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易居巡从山顶上往下滑,刚开始他按照李卓倾的话往右偏离了雪道滑,但偏离了雪道的路完全没有被修整过,路也不熟悉,即使他滑雪技术高超,也只能小心翼翼往下滑,进度极慢。

但没过多久,他就回到了雪道中。比起总在忙工作的事业批李卓倾,他和谈序打交道要更多,他也比李卓倾更清楚谈序。

江时融滑了那么多次的□□,谈序不可能不清楚,他认为谈序不会偏离雪道,但以谈序的技术而言,极大概率会摔倒。

易居巡头一次希望他们谈助理不要太有韧劲,你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一会算了,等着时融和他们来找他,被时融抓回去顶多被教训一顿。

但要是一次次站起,谁都无法预料他下一次会不会摔得更惨,滑雪场上从不缺少摔得半身不遂的人。

一边焦急地想着,易居巡一边放慢速度往下滑。

夜晚本来能见度不低,但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他们搜寻的难度随着时间增加。

易居巡后来想起,只觉得老天都在帮谈序。

但此时此刻他隐约看到前方有黑影时,心中先是一惊,又是一喜。

终于找到了!

他往黑影,也就是松树林旁滑去,结果稍稍近一点,就看到地上一大片红色。

易居巡心脏猛地一跳,面前一个人仰面躺在雪地上,另一人跪在那人身旁,弯着的腰慢慢直起。

通过背影,易居巡看清楚了背对他跪着的人是谈序,那躺在地上的......是江时融?!

易居巡此刻离谈序他们离得已经很近,念头浮上脑海还来不及惊愕,就见背对着他的那人从雪地靴中抽出一把小刀,没有丝毫停顿刺向自己脖颈。

他大惊,顺着滑板向下的力就往前一扑,堪堪拦下谈序自刎的手,两人在雪地中滚了几圈才停下。

“艹......”易居巡感觉自己手臂肯定骨折了,肩膀说不定也骨裂,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不敢停顿,想将被自己扑倒的谈序手中的刀夺下来,一边骂骂咧咧道:“时融确定死亡了吗?你就想给他殉情!”

易居巡心中也慌,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稳住谈序,再发送救援信号,救援队很快会到,江时融的救援团队从他们少时飙车就一直跟着,面对这种突发情况经验丰富......

他想将谈序手中的刀取下,但谈序一直不松手,易居巡恼火,什么时候了还跟他犟!但谈序情绪明显不对,易居巡只能耐着性子哄:“谈序,你放手,江时融会没事的,你先冷静一......”

易居巡话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对上了谈序冰冷嗜血的眼睛,那双总是平和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一只狩猎被打断的野兽。

他握着谈序的手不让他自残,但那刀却突然被巨力压着刺向他的眼睛,同时,谈序翻身压上他的腰。

易居巡大惊,躺在雪地上,伸出双手钳制住谈序大巴手,两人僵持片刻,终究谈序力不敌易居巡,被反压倒在雪地上,小刀刺向谈序耳边的雪地上,谈序手腕一痛,直接脱臼。

易居巡乘机飞快将雪地上的小刀拔出,用力一扔。

谈序武器被夺,人也被钳制,红着眼直勾勾看着易居巡,易居巡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低声骂:“你他妈中邪了?”

一边心中暗忖怎么把谈序打晕。

这是个技术活,要是江时融还醒着,说不定能做到,但要易居巡把谈序打死还行,打晕还不留后遗症可太难了。

易居巡手肘死死压着谈序胸口,正焦急该怎么下手,往脖子哪寸打比较容易晕?

就见身下谈序胸口突然剧烈颤抖,谈序大口吸气,偏头竭力往江时融那边看去,视线刚触及江时融的手,眼睛猝然闭上。

还没动手的易居巡:?

怎么就晕了?他可什么都没干,时融醒了不能把这账算到他头上吧?要不他先把时融干掉免得他醒了找自己麻烦?

易居巡放开谈序,按下紧急救援专用移动通讯器,脱下滑雪板走过去看江时融的情况。

雪地上留下他深深的脚印,地上躺着两个昏迷的人。

*

谈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好多小孩的欢笑声、打闹声和大人的斥责辱骂声,很多小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而他被欢笑声一撞,跌倒在地上。

他用手撑着地,抬起手发现自己手上不仅有擦伤的血迹,还有被压扁的饭粒子,手心黏腻泛着油光。

他看着幼小稚嫩的手眨眨眼,下一秒手就变大了些,不过也没有很大,上面的血迹更多,油光饭粒都不见了,满是灰尘和细小沙粒。

他抬头,一辆黑白色的重型摩托冲着他面门直直冲来,那摩托太快,他还来不及恐惧,脑中一片空白,那摩托就仿若无物般穿过他,直直往后冲。

他下意识回眸,就见他身后是深不见底,漆黑的万丈深渊——那摩托掉了下去,和摩托一起掉下去的还有一个人...

