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沅本来想以查看陆昱珩伤势之名,去他的住所探望他。因为孟知沅现在有点摸不清陆昱珩的想法,是否还会再配合他进行考核也仍不明朗。
但每次她过去,陆昱珩不是已经外出,就是各种推脱说肖医已经为他诊断过了。
令她有些忧伤的是,梦魇也困扰着她,陆昱珩本来已经在她的梦境中慢慢变淡,最近不知怎的又频繁了几分,扰动她的心神。
孟知沅看着马车上摇摇晃晃的窗帘,脑海中思绪万千。
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伴随着一声嘶啼,马车突然向一旁倒去。
情急之下,孟知沅找准支点,在马车倒稳后,安然无恙地出了马车。
“小姐,你没事吧?”小芸上前,关切地问道。
几名护卫也赶忙往这边聚集,还有的探查起了马车的情况。
其中一名拱了拱手说道,“让小姐受惊了,山路崎岖,马车像是刚刚有所磕绊,轮子已经坏了,马儿也受到了惊吓,可能得休整一番才能上路。”
孟知沅若有所思地看着歪瘫向一侧的马车,一个诡异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她说了句,“不用了,继续上路吧,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办法。”
后边马车的动静也传到前方,前方的军队此时停下脚步,等着下人前来报备。
此战军队规模不小,但返程路上兵分多路,在不同时间出发。孟知沅自然是跟在孟何的嫡系部队之后,陆昱珩也在其中。
前方的人没等到传信的下人,却等来了孟知沅。
孟知沅来到前面一眼便看见了陆昱珩。陆昱珩也似有所感的第一时间和她对上眼,又别开去。
孟知沅因为快步走来,现在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跳。
她的声音清亮,“我的马车坏了,但我不希望耽误大家的行程,陆小将军可方便顺道载我一程?”
四周鸦雀无声,周围的人表情有震惊,有好奇,唯孟何一人拉着脸。全场的目光仿佛都聚焦在两人身上,又平添几分紧张之感。
陆昱珩闻言又再次同孟知沅的眼神对上,有讶然,有复杂,也有打量。在不易察觉的地方,他的食指指腹不断摩挲着缰绳内侧。
孟何本来准备提缰上前,斥责孟知沅几句,但陆昱珩的动作还是比他快上几分。
陆昱珩策马行至孟知沅跟前,身子微倾伸出了一只手。
孟知沅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她搭上陆昱珩的手,借力上马。
似乎是有人吹了口哨,但似乎是感受到孟何地杀气,被孟何一记眼刀,吹到一半又憋了回去。
陆昱珩低沉的声音在孟知沅的耳畔响起,“孟小姐这是想干什么?”
孟知沅收敛心神,“马车意外遇损,便只能前来劳烦陆小将军了。”
陆昱珩轻哼一声,不知是在笑,还是怒。
孟何原本想上前说两句。
“驾!”
陆昱珩直接一骑绝尘,带着孟知沅,直接驶向前方他们约定的歇脚地。
孟何强压心中怒气,“继续出发!”
众人的脸上也都精彩纷呈,但碍于孟何的脸面,全军仍看着非常肃穆。
田副将其实想劝劝孟何,两人郎才女貌,看着颇为般配,又似乎都对彼此有意,不如成人之美。
但他看到孟何怒极的脸,还是住口了。
到了歇脚点,奔驰的骏马也被勒令停下,陆昱珩说道:“四下无人,他们应该还有段时间才能到此,孟小姐有话但说无妨。”
孟知沅背对着陆昱珩,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说话时偶有热息传到她的耳廓。
“不如我们先下马再说?”
孟知沅欲要行动,却被陆昱珩单手揽住腰身,制止了。
陆昱珩揶揄道:“不是孟小姐想上我的马?现在怎么又想下去了?”
孟知沅只好作罢,切换回正题,“在铁岭堡,你故意躲着我?”
“我不懂孟小姐此话何意?”
孟知沅心想,没想陆昱衡还是装傻充愣的一把好手,她无奈叹了口气,“你还记得要考核吗?”
隔了好一会儿,孟知沅才听见从背后传回来的回答:“某种程度上,孟小姐有惠于我,陆某也非知恩不报之人,那些考核的内容也对我颇有裨益,若孟小姐有需要,我也很乐意帮助孟小姐。”
孟知沅轻轻“嗯”了一声,她想确认此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是自己期待的结果。
她理应松口气,但是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其实任务全部完成之前,像这样也好,若是有了感情纠葛,中途会不会出现意外?
