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厄用手指在地上,轻轻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厄。”
好眼熟的名字,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云祝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头绪,抬眸就对上了沈厄的眼睛,下意识就是咧嘴微笑。
她大声赞叹道:“嗯嗯,名字好听。”
大拇指高高竖起,云祝一顿无脑夸:“沈厄,一听就是充满了文化,贵不可言、超凡脱俗!”
沈厄:......
“这儿没有任何陷阱,想要离开,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反而离开之后,可能会面临各种危险。
云祝拧眉:“你怎么知道?”
沈厄一愣,对呀,自己怎么会这么清楚。
他捂着有些抽痛的额头,“我、也不清楚......”好像自己本来就什么都知道。
云祝又兴冲冲地问:“沈厄,你之前为什么在水里躺着?我看你不像是溺水的样子。”感觉更像是......睡着了?
她的话音刚落地,沈厄脑子突然一阵刺痛,锥心一般地疼。
他捂着脑袋,忍不住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沈厄,你怎么了?”云祝惊呼出声,连忙去扶他。
沈厄双眼紧闭,用力按着一抽一抽剧痛的脑袋,“我、我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我、我脑袋好疼......想不出来......”
云祝急得手足无措,闻言立即道:“那就别想了,别想了!”
等成功从恒川水里出去,再逃离了万妖谷,再慢慢找医生医治也不迟。
看着沈厄疼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云祝也跟着着急,伸手帮他揉着太阳穴。
无脸伥鬼从刚才就一直安静地呆在云祝的身边,见状,也跟着帮忙往沈厄的身边凑。
头上多了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这边揉一揉,那边按一按,沈厄抬眸,看着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云祝那葡萄似的的大眼睛里,仿佛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一样。
心脏忽而跳动得有些快速,沈厄抬手轻轻放在心口的位置,出神地看着云祝。
也不知道是她的按摩技巧起了作用,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总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似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激动的情绪也逐渐恢复了冷静,沈厄由着云祝在自己的脑袋上胡乱按压。
“怎么了?心脏疼吗?”云祝见沈厄捂着心脏,神情有些呆滞,不由皱着眉头道。
沈厄瞬间回神,眼眸微垂,摇了摇头:“我好多了,多亏了你的帮忙。”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在现代的时候,除了被挑剔就是被挑剔的云祝,听见沈厄说自己帮上了忙,激动得抓着骨杖。
她一脸得意地对着骷髅里的无脸伥鬼道:“听见没有,他说多亏了我呢。”
无脸伥鬼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也开心地道:“听见了听见了,我刚才也有帮忙呢。”
虽然它一直困在骨杖里,但心里有在默默给小云祝加油。
沈厄没想到自己普普通通的一句道谢,就能让云祝这般高兴。
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女孩,他不由在心中想道:“也太容易满足和开心了吧。”
余光不经意扫到骨杖的骷髅头,沈厄瞳孔蓦然一缩:“这是......”
云祝举起手里的骨杖:“啊,这是我的法器,虎头骨杖。”
伸手在袖子里掏了掏,好不容易掏出一顶面具,举到沈厄面前,她双眼亮晶晶地道:“你瞧,我还有一张黑色的骷髅头面具,正好跟这把骨杖配对,黑白一对。”
“这是我平时骗、给人做法术的道具,从祖宗那儿继承的传家宝。”
一点不藏私的云祝,还想拿出聚骨扇给沈厄介绍介绍,刚低头,就听他道:“都是你傍身的法器吧?”
云祝抬头:“对呀。”
沈厄:“那你不应该随便拿给我看。”至少不应该这么不设防。
“人间险恶,财不外露,遑论是能保命的武器。你随便将自己的重要法器展示给别人看,很容易会让敌人捉住弱点,从而犯下致命的错误。”
说完这番话,云祝还没什么反应,沈厄自己却是一愣。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
而且他怎么第一时间,就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好像到处都充满了妖魔鬼怪。
沈厄按着胀痛的脑袋,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他一想就开始头疼。
他抬眸,与倒映在云祝那双干净而透亮的眼睛里的自己,默默对视了一瞬,恍惚想起师傅。
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争强好胜,顽皮不听规训,每次总爱背着师傅,偷偷跑进万妖谷。
师傅又气又急,却总能在谷底找到遍体鳞伤的自己。
沈厄觉得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师傅那宽厚而温暖的脊背。
师傅背着自己,走在万妖谷的幽深静谧的深夜里,脚步沉稳,嘴里却在愤愤地教训他:“自以为是的人,往往会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轻敌。”
锋芒毕露的人,狂妄而盲目,自恃法力高强的人,没有一点防备心的人,即使一飞冲天,摔下来的时候,也是死得最惨的那一个。
沈厄谨记师傅的教诲,但好似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但他总能记得师傅说的每一句话。
犹记自己出师那日,离开万妖谷之时,师傅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殷殷切切地嘱咐他:“江湖世事,人心茫茫,你不能保证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对你抱有善意,一辈子都不会伤害你。所以请一定谨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厄眼尾泛起温暖的笑意,看着云祝天真而纯粹的眼眸,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理解了师傅当初为何最自己那般地不放心。
太干净的白纸,若是真被世间的污浊沾染上,即使一个小小的墨点,也足够让人闹心。
“呵,也不知道小老头过得如何,是否还住在那间破旧的茅草屋里?”