——江时融!

谈序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亮了一瞬,马上又是一片漆黑,伴随着耳中刺耳鸣叫,良久才褪去。

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才看清惨白的天花板。

随着视觉恢复,谈序重新获得身体的掌控权,浑身上下被碾过的酸痛感袭击全身。

但这一切谈序都顾不得,他的第一反应是江时融在哪儿?

他竟然还活着,那江时融呢?

谈序想撑起身去找江时融,却发现自己除了脑袋,身体其他部位完全动弹不得。

是残了吗?谈序看着天花板木然地想。

但片刻后他自己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他的手和脚都还有知觉,他好像被什么绑住了。

谈序试图动动手,被绑缚的感觉更甚。

他只能转转头,他右边是一面白墙,左边是一面没有拉窗帘的镜子,或者说单面玻璃。

他看不见外面,但外面应该有人在监视他。

谈序看着镜子,镜子上面是自己惨白颓废的面容,他却好似透过镜子看向更远的地方。

他希望他们发现他醒了,他应该暴露了,进来审问他吧,无论用什么手段,他只希望,进来的人能告诉他江时融的消息。

或许是有人听见了谈序的心声,也可能因为谈序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没过多久,病房的门被打开。

“把他束缚带解开。”

一道磁性冷淡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响起,很快,有护士轻手轻脚上前桎梏谈序的束缚带解开。

谈序努力撑起身,看清了来人,张了张口喊:“昼先......”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谈序问候,这一巴掌用力不小,谈序不仅偏过头,连身形都晃了晃,撑在床上的手用了十成十的力他才没有倒下去。

谈序缓缓回头,他惨白的脸迅速肿起来,牙齿磕到口腔,口中迅速溢满血腥味,还有一丝从嘴角流出。

“昼先生。”谈序声音恭敬,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病床旁的江时昼,缓缓问:“请问江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深冬还穿着一身白色绸料唐装的江时昼居高临下看着谈序,目光冷漠,好似第一次见到谈序。

他的桃花眼眯起,伸手掐住谈序的下巴凑近打量他,轻声问:“你在确认江时融有没有死透吗?”

谈序闻言心中一颤,眼中闪过痛色。

江时昼盯着谈序,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歪头平静森然问:“除了这次,游轮上那两次意外有多少是你的手笔?放掉自己空气罐的空气,面不改色喝氰.化物合成毒药...韩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挡箭牌、障眼法吧。”

他面露嘲讽:“你可真豁得出去,谈序,是谁指使你杀江时融?”

他说一句,谈序的都就低下一分,垂下眼帘试图遮住眼底的情绪,但颤抖的睫毛还是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心。

江时昼看着谈序,他一直知道谈序手段不俗,可没想到厉害到这种地步,要不是这一次谈序露了马脚,他都不知道谈序竟然想杀江时融。

更厉害的是,他查到现在也没有直接证据,是去掉所有错误答案,才倒推得出答案的排除法。

杀手一击致命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是计划没有成功他还没有暴露,而且是两次!

这次谈序依旧成功了,连江时融的心他都能把控。

江时昼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谈序,留不得了。

谈序深呼吸一口,才重新看向江时昼,缓缓道:“没有人指使。”

他又重复问:“请问江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有错过江时昼眼底的杀意,不过他不在乎,他想要他的命,那就拿去好了,他只迫切想知道江时融现在到底怎么样,他...还好吗?

他不后悔谋杀江时融,但无法承受江时融死亡,他却还活着的结局。

他们应该一起死,或者他去死,江时融好好活。

江时昼看着谈序乞求的目光,盯了片刻后道:“托你的福,在抢救。”

他话说出口的瞬间,感觉谈序像一尊快要碎掉的白瓷。

下一秒,这尊白瓷一下激动起来,挣扎着要下床。

白瓷脸上落满水迹,他说:“我、想去抢救室,求你,我不会逃跑,你可以、把我的手和腿都打断,只要让我去见他!”

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江时昼心中突然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他看了眼闪烁的监护仪,垂眼睨着谈序冷淡道:“急什么,他要是能活过来,会自己跟你算总账,要是死了......”

“我会亲自送你去见他。”

他话落,片刻后,心电监护仪重新平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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