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窘境

陆旸和何隅舟一起回了家,他车上放了不少食材,还有很多新鲜的海鲜。

到家时,时晚凛已经在了,高三的晚自习是持续到十点的,但是为了考虑走读生的安全问题,第一堂自习结束后,就可以回家了。

开锁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正在客厅看书,听到声音一下子就站起来往门边走过去,却在看见开门的人时脸色沉下去。

陆旸也愣了愣,他看着眼前的人,“……你好?”。

何隅舟在他身后,怕他因为刚才的他那一下摔倒,一直扶着陆旸的手臂,另一只手提着一些装食材的袋子,看见时晚凛,喊了一声,“晚凛?”。

时晚凛脸色变了变,笑起来,顺着扶了一把陆旸,眼睛往他的腿上瞥了一眼,“哥哥你好,伤了腿吗?”。

孩子还挺有礼貌,陆旸松了口气,刚刚一瞬间看见时晚凛,看他冷着的脸,还以为是个不好相处的,看来是个温和的人。

他摆了摆手,进了门,手里也提着不少东西,“没事儿,”,他把钥匙揣进兜里,转身很熟练地提着食材往厨房走去,一样样掏出来,把暂时用不上的放进冰箱。

何隅舟跟着关上了门,他看了看站着不动的时晚凛,抬头,“怎么啦?”。

时晚凛收回目光,脑子里却一直想着刚刚被放进陆旸兜里的钥匙,“没什么,哥,”,他看着陆旸的背影,笑了笑,道,“那是陆旸哥吧?”。

说着,他伸出手,将何隅舟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我去帮忙”。

何隅舟被他乖到了,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一起吧,今晚你陆旸哥做饭”。

陆旸的厨艺其实算不上好,他一个公子哥儿,没接触过这些事情,家里都是阿姨做饭,一开始甚至都不会操作工具,有些绿色的菜,也混淆,后面不知道怎么了,偏要跟着何隅舟学做菜,好在他学习能力强,虽说没能青出于蓝,但好歹会做了。

不过厨艺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是正常味道,坏的时候就不敢恭维了,是以虽然何隅舟说要让陆旸做饭就是说说,他还是想吃一个舒服的晚饭的。

至少该给时晚凛吃的好点。

“喂喂喂,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陆旸脱了西装外套,他从公司来,板正的西装没有来得及换,此刻脱下只剩下一件白衬衫,他挽起袖子,在水池子里洗菜,一边看着旁边何隅舟,“我洗菜的步骤不对吗?”。

何隅舟摇摇头,看着缠绕成一团在水中飘散着的茼蒿,没忍住还是皱了眉头,叹气道,“旸旸啊,我觉得你的西装太贵了,还是该歇着,”,他一边说着,挽起袖子,把陆旸的手挪开,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分开卷在一起的菜叶子。

陆旸不乐意地抓住他的手,四只湿漉漉的手缠在一起甩出几滴水,溅出来,刚好洒在了陆旸的崭新白衬衫上,何隅舟嘶了一声,赶紧把手拿开,“衣服脏了小祖宗!”。

“这有什么?”,陆旸浑不在意地抖了抖手上的水,“我还有好多件,又不差这一件,”,他眨巴着眼睛,“那我要干嘛?说好了我做饭嘛”。

“……”,何隅舟环顾四周,看见了还装在塑料袋里的大香菇,牵起嘴角,“把香菇摘了”。

陆旸得了差事,桃花眼笑的眯起来,“得令!”,说完就屁颠颠地搬着小板凳儿去挑拣香菇了。

时晚凛在厨房外站了很久,耳边经久不息地回响着何隅舟叫陆旸的那声‘旸旸’,是无论什么人都能听得出来的亲昵,垂在手边的手紧了紧,他走到何隅舟身边,看着水池中清洗着菜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眼神暗了暗,忽地将手深入水中,像陆旸那样抓住了何隅舟的手。

手突然被抓住,何隅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激起的水花飞到脸上,他抽回手,用腕骨那里揉了揉眼皮上的水,之后看向手的主人,“晚凛?吓我一跳”,他看着时晚凛还滴着水的指尖,笑着说,“想帮忙?”。

时晚凛蜷缩着手指,垂着眼,声音很低,“嗯,哥和陆旸哥都有事做,我也想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何隅舟笑笑,想了想,“这些我们两个人就能搞定……”,他捏着菜,“在外面等着就好啦,”。

时晚凛攥紧了手指,指尖泛白,他紧抿着唇,没有移动身体,“哥是不是嫌弃我了?”。

何隅舟一愣,“什么?”。

他抿着唇,声音很轻很低,听着让人心生怜惜,“我以前从没有进过厨房,爸爸不让我碰家里的任何东西,”,他咬着下唇,抬头看着何隅舟,眼里水汪汪的,仿佛要流出泪来,“他说我脏”。

“哥哥呢?”,时晚凛小心翼翼地用那只干净的手扯着何隅舟的衣角,只轻轻地抓了一下,又烫到一样松开,“哥哥是不是……也觉得,觉得我……”,他的嗓音哽咽着,眼眶都泛了红,楚楚可怜。

何隅舟看着他泛红的眼,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句话?但凡有一点点爱,都不会从口中冒出这样一个残忍又肮脏的字眼。

他赶紧将手随便擦干了,去擦时晚凛溢出的泪花,“不会,不脏,我们晚凛是最好的,哥不是嫌弃你,”,他有些笨拙地将他轻轻带出厨房,按坐在沙发上,蹲下来看着他红着的眼眶,“我只是……只是觉得你高三了,学业忙,我能做的的就做了,你好好学习就好,好吗?”。

