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失而复得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就被人掐着脖子提起来,晏宁在半窒息中听见晏雪松的咆哮。

“看来你那个好男友还没告诉你是吧?!”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喷在她鼻尖,“澜松地产现在半死不活都是拜他所赐!秦屹川还真是只好狗,什么肮脏下作的事情都不让你知道,他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当个不问世事的白莲花吗?”

钳制着喉咙的手指骤然收紧,晏宁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挤压声,黑暗中眼前闪出光斑。

“呵,我要让秦屹川永远后悔对我做过的事!”

就在这个瞬间,眼前的画面逐渐有了色块,铁锈味刺.激着神经,晏宁顾不得看清,抓起链条朝前方的人影疯狂挥舞,脚也用力猛踹。

肾上腺素飙升,她甚至感觉不到疲劳和疼痛,只知道一股脑的把力气朝对面打去。

金属撞击的声音与嘶吼声混作一团,等晏宁脱力的松开铁链,掌心中已被压出深色的痕迹,她喘息着抬头,只见晏雪松斜靠在床边,一动不动。

晏宁愣怔片刻,本能带着她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坚硬的墙面,身体才停下来。

整个房间只有她极速的心跳声敲击着耳膜。突然,门外发出震耳欲聋的捶击闷响,“咚!咚!咚!” 像重锤砸在她紧绷的神经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晏宁整个人抽搐不止,佝偻着干呕出了胃酸。

敲门声还在持续,隐约还有人的喊声,晏宁终于战栗着起身,贴着墙踉踉跄跄往前走摸到了门把手。

打开门的瞬间,外面的声音也顿时清晰。

“有人在吗?开门!我们是警察。”

晏宁浑身都在哆嗦,扶着门框哽咽着想喊救命,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刚往前迈了一步,脚踝就传来剧痛。

她僵硬地缓慢回头,趴在地上的晏雪松脸色发灰,沾满污渍的五指深深陷进晏宁的脚踝皮肉,他嘴巴一张.一合喷.溅出血沫,却没有声音。那双眼睛像涂满毒液的一张大网,朝晏宁压来。

“砰!!”

一声巨响,破门而入的噪音打断屋内的僵持,有个身影挤开人群冲了进来,头上包着的纱布还渗着血迹。

看见他的一刹那,晏宁一直强行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全身一松就直直向前倒下。

熟悉的怀抱稳稳接住她,但扑鼻而来的全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药味。

晏宁很不喜欢这个味道,染血的指尖死死攥着秦屹川的衣领。她有太多想说的,却只能徒劳地张着嘴,滚烫的眼泪流个不停。

周围进进出出的人影交错,声音嘈杂,但一切都快速褪.去。晏宁的世界只剩下秦屹川,男人皱着眉一直在说什么,可她听不见。晏宁努力抬起手,触碰到他已经干裂起皮的嘴唇。

秦屹川,我好想你。

……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冰凉干燥的触感轻轻落在手背上,温柔却坚定的一遍遍摩挲着,像在对待珍世奇宝,动作近乎虔诚。

“秦先生,别忘了你也是病人,去休息吧,她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一个无奈的声音自远处飘来,是谁?

手背上的触感只是顿了顿,就由抚摸改为了握住,但依旧小心翼翼,似乎怕弄疼了她。

何医生的手掌轻落在一动不动的男人肩头,但他没有丝毫反应,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落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容上,不曾移开过。

秦屹川的指腹一点点仔细地从掌中布满伤痕的皮肤表面缓缓划过,依旧没有从手脚冰凉的恐惧中挣脱。

“秦先生。”

何医生加重力道捏了捏他的肩膀,男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何医生只得叹口气退出病房。

时针又跑了一圈,晏宁的耳膜最先捕捉到空调机的低声嗡鸣,接着是某种设备运转时的电流声,似乎还有规律的滴答响。

舌尖弥漫着干燥的苦味,身下布料的纹理感很是亲肤,像是晏宁最喜欢的的那套睡衣。

一吸气,鼻腔里全是她最讨厌的消毒水味道。

身体逐渐有了重量,太阳穴发胀地乱跳。一阵阵钝疼从头顶逐步覆盖到全身每处关节。

晏宁努力睁开眼皮,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隙,却被天花板的白光刺痛,她费力地想转头,却发现头沉得像灌铅的铁块,根本动不了。

“小初?小初?”耳边是熟悉的声音,但有些沙哑,晏宁听得出来这人很焦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颤.抖的指尖掠过她的发梢。

可她发不出声音安抚对方。

听着男人慌张的声音,晏宁也急了,拼了命的想说话想睁开眼,却怎么也做不到。

耳边多了很多陌生的声音,一道强光刺在眼球上。晏宁终于冲破无数层厚重的屏障,看清眼前的画面。

等病房里的人都忙完离开,秦屹川才有机会回到病床边,他头上还包着纱布,胡渣爬满下巴,全是红血丝的眼睛在对上视线的瞬间亮得吓人。

晏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憔悴狼狈的秦屹川,她努力抬了抬手指,男人立马心领神会,把她手捧起放在脸颊旁。

“项链……”晏宁努力挤出这句话,也不知道秦屹川听清没,“被他拿走了。”

坐在床边的男人竟然笑了,滚烫的液体顺着晏宁指缝淌下,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个个圆点。

秦屹川拿起床头柜浸.湿的棉签,轻柔地滑过她干裂的唇.瓣,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和心疼。

