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倾跟着江时融进了他的套房,跟着进去的还有一群拿着各种检查仪器的医生。
确实是这两年江时融和他身边都干净了不少,突然来这一出,他有些不适应。
但李卓倾很快缓过来,看着医生忙忙碌碌给谈序和江时融检查。
江时融看起来还好,除了比平时更冷峻些。
但谈序胳膊上和腹部出现了密集的小红点。
“轻度减压病,暂时不用进高压氧舱,先吸氧看看情况。”医生检查之后下结论。
谈序早就醒了,只觉得头无比晕,头重脚轻,只能由着医生摆布。
这会儿在江时融套房侧卧床上套上吸氧罩,朝心脏一侧侧靠吸氧。
没过多久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静悄悄的。
谈序还是头晕,但已经比原来好多了。
他翻过身就看见窗外明亮的月亮。今晚他似乎离自己格外近,连上面的斑痕都依稀可见,月晕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谈序看了许久才回神,移开目光后,眼睛有一段时间难以视物。
——看月亮,也会被灼伤双目。
他起身打开房门出去。
江时融坐在沙发上,在他对面和侧边分别坐着李卓倾和易居巡。
听到开门的响声三人一同看向谈序,江时融眉眼柔和了些,“醒了。”
谈序点点头:“江先生,李先生、易先生。”
易居巡和他打招呼,满脸心疼:“大美人~感觉还好吗?”
他听说了全过程,和谈序同仇敌忾:“设计的人太可恶了,等抓到他我一定替你报仇,你说让他痛快死还是要先好好折磨一番,都由你做主!”
但谈序脸上却没有多少多余的情绪,除了脸色更苍白两分,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平淡地说:“任凭江先生处置。”
他没有过去,就站在客房门口,因为发现自己从上岸来还没冲过澡,头发和皮肤都有些黏腻,想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
易居巡感慨:“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不过没事,时融脾气差。”
江时融瞥了一眼易居巡,没说话。
谈序笑了笑,对江时融说:“江先生,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
江时融却对他说:“接下来几天你住这儿,邮轮上暂时修不了你房间的浴室玻璃。”
邮轮上能不能修浴室玻璃,最清楚的难道不是谈序自己?
但他只是静默两秒后,轻声应:“好的。”
江时融便看向李卓倾和易居巡。
易居巡毫无所觉,揶揄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李卓倾没眼看。
和江时融说了声:“我们还有事,调查结果出来会第一时间跟你说。”
说完踢了踢易居巡,起身,易居巡愣了两秒才撇嘴起来,还嘟囔:“其实也不是不能咱仨一起把日子过好......”
但他的声音很小,没敢让江时融听清。
两人出了房间,房门关上的瞬间,谈序挺直的肩微微松了半分。
江时融看着好笑,谈助理包袱还挺重。
他起身走向谈序,伸手摸了摸他因为沾了海水,不太清爽的头发。
“我带你去洗澡。”
这倒没有什么欲念,只是谈序估计还头晕,减压病不会好得那么快,他怕谈序一个人在浴室会摔倒。
两人一起进了浴室,谈序慢慢脱下自己的衣服,赤/裸地站在淋浴下,即使两人已经坦诚相见无数次,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有些尴尬。
或者说不知所措更贴切。
一贯游刃有余的谈助挤洗发露的动作都透着一点机械感。
但江时融在这方面完全不是一个体贴的情人和上司,他倚在浴室门旁,和谈序不过一臂之距,津津有味地欣赏谈序的不自在。
一下午糟糕的心情略微有好转。
等谈序洗完澡,关上淋浴,水声消失。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浴袍穿上,也不擦身上的水珠。
江时融拿起一块儿毛巾给他擦头发。
气氛暧昧又温馨,但江时融出口的话语却不合时宜:“最近邮轮上不太安全,你不要单独行动。”
“卓倾带着人查了一个下午,可疑人员有两个,但都没有触碰过气瓶和潜水装置,现在不知道船上有多少不安分子。”
江时融的声音很低,却没有多紧张,而是漠然的态度。
谈序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抱歉,是我工作的疏忽。”
他眉眼低落,给他擦头发的毛巾就往下移,江时融隔着毛巾揉了揉他的脸:“是有点,所以赶快休养好投入工作。”
谈序抬起头看着江时融,说:“好。”
他太过乖巧真诚,让江时融很有负罪感,不过是逗逗他,自己虽然是黑心资本家,但还不至于连枕边人都要压榨。
他干脆换了个话题,说:“潜水气瓶不是近年惯常使用的铝瓶,而是钢瓶,同等重量下,钢远重于铝,所以我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压缩空气不足量。”
“卓倾叫人清点了剩下的气瓶,都没有问题。”
“太巧了,而且所有接触过气瓶的人都审问过,没有问题。”
可见背后之人手段多高明。
谈序手紧了紧,“气瓶是有钢制和铝制两批,一样的涂装,开船前我让人检查过,当时没有任何问题。”
他低声解释:“安排时有人建议带一些钢瓶,说同样体积下,钢瓶能储存更多压缩空气,便于深潜。”
江时融点点头,谈序之前对潜水不了解,咨询师的话也没有错。
那问题就是出在开船之后。
江时融见谈序眉头紧皱着,伸手抚平:“别担心。”
谈序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查监控了吗?”