自己走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还是回去看看吧,老头子肯定想自己了。
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将那茅草屋给拆了,给他好好盖上一座恢弘的庙宇,省得每次刮风下雨,都要着急忙慌地护着那些破经书不被雪水沾湿毁坏......
沈厄兀自在心里做着打算,不经意朝云祝那儿一瞥眼,瞬间愣住。
云祝大眼睛瞪得圆溜,亮晶晶的眼眸瞬间泪花滚滚,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怎么这么突然?
沈厄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飞快地回想了下自己是否错过了什么。
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说教,让她心里不好受了?
也是,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很感慨,但沈厄当初乍听,也觉得师傅十分唠叨烦人。
于是他看着云祝,轻声道:“若是我方才的话冒犯到了你,我很抱歉。”
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云祝摇头,她眼眸微垂:“没有,你说得很对,都是为了我好才说的话。”
沈厄:“那你......”
“我也不知道,就是听了你的话,心里暖暖的,鼻子酸酸的,觉得窝心的同时,感觉又有点想哭。”
总之复杂得很,云祝都搞不懂自己,更何况是沈厄了。
沈厄就当她是被自己感动了,点了点头,略过不再提及。
过了一会儿,见云祝没那么激动了,他才指着骨杖里的无脸伥鬼。
“其实我刚才想问的是,虎头骷髅里的这个,是只伥鬼吧?”
一直抠着骷髅头,想要从洞口里挤出来的无脸伥鬼,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虽然它一张黑乎乎的大糊脸,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它还是惊恐地尖叫道:“啊啊!!你怎么知道我是伥鬼?”
自己已经脱离了猛虎面具的控制,这个男人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看着沈厄蹙眉盯着自己的模样,无脸伥鬼顿时头皮发麻,无形之中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向它压迫而来,莫名感到一阵寒颤。
这个男人,好像恶魔一样恐怖!!
“小云祝,救我!!”它吓得一把缩到阴影里,躲开了沈厄那威慑力十足的凝视。
感情汹涌澎湃的云祝,突然听见无脸伥鬼的大呼小叫,什么感动不感动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闭着眼睛,咬紧了牙关,她看了眼害怕得瑟瑟发抖无脸伥鬼,眉头一拧,转头对着沈厄道:“它是只小伥鬼没错。”
“你认识它吗?”
不会也是曾经遭受过猛虎面具的迫害,但又幸运地逃脱了虎口的幸运儿吧?
不想沈厄却是摇头:“我能感受出来,但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分辨的。”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云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难不成是天赋异禀?对了,你现在还头疼吗?”
沈厄摇头:“好很多了。”
好很多,那就是还不舒服。
云祝小心翼翼又问道:“那,你还记得其他的吗?”
沈厄摇头:“我目前,暂时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脑海里的走马灯还在继续,但是速度好似在减慢,给他带来的冲击没有一开始那么猛烈,痛楚也在自己承受范围内。
暂时性失忆?
云祝心里又涌起了不得劲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连上了,明明呼之欲出,但她就是忘记了最重要的那一点。
是什么呢?她摸着下巴,一脸猜疑地盯着沈厄看。
“你呢?”沈厄看着神色不明的云祝,问道,“这个伥鬼,是你的同伴?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云祝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摆了摆手:“什么同伴不同伴,都是倒霉蛋,你是不知道,我俩差点就被只虎妖吞吃入腹......”
说起那可恶的猛虎面具,云祝那可是攒了一肚子的苦水,正好有个现成的听众,云祝开始侃侃而谈。
她从自己莫名其妙被推进万妖谷,讲到到自己与谷底那成群结队的小妖小怪们大战了十天十夜。
期间以为自己轻舟度过万重山,终于得见光明的时候,居然被只可恶的无脸伥鬼,拦住了去路。
然后又声情并茂地描述了一番,自己是如何地聪明睿智,识破了控制伥鬼的,其实是只邪恶的虎妖,接下来又是怎样与那邪恶又厉害的虎妖斗智斗勇,最后使出了浑身解数、废了半条命才将那虎妖给收拾了。
云祝说到最后,特别感慨地仰天长叹了一声,用力将散落在耳边的长发往后一甩。
45°仰望天空,自信,抿嘴,她说:“我也是没想到,我的法力,竟是如此地高强!”
最后中气十足地大笑了三声:“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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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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