆铮才清楚地知道她的伤势有多么触目惊心。
女人生产果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从未见过生产的陆铮被震撼到了,无论如何他也想把这个女子救下来。
“夫人,你还有力气起身吗?”陆铮问。
林燃头晕得厉害,思维已经滞涩,困倦极了。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陆铮在说什么,小幅度摇了下头。
陆铮看得焦急,顾不上让他下马车:“我去找大夫来!”
林燃浑身冰冷,他抬起手来,用手指碰了碰小宝的额头。
小宝的体温比他高很多,察觉到舅舅的冰冷手指,不高兴地皱了皱眼睛。
“就是这里,求您帮帮忙,救救这位夫人吧。”
“老朽治的不是妇人病,恐怕力有不逮,听公子的诉说,这位夫人怕是羊水栓塞,难以救活了。”老大夫终究心肠慈悲,“我这就去诊治,公子帮忙打盆热水,再把我那出诊的药箱拿过来。”
陆铮问清楚位置,立刻就跑过去拿药箱。
大夫掀开车帘,散了散里面的血气,也是怕女眷和男人独处心生畏惧。
他走上前,坐在了林燃身边。
林燃目光已经有些涣散,看到他之后,冷着声音说:“别碰我,小心我杀了你。”
“夫人,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保命要紧。”
“你只管弄些止血滋补的药来,再准备一盆清水,还有针线和蜡烛。”林燃犹豫了一下,感觉这个大夫普通的很,是仇家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的是仇家,他和小宝根本活不了,于是告知他真相:“我不是女人,也没有生产过,只不过受了重伤,一会儿就请你将我的伤口缝好。”
老大夫震惊住了,细细地看了他几眼。
他五官昳丽,称得上容貌倾城,比他模样出色的女人都很少见,谁能想到,这样美丽的脸,竟然生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陆铮把东西拿了过来,大夫又让他去准备蜡烛、烙铁和针线。
治疗的过程中大夫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燃的性别是一方面,主要是他伤的实在太重了,大夫都准备好用烙铁来熨烫止血,还好陆铮给的金疮药药效不错,针线缝合伤口后,没有继续流血。
因为事情紧急,没来得及熬麻沸散,等他施完针,林燃唇色苍白地像纸一样,额头上都是冷汗,彻底昏迷过去。
大夫给他敷上药,包扎好,从轿子里出来。
陆铮问道:“她怎么样了?”
大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人已经救过来了,还得好好休息,他流血太多,必须调养一段时间,不然伤了底子,对寿数有损。”
“好,好,能活下来就好。”陆铮付了诊金,“我这就带她找客栈歇息。”
大夫嘱咐了一句:“尽量不要让他用力,当心伤口崩开。每日换药,若是没有发热,这一关就算撑过去了。”
陆铮一一记下,驾着马车,带林燃前往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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