“小初,等你好了,我们再重新设计一条项链,好吗?”他一边说话一边在晏宁手背上落下无数个吻。

只是晏宁实在是太累了,她心里想着好,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睡醒,天花板的顶光已经关闭,落地窗帘余留一条缝透着光,整个病房只有对面的壁灯亮着,温馨灯光中晏宁迟缓地动了动头,才看见趴在自己床边的一个后脑勺,上面还裹着纱布。

虽然看不见秦屹川的脸,但她的左手被秦屹川妥帖地包在掌中,明确的触感让意识回笼的晏宁感到踏实又安心。

不过她还是想看得再清楚一些,晏宁努力往左侧挪动身子,打着点滴的右手迟钝地传来一点点撕扯感,连带着吊瓶也有些微晃动。

趴在床边的脑袋顿时抬起来,只是四目相接的一瞬,秦屹川立马探过身子去检查晏宁输液的手。

“手别动。”他把胳膊伸到晏宁后背微微抬起挪了一下,“这样舒服些吗?”

“嗯……”太久没喝水,晏宁嗓子干涩,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很陌生。

“小初,现在还不能喝水,我帮你润一下嘴唇。”

他转身拿起一个小杯子,从里捏着一根浸.湿的棉签轻轻落在晏宁唇上,干涸嘴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晏宁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

这时几位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秦先生。”

秦屹川冲来人点点头站到一旁。

又是晏宁熟悉的检查环节,只是这次医生胸.前挂着的牌子变成了神经外科主任--何沐云。

接受检查的晏宁回答着问题,脑子里却在走神,这一年来住院的次数,大概比从小到大的总和还多。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去看秦屹川,男人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她。一对视上,秦屹川立马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脑子里冒出个念头:好像每次不舒服醒来,第一眼看见的都是这个人。

何医生留下医嘱就离开了,秦屹川立马把床升高三十度,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喂晏宁抿了一口水。

晏宁看着他,心里有好多话想问,最终却只有一句:“你能抱抱我吗?”第一个字才出口,眼泪就汹涌而出。

秦屹川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坐在床沿处,像抱起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将晏宁拥进怀中,还顺手拭去她脸上的眼泪。

她费力的抬起左手想要圈住秦屹川的腰,手刚碰上去,就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紧绷,似乎还咬牙咽下了一声闷哼。指腹下也触碰到了类似绑带的东西。

她闭着眼贪图这温暖好一会儿,才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躺回病床的晏宁用指尖捏着秦屹川衣摆不放:“你是不是身上也有伤?”

男人脸上没有丝毫犹豫的神色,只是温柔缱绻地注视着晏宁的双眼:“没有,只是头上有点伤,不严重,放心吧。”

这人惯会撒谎的,晏宁可不会信,她轻轻拽着对方衣角,细声细气的命令他:“那你把衣服脱了。”

抚摸着晏宁脸颊的手顿了一下,秦屹川笑得有些微妙,眼神第一次闪躲开:“小初,这里是医院,不方便,等回家以后好不好?”

那就是身上也有伤。晏宁小声叹口气,秦屹川出车祸与她被绑架就相隔一天,虽然不知道今天是获救的第几天,但看这人头上还包着纱布,身上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没事了,你不用陪着我,去休息吧。”把眼泪硬生生全憋了回去,晏宁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下去。

秦屹川拒绝得很干脆,他坐在晏宁床边,头靠在床沿处,大手一遍又一遍的拂过她的脸颊。

“我想陪着你……你就让我待在这里,好不好?看不到你我也休息不好。”这语气近乎恳求。

失而复得的感觉并不好受,秦屹川不想再离开爱人半步。

“那……你把病床搬到我旁边?”

虽然担心对方的伤势想劝他回自己病房,但其实晏宁私心也舍不得离开这个人,只要一想到自己孤零零待在这里,晏宁心里就一阵发酸。

可秦屹川依旧偏头避开她的目光,只是沉默地轻抚着晏宁脸颊。

房间里越发的安静,只剩下医疗设备的运行声。

“你如果不想和我睡同一个病房,那你就赶紧回去。不许反驳。”晏宁的语气又重了几分,给秦屹川下了最后通牒。

果然这话一出口,秦屹川立马起身去打了几个电话。没一会儿,房间内就多出一张病床。

褪下衣服的秦屹川身上有很多处交错的痕迹,尤其是肋骨间一.大片浮肿的紫红,在白织灯下尤其刺眼。

“别看。”被医护人员包围的他垂着头喉头滚动。晏宁不听,目光在他赤.裸的上身仔细审视着。

直到听到医生说肋骨骨折的恢复趋势是向好的,晏宁一直卡着的一口气才吐了出来。

穿好衣服的秦屹川终于看向晏宁,他按下墙上的开关,只留床尾的那盏壁灯亮着,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他的声音很轻柔。

“睡吧,小初,我在。”

“嗯。”晏宁看着对方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被心安的感觉包裹着慢慢沉入黑暗。

深夜,两张并排的病床中间断闪烁着监护仪的绿光。秦屹川始终侧身朝向对面,连眨眼都舍不得。

回想起初次检查完毕医生手中那页诊断书,“中度创伤性脑损伤,全身多发软组织挫伤,轻度脱水伴电解质紊乱,急性应激反应……”,每个字都让他后怕不已。

视线掠过监护仪上的血氧浓度和伴随呼吸心跳划出的规律线条,秦屹川紧绷的心才稍微松和些。

“万幸。”无声念出这两个字,他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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