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后，安晓旭之后有行程先走，离开时说好薛敏生日后再约。

时间差不多了。薛敏播通了李儒的电话，响了三声后却是他的助理接了起来。

薛敏皱了下眉：“张助理，他还在忙？”

张助理是为数不多知道两人关系的人，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知道薛敏在李儒心中的地位，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要重。

此时他有些犹豫。

薛敏察觉到情况，手指微紧。他闭了下眼，语气微沉：“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薛先生……”

一阵响动，电话那边换了个人。那人轻轻咳了几声，似乎压住了喘息，声音有些虚弱：“小敏……”

薛敏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那人又低声道：“抱歉，可能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您在哪里？”薛敏平静地问。

“……在医院，但你不必过来。”

听着男人带着微微喘息的声音，薛敏恨不得下一刻就到他身边。

“我想看看您。”

他第一次这样坚决地要求，那边安静了片刻，李儒似乎轻轻叹了一声：“……路上小心。”

*

赶到李儒所在的医院时，天已经黑了大半。私立医院环境清幽，病人也比较少，薛敏戴着口罩，一路上低着头没被人认出来。

到病房时，管床大夫还在里面。

“给您输上液了，您先好好休息。如果状态好的话，还是尽量吃点东西，不然身体禁不住消耗……”

薛敏站在门口等了片刻，才敲了敲门。

进门后，他先是看了眼床上那人。男人垂着眼，脸色苍白，嘴唇发白，单薄的像一片纸。在他进来时，那人浓长的睫毛缓缓掀起，露出沉静的双眸。

薛敏站在那里，有片刻没有动。

半晌，他还是在那人微微暗淡的目光中，走了过去，俯下身，轻轻牵住了那人输着液的手指。冰凉的指尖动了动，缓缓蜷缩在他掌心。

“您是家属？”

“嗯。”薛敏还握着男人的手，侧身面对医生回答道。

掌心的指尖颤了片刻，像羽毛一般划过，似乎将要抽离，却被青年紧紧攥住。

医生见李儒没有反驳：“那您出来一下，我跟您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薛敏应了。缓缓放开李儒的手，站起身时，小指却被轻轻勾住了。他低下头，男人看着窗外，乌黑的发丝间是雪白的脖颈，一节微露出来的耳尖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小指很快被松开，就连那片刻的碰触都好像没存在过。

薛敏背对着门口，抬起手，轻轻地碰了下那人的耳垂，有一丝热/意，从指尖一直到心尖。

他合拢手指，轻声说：“等我回来。”

*

回到病房时，男人倚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眼底有淡淡的青影。

薛敏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发白的唇瓣，用手摸了摸旁边的水杯，确定温度合适，才轻声唤他：“先生，喝点水吧。”

李儒抬起手，动作有些缓慢地接过了水杯。他微蹙着眉，喝了几口，手指就死死压在胸口，睫毛颤抖着别过脸去。

薛敏连忙放下水杯，又不敢随意碰他。男人微仰的脖颈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片刻，胸口的手指才落了下来。

他脱力般身体靠在床头，闭着眼，睫毛被汗湿后愈发浓长。

薛敏起身想去拿条毛巾，小臂却被轻轻握住。

他站起来了一半，不动了，低头看着停驻在手臂上的细长手指。

男人闭着眼，在他望过去时微微偏了下头，却没有放开手。

薛敏有些无奈地笑了，心里软地不可思议。他坐下来握住那人还在输液的手臂，轻轻放在身边，在男人略微挣动时，又俯身抱住了那个人。

几天不见，他好像又清瘦了。手指能摸到背脊突出的骨骼，腰肢愈发细，整个人苍白得像瓷器一般，得小心捧着，生怕碎了。

那人被薛敏抱住，过了片刻，才缓缓地将另一只手放在青年柔韧的腰间，指尖有些无力，轻轻蹭着。

薛敏抱了他一会儿，才放开，对上那人微微疲倦的眼神，指尖抚开湿润的额发：“我很担心您。”

那人的眼睛缓缓眨了眨，睫毛如翩翩蝶翼，眼珠微微水润，竟让薛敏有些不敢看他，生怕再看一眼，就心软得什么都会答应下来。

他却仿佛无所觉，苍白的嘴唇微动：“你生气了。”

薛敏垂下眼睛，没有回答。

片刻后，又听到那人微倦的语气：“抱歉，错过了你的生日。”

“……现在还是。”薛敏抬起头，牵起一抹微笑，看着那个人。

李儒垂下眼睛，伸出手，轻轻碰了下青年的眼尾，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没有阴霾。

“生日快乐，小敏。”

李儒低声说。他的指尖停驻在青年的侧脸，似是想起什么，微微笑了。

薛敏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看了许久。在男人眼眸中透出一丝无辜的疑惑时，被青年扑进怀里，却又被妥善地搂住了腰。

“我不管，今晚您得陪着我。”

怀里一个散发着源源不断温暖的热源，李儒冰冷的四肢都渐渐暖起来，困倦涌了上来。他撑着双眼，下颌轻轻抵在青年的肩膀：“……你的生日，都听你的。”

“哼。”薛敏似是有些不信。

男人笑了，眉心淡漠化开。他缓缓抬起身来，指尖托住薛敏的下颌，垂眸望着他。

……都说他这双眼睛生得多情，薛敏想那些人是没见过这个人此刻的眼神，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沉溺下去。

“还在生气？”

男人语气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无论薛敏说出什么，他都会包容宠溺。

薛敏垂下眼睛，不让那人发现自己眼中的动摇。

李儒看着他，忽然轻轻抱住他，倚在怀里：“困了。”

薛敏便说：“那您睡吧。”

男人沉默片刻。薛敏把他轻轻放在床头，替他调好了病床的角度，才发现那人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他坐了下来，轻轻牵住男人冰凉的手指。

过了一会儿，那人才撑不住疲倦般，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