陆昱珩像是在躲着她,也在回避她的提问。
两人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陆昱珩先开了口,“孟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孟知沅想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应是没有了。”
陆昱珩也是隔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既然再无别的事,孟小姐请下马吧。等等我会让手下牵匹马来,男女授受不亲,陆某也非孟小姐昔日府中男宠。”
陆昱珩疏离的态度,总让孟知沅觉得有些不爽,但也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她干脆果断地回道:“好。”
两人在接下来的旅途,也是相安无事,都互相当作彼此没什么瓜葛。
*
不久后他们终于回到都城,孟何他们还没来得及歇下脚,就被皇上匆匆召见,入了宫去。
孟知沅则直接返回孟府。
在外奔波个把月,还在艰苦的前线忙活了那么久,回到自己的卧房,孟知沅觉得还是家中最舒适,惬意又安心。
她一回来,定有很多事情要找上她,她直接吩咐了小芸,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同她说,接着一头扎进细软的被褥中,一觉睡到第二日的清晨。
孟知沅一觉醒来,便听下人匆匆来报,说孟何喊她过去。
孟何拂了拂衣袖,开门见山,“你知道陆衡其实是当朝失踪的九皇子吗?”
孟知沅愣了愣,“我……”
“算了,”孟何叹了口气,“昨日他已在大殿上,自证身份,与皇上相认。至于在与赵国大战所获功绩,则准备在后日一同清算。
其中还包括了马乐智的事,你到时也准备下,同我一同上朝觐见。”
这是远超乎孟知沅意料的事,“女儿知道了。父亲对此事有何看法?”
孟何冷哼一声,“你现在才知道来问我的看法,当初你往那小子怀里跑的时候,想过为父的嘱托了吗?”
孟何胡子都气歪了。
孟知沅当然看出孟何的面色不善,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父亲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孟何像是想到什么,又是狠狠甩了下衣袖,显得心烦意乱,“此事不提也罢。”
接着孟何又回看向孟知沅,“你现在同那小子又是什么情况?皇家水深,为父已经不愿再蹚这趟浑水了。”
孟何自然也是发现,后来两人在路上的异常,若是孟知沅已经对陆昱珩已经无意,对他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孟知沅说道:“我现在同他只是普通往来。那父亲以后打仗还会带着他吗?”
孟何听到前半句脸色稍缓,心中也是放下了块大石头,“他要是有点手段,独领一军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看后日怎么说了。”
两人又谈论了下现在的情况。
陆昱珩的回归定是碍到一些人的眼,但陆昱珩在朝中也有不少声音支持。此战他战功赫赫,一下子被很多人当成了潜在威胁,就看他们要怎么在马乐智一事上做文章了。
孟知沅在此战中也做出很多贡献,更是在马乐智一事上的关键人物,她此番上朝也能得到嘉奖,同时也是个重要的证人。
孟知沅出了孟何的书房后,又有别的人来找,有沈桥,有简行彻,还有许如春。
书院方面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江太傅也成了青山书院的名誉院长,此外也有一些人手,来协助书院的管理。
加上很多老师也是朝中的官员,书院中的学生也和一些大门大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书院和书店并未有意外。
简行彻向她来汇报了下大概的情况,旁的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孟记饰品铺和医馆那边,先前的隐患便一下子暴露出来了。孟记饰品铺的金属来源一下子被切断了,而医馆先前招收的学徒中出现了内奸。
来自医学世家的两名学徒,陈旭和于彤,他们各自的家中都各有医馆。
医术这东西也有传男不传女的说法,于彤在家中并未获得医术传承,但是来了许氏医馆后深为触动,对许氏医馆有很高的忠诚度。她早在先前自曝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陈旭则不同了,他一开始在自己家族内就是被重点培养的对象,此番来许氏医馆是来偷师的。
如今他学了几个月,觉得将许氏医馆现在的特色学得差不多了,便迫不及待地回家,献上自己的所学,同许氏医馆打起擂台。
虽然签订了契约,但赔款金对这些有底蕴的医馆来说九牛一毛,能从中获取的利益也远超于此。
倒时陈旭打着从许氏医馆学成的名号,若是医坏了人,还能连累许氏医馆的名声。
但是像陈旭这样的内奸,只要医馆还想扩张,便防无可防。
不过如此一来,陆昱珩自爆的身份和后日的觐见,倒是让孟知沅可以将一些计划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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