时晚凛一直垂着眼,眼睛却是偷偷瞄着何隅舟的脸,一会儿看看他的睫毛,一会儿又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等到看到何隅舟半跪在地上的膝盖是,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臂,声音还打着颤,“哥,地上,地上凉……”。

何隅舟一愣,从地上起来,笑着拍拍他的头,“晚凛真会关心人,你看,刚刚我让你出来,也是关心你,所以不要乱想,”,他微微弯腰和时晚凛对视着,“好吗?”。

心脏快要冲破胸腔,时晚凛抿了抿唇,喉头滚动了两下,“嗯嗯,我知道,”,他眼神暗了暗,“哥,对不起,我不该这痒说的,”,突然伸手抓住何隅舟的手腕,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相信哥哥的”。

何隅舟对着这张挑不出毛病的脸看了几秒,募地收回手,别扭地转过脸,轻咳几声,“嗯,那我去做饭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

时晚凛收回手,感受着掌心未散的温度,肌肤相触的感觉还萦在手掌上,他垂着长睫,勾起唇,捏紧了掌心。

吃完饭陆旸说什么都不肯走,信誓旦旦地说要和何隅舟一起睡。

家里倒是有空着的房间,只是很久不用,现在打扫又太麻烦,于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你可能睡不惯这里”。

“你这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陆旸耷拉着眼,抱着沙发不肯起来,“我们小时候还睡一张床呢,我习惯的很”,他哼了一声,笑盈盈地挂在何隅舟身上,“不用你打扫,我和你住不就好了?”。

何隅舟一把推开他的脸“拒绝提议,男男授受不亲”。

陆旸扬起眉毛,声音很大地叫了一声,“何小舟!”。

坐在一边的时晚凛听到这个称呼,挑起了眉,随即开口道,“陆旸哥,要是不介意,你可以和我睡一间”,他抬眸真挚地看着陆旸,“我哥最近睡眠不太好,两个人睡可能会不太舒服”。

他这话不是乱说的,何隅舟这几天确实睡得不太好,不过只是那天随口提过一嘴,想不到时晚凛就记住了。

何隅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把手搭在陆旸肩膀上,“晚凛说得对”。

“……”

“你的睡姿太差了”,陆旸的睡姿平时正常的很,和他睡一起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在哪张床,只要是在同一个空间里,第二天醒来一定是和何隅舟在一张床上的。

何隅舟看了眼陆旸耷拉下来的眉眼,咳了两声,“不要企图说服我”,他可不想再被挤到床底下。

陆旸松开手,突然站起来,一下子蹦到时晚凛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反正我不走,今晚和晚凛睡,明天送你上班!”,不等何隅舟拒绝,他就拽着时晚凛走了。

“……”,何隅舟扶额叹气,“随你吧”。

时晚凛房里的床还算大,睡两个人不说绰绰有余,也不至于狭窄,陆旸进了屋后却安静了下来,他手上搭着深色的西装外套,看着为他找多余被子的时晚凛,目光深沉。

时晚凛将被子在床上放好了,又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才转过身来,他微微笑着,“陆旸哥,我睡相不好,怕踢着你,”,他指了指地面,“我就睡这里了”。

陆旸挑着眉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床上,沉默几秒,忽地抬眼看向时晚凛,“冒昧,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儿啊?”。

他看着时晚凛有一瞬空白的表情,笑道,“啊啊,我只是好奇,这样不是很礼貌,但是嘛,我蛮喜欢你的,虽然我比你大,但交个朋友又不在乎年龄差是不?”。

时晚凛手指交缠着,轻轻咬了咬唇,“……没事的,陆旸哥,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好”,眼睫颤了颤,“是栀子”。

陆旸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又看着地铺,看着地上薄薄的一层,半晌,从床上站起来,“你睡床上吧”,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毯子上,撑着手臂,眨了眨眼,“要体谅明早上课的同学”。

说完,解开几颗衬衫扣子,也不盖被子,就那么躺着闭上了眼。

房间里沉默下来,时晚凛移到床边,坐在一边看着陆旸,眸色深沉,良久,才躺下来。

公司的声名对陈柏的声誉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公司股票也不停地跌,陈柏本人更是因为涉嫌□□被带走调查,一时之间,华盛在业内从冉冉升起的新秀一夜之间变成了众矢之的。

自从这次事情过后,林意对何隅舟的敌意明显小了不少,以往的争锋相对变成了每日问候。

这天,何隅舟刚从陆旸车上下来,就遇见了刚要进公司的林意,一看见何隅舟,他就站在那里等着,直到何隅舟到了他面前。

林意往身后开走的车上瞄了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车上的人是陆家的少爷?”。

何隅舟没停下来,他点点头,抬脚进了公司,林意很快追上来,“你和他很熟?”。

“你认识他?”,何隅舟反问道。

“哼,也不算认识,只不过陆家在容城根基深厚,在商圈儿地位高的很,他家又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想认识都不行”,林意瞥了何隅舟一眼,“哎,你们不会在谈恋爱吧?”。

何隅舟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淡笑,“没有”。

“没有?我可不信”,林意哼了一声,抱着手臂,“我可听说有人要收购陈柏的公司,还把陈柏暗地里打了一顿”,他瞄了一眼何隅舟,“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何隅舟脸色变了变,他没从陆旸那里听到这件事,他以为那天陆旸说的话就是说说,可林意说的这件事儿又确实是陆旸的行事风格……

他皱了眉,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他转头看着林意,“谢谢你告诉我,但我想,不会是他做的”。

要是真的是陆旸做的,要是被別人知道,一定会对陆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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