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校，我再没接过季学的电话。
偶尔，我会回复他的消息，也仅仅是回复一个表情包。
季学在微信里问我，“苏苏，是我哪里做错了？”
我不喜欢他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卑微的，祈求原谅的语气。
“苏青啊，你回学校写论文，还附带折磨季老师的？”终于有一天，叶归也忍不住给我发来了短信。
他还拍了一张季学的照片，他就坐在“动物之家”的大门口，低着头，手里拎着啤酒瓶，还是那晚我们一起喝的牌子。
“动物之家”的大门已经关闭，只有牌匾还在闪着光。季学坐在黑暗的门口，头上是闪光的宠物店招牌，他好像以为已经失去了我，于是正在扮演失恋者。
“我没有折磨他，我说过，时间还没到，叶医生。”
“你想要什么呢，苏青？”叶归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我没有回他。
分别的第二个月末，我给季学打了第一个电话。
“季老师，下班了吗？”
季学接通电话，却一时没有声音。“怎么了，季老师，忘记我是谁了？”
“不，我只是在确认这通电话是不是我的幻觉。苏苏，我觉得你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
季学的声音低低的，我听着他的声音想象他温柔缱绻的目光，轻轻地落在我的身上。
“你在等我吗，季老师？”
“我一直在等你。”
“为什么呢？我们才相识一年多。”
“感情的事没有为什么，一开始是被你对大胖的温柔吸引，后来就慢慢爱上你的全部。
我会等你拿到毕业证，苏苏，拍毕业照那天我可以去看吗？”
“当然，如果你到时候还愿意的话。”
“苏苏，这么快就要毕业了。”小兰抱着我，絮絮叨叨。
明天，就是拍毕业照的日子。
季学和我的微信聊天框里，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他说，苏苏，大胖最近有在好好节食哦，等你拿到毕业证，他就可以和你一起吃大餐庆祝了。
苏苏，最近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给你看看我今天的午餐。
苏苏，别忘记和我的约定，拍毕业照的那天告诉我。
“季老师，明天来看我拍毕业照么？”
“当然，我已经准备了好久，苏苏。”
季学回复的很快，就好像他时刻都在等待我的消息。
明天是我给他最后逃离的机会，季学，如果你要后悔，明天是你最后的机会。
拍摄照片时大家都很开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就好像，过了今天，即将迎来他们的新生。
“苏青，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一个我几乎不记得名字的男生穿着学士服跑过来，小声地和我说到。
他没有林一高大，没有林一帅气，没有林一脸上那种体育生特有的开朗气息。
“好，小兰，我一会去找你。”白兰吐吐舌头，跑开了。
“苏青，明天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你想好去哪里工作了吗？”男生似乎觉得自己有点机会，他的声音不再小小的。
“我去本市一家宠物医院工作，你呢，同学？”我真的记不清他叫什么了。
“我回老家，我爸妈给我安排好了工作，也是兽医。”
“嗯，那很好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苏青，我想问你，如果让我爸妈给你也安排好工作，你愿意去我老家吗？”男生突然变得有底气起来，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苏苏！”
季学捧着一大束百合花走过来。
“苏苏，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们班级拍毕业照的地方。”季学看了看我对面的男生。
“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没有，再见，同学。”
我牵起季学的手，走向教学楼。
“等我去把衣服换一下。”
“等一下，苏苏！”
“嗯？”
季学似乎有些犹豫。
他最终还是鼓足了决心，他在教学楼前，在人来人往的楼门口，单膝下跪，将百合花举起来，“苏苏，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季学，这是你最后离开我的机会。
我点点头，一手接过花，一手抱住他。
“季学，我爱你。”
季学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林一，毕业快乐。我要收回对你的爱了，请不要介意。如果下辈子你还会去爱某个人，答应我，一定要专一。
“苏苏，晚上你们聚餐吗？”季学和我手牵着在校园里晃荡。
“嗯，各奔东西前，最后一次吃饭，老师也会过来。”
“吃完饭我能来接你吗？”季学的又有些脸红。“不要误会，苏苏，我不是要着急对你做什么，大胖好久没见到你了，它想你了，你晚上要不要来家里睡？我睡客厅，你睡卧室。”
“好，晚上我把地址发你，吃完饭给你打电话。走，季老师，先带你去食堂尝尝我们这边的菜。”
季学开心地牵着我，一点也不像大学老师，倒像是和我一样刚毕业的学生。
“叶医生？”晚上我到了聚餐的饭店，看到了很久没见的叶归。
他上下扫了我几眼，“你怎么越来越瘦啊，苏青。”
“你看看你自己，还说我。”叶归似乎也瘦的厉害，我看他的手机屏保，还是那个美丽的女孩。
吃饭时，白天找我说话的男孩又坐到我身边。
“你是不是根本不记得我的名字，所以一直叫我同学。”他竟然有些幽怨地看着我。
“我们几乎没有说过话，同学，我怎么能记得你的名字呢？”我疑惑，不知道他的名字似乎是一种罪过。
他好像刚开始聚餐就有些醉了。
“我一直默默关注你，苏青，今天在教学楼向你表白的人，你答应了吗？”
他觉得自己单方面关注我，就有资格介入我的生活了。
我让他附耳过来，他把耳朵凑近我的脸。
“你算哪根葱啊，同学？”
这个男生的脸忽地红了，他听完我说的话，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还有这么粗鲁的一面。
叶归走到我身后。
“学妹，和师兄喝一杯？”叶归端着酒杯，示意男生让开。
男生看看叶归，讪讪的走开了。
“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叶归坐在我身边。
“等半个月后拿到执业证吧，叶哥。”
“你可不能脚踏几只船啊，学妹。”
“我已经答应季学了，我要和他结婚。”
“额，他向你求婚了？”叶归一口干掉杯里的酒。
“今天他刚向我表白，我同意做他的女朋友了。”
“然后晚上你就和我说你要和他结婚？”叶归拿起我的啤酒，倒进自己杯里。
“是的，我和林一谈恋爱也是要和他结婚的。”
叶归又干掉一杯。
“这很难评。”叶归晃晃头。
“这就是我对待感情的方式，叶哥。一旦我与他在一起，除非其中一个人死掉，否则我们永远不能分开。”我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叶归的杯子。
“干杯，叶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