“监控被覆盖了好几个片段,很难查出他们是哪个时段行动。”
“那能找回吗?”邮轮监控有不止一个备用源。
“都被覆盖,对方手法很干净。”几乎像一个幽灵。
江时融很久没有这种被暗中不明生物注视的感觉。
像一条蛇或者潜伏的老虎。
还,挺让人兴奋。
谈序有些着急又失落,低声说:“是我工作的失误。”
江时融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和他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你只能从这次吸取教训,下次规避开这些风险。”
“总想做到尽善尽美,我都不敢想,你这么厉害吗?”江时融隔着毛巾捏谈序的脸,要他回答,“嗯?”
“可是江先生明明做到了。”谈序持续失落,江时融就是无懈可击。
这话听着实在像恭维,但从谈序嘴里说出来又那么真诚。
江时融失笑。
谈序的头发也干了七八分,他便放下毛巾,牵着他出去。
谈序睡了一下午,这会儿虽然头还有点晕,但并不想睡。
江时融让人送了晚餐上来,谈序吃完后,在江时融套房客厅的酒柜找了支红酒,和江时融共饮。
酒过三巡后,他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红晕,但没有醉。
他的酒量自己清楚,江时融也清楚,就算一整支红酒喝下去对他也没有太多影响。
谈序经常帮江时融挡酒,现在却觉得有些苦恼,要是江时融不知道他的酒量就好,他就能开始耍酒疯。
他看着酒杯沉思。
伸手又要给自己倒酒。
却被江时融制止。
“今天怎么了?”他问谈序。
除了应酬,谈序私下不怎么喜欢喝酒。
谈序摇摇头,明明没醉,眼神却迷离起来,充斥水光,不知道他酒量的人一定会被迷惑。
知道他酒量的江时融也很迷惑,他把谈序的反常归结于他今天死里逃生,心情大起大落。
他低声安慰谈序:“好了,没事。”
谈序笑了笑,眼中盈盈水光闪烁着细碎光芒,酒把他的眼尾和脸颊都染红了,连浴袍下的锁骨都泛着红,那道被玻璃碎片划出的小小伤口有些发白。
两人坐在双人沙发上,谈序便往江时融的方向移了移,注视着江时融,小声问:“江先生,你为什么把氧气给我?”
他问的是在水下,江时融取下了自己的咬嘴,将最后的呼吸气体留给自己。
他上半身前倾,紧紧盯着江时融,眼神中有极力压抑却还是泄漏的期待。
江时融搂住他的腰,低头看着谈序,他好像一只小狗,和跳珠小时候讨食的样子一模一样。
“不换气我也能上去。”江时融轻描淡写。
谈序愣了愣,很简单的答案,他目光闪亮地看着江时融:“好厉害!”
江时融像是被他的样子取悦,短促地笑了声。
谈序问他:“江先生,你最久能在水下憋气多久啊?”
江时融想了想,回答他:“没精密计算过,但我无蹼自由潜记录是一百米。”
谈序嘴巴微张,世界纪录也不过一百出头。
果然如江时融所言,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谈序垂下眼眸,靠上江时融肩膀,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看不到自己的失态。
他的手握紧,又强迫自己缓缓松开。
原来把咬嘴让给自己,只是因为江时融自己能上来吗。
很简单的答案。
江先生说得对,自己还有很多要学的,自己应该更了解他才行。
谈序闭着眼,微微仰头,嘴唇蹭了蹭江时融的脖颈,发出某种信号。
江时融低头看着他微醺的脸,没有拒绝。
江时融早晚有一天会后悔这些年的孔雀开屏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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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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