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的日子很忙，宋羽很快习惯了早出晚归。一忙起来，便不再想萧妄，也将那日在泉水中面对男人的短暂动摇抛至脑后。

前一周训练的是基础内容，宋羽在格斗方面不需花费心思，但在射击上却颇为生疏。

他们所用的枪支是一种经过改造的机甲，可以通过精神力来操控。

宋羽尝试了许多遍，总是不习惯精神力连接的过程。也不是做不好，只是那些微处的违和让他难以妥协。

那天晚上，宋羽请求了教官，独自一人留下来练习。

训练场内空荡荡的，唯有断断续续射击的声音。

宋羽太过专注，以至于有人靠近身后，他还未察觉。

那人待他停止射击，垂下枪支，才轻轻伸出手，扶住他手腕。

指尖冰凉，如一滴露珠，他的声音清冷干净，在深夜里静静响起：“你姿势不对，手腕容易受伤。”

宋羽在手被扶住时，差点反击，好在不过一瞬，身侧熟悉的气息就让他认出来人。

上次见萧妄，是一周前的事。明明只分开了几天，但宋羽想起来的时候，觉得过了挺久。

萧妄没注意到宋羽脸上片刻失神。他扶着宋羽手腕，替他握稳枪支。

宋羽垂眸，男人修长苍白的手指，覆在自己指间，似乎下一秒，就要十指相扣。

萧妄牵引宋羽手指，替他落后位置，便道：“……射吧。”

他声音低沉，又因夜色，透着喑哑。

宋羽耳尖微动，下意识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萧妄松开他手指，往旁边看去，成绩果然满分。

宋羽只看了眼成绩，就看向萧妄。

男人一身军装，帝国的军服一向好看，剪裁得体的衣衫收拢在腰线，更衬得他肩宽腰细。他微微倾身时，腰部勾勒的弧度，格外动人。

宋羽将手轻轻搭在萧妄腰上。

萧妄身体微僵，不过没有抗拒，回眸看向宋羽。

两人对视片刻，萧妄只觉得宋羽眼神格外温柔。

宋羽轻声道：“萧先生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巡视？”

Omega眼眸里有淡淡笑意，萧妄想他大概只是随口一问，内心是无所谓答案的，但他只顿了片刻，便缓声道：“……我来看看你。”

宋羽微微一愣，对上萧妄眼眸，颜色浅淡的眸子里依然没有多少情绪，只是静静地，盛放着宋羽一人。

片刻后，宋羽先松开手。他偏过头整理了一下表情，才笑着说：“让您看到我不熟练的样子了。”

萧妄看了宋羽一会儿，因为Omega侧着脸，只能看见他低垂的睫毛，微微上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萧妄的指尖动了动，想摸摸他睫毛，最终却只是轻轻碰了碰宋羽的头发，说：“我可以教你。”

宋羽虽然心里有些波动，但他确实有困惑。而且他一直觉得，萧妄会是个很好的老师。

果不其然。男人听了他的困惑，思考了片刻，便给出解决方案。

宋羽又按他给出的方案尝试，果真好上许多。那种微妙的不适感没了，他放下枪支，一开心就抱住了萧妄。

萧妄揽住怀里人，低头看他发顶，心底因刚才宋羽躲避而生出的郁结淡了些许。

宋羽环住萧妄劲瘦的腰肢，鼻尖充满男人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他觉得萧妄有种奇特的引力，让他一看见男人，就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萧妄被松开时，指尖微微蜷缩。他压住心底的欲/念，在宋羽看过来时，又恢复了平静。

宋羽心里一直有个念头。他看着萧妄穿着军装，英俊笔挺的模样，比平时的冷峻又多了一分锋锐，心底的念头又浮了上来。

“萧先生，您能给我示范一次吗？”宋羽笑着说，“……我想看看完美的例子。”

宋羽的话音柔软，落在萧妄心尖。他心底又掠过一丝酸痛，片刻后，点点头，说：“好。”

宋羽看着萧妄握枪的样子。男人修长苍白的手指搭在漆黑的枪身，他举枪瞄准的时候，与宋羽的刻意不同，几乎是随意的，但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男人银眸中闪过厉色。

宋羽就是在那一刻，又想起了萧妄在战场上的样子。

他想起那架从天而降的银色机甲，挡住了虫族侵袭。推开舱门落下的男人，单臂护住了他，将他揽在怀里，单手射击，解决掉了那些余孽。

男人身上血腥的气味，和淡淡冷香混杂。他是锋锐的，一把银光凛冽的长刀，那刀刃永远只会对向敌人，而保护了他怀里的人。

从那以后，许多年，宋羽听到“战神”的称号，就会想起男人。

萧妄放下枪，回过头，发现宋羽在用一种十分特别的眼神望着他。

他微微皱眉，心跳却错了拍。他听见宋羽叹了口气，然后道：“看过您射击的样子，或许我以后再看别人，都会将他们和您比较。”

“……但是他们都比不过您。所以我注定，是要一次次失望了。”

宋羽说完，含着笑意，看向萧妄。萧妄望进他眼眸深处，终于明白了，那是怎样的眼神。

那是带了点崇拜的欣赏，毫不掩饰的，来自于眼前人。

他可以不介意所有人的目光，但是这个人的，不行。

萧妄别过脸，宋羽发现他耳垂微微红了。像是落梅坠于新雪，格外美丽，但是出现在此刻，又非常珍贵，让人想要触碰的同时，又害怕打破。

宋羽缓缓靠近了萧妄。

就在两人的身影将要交叠，忽然门边响起了声音：“……时间快到了，宋羽你也该休息了、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