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瞥见那扇渐渐打开的门缝,闻昭勾了勾唇。

这点把戏骗你爸有点难度,但哄哄你还是够的。

门开了一半,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从里边钻出来:“哥哥,你把东西给我吧。”

斯年的长相确实和慕洵澜没有相似之处,他生得圆溜溜的,看起来就像糯米团子。

闻昭继续骗小孩:“挺重的,你拿不动,哥哥放门口。”

慕洵澜叫了斯年好几声都没听见动静,下意识就从厨房出来找人,没成想却撞见他儿子引狼入室的那一幕。

“慕斯年!”他声音严肃,不似从前的和善:“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斯年一激灵,完蛋,他好像闯祸了。

闻昭寻声抬眸望去,就见慕洵澜站在离门口不远处。

他身上还穿着浅色的睡袍,肩膀上松垮垮的搭着一条毯子,发丝微微有些凌乱,雪□□致的侧脸上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

“慕先生别生……”闻昭忽然发现那截纤细的手腕红得彻底,他拧了拧眉心:“你手腕怎么了?”

当着斯年的面,慕洵澜不好发作,门都开了,他总不能直接赶走闻昭把门关上吧?

他把受伤的手腕藏到身后,客客气气地跟闻昭商量:“没什么,只是家里有点不方便见客人,闻总请回吧,陈深会和你联系的。”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两人对峙着,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上下来。

斯年夹在中间,看着面色无比凝重的父亲和站在门口不愿意走的哥哥,突然间就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很大的错,他没忍住,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斯年哭着说:“爸爸对不起,我不该给哥哥开门的。”

看着哭得两眼红红的儿子,慕洵澜也有些于心不忍,这是他自己的私事儿,迁怒给孩子算什么?

慕洵澜叹息一声:“爸爸生气不是因为你给哥哥开门,而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是今天门口的不是哥哥,是坏人怎么办?”

斯年扑进他怀里:“呜呜呜,我再也不会了……”

“爸爸相信你。”慕洵澜摸摸他的小脑袋,把人哄进了屋:“你先回房间,爸爸和哥哥要谈工作。”

“嗯……”斯年揉了揉眼睛,乖乖回了房间。

现在客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慕洵澜装不下去了,他嗓音发冷:“闻总,骗我儿子很好玩吗?”

闻昭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的那一篮子东西还没放下去,倒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如果慕先生愿意好好吃饭,休息,我当然犯不着落到哄小孩的地步。”

“但现在我们是合作对象,我不可能不管你。”

慕洵澜气笑了,什么诡辩都敢出口,为了跟他扯上点关系真是费尽心思。

“当初把我气进医院的人到底是谁?答应我不会再出现的又是谁?现在竟然还打着合作的名再次来骚/扰我...闻昭,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游戏特别好玩?”

“看着我因为闻氏压身动不了你,看着我因为病弱反抗不了你,你可以尽情的玩/弄我,甚至是……你心里是不是很快活?”

慕洵澜的声音很轻,每但每出口一个字,都像是在对他自己的凌迟。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无力:“算我求你了闻总,我儿子还在,留点体面给我。”

“没。”闻昭蓦地僵在原地,他喉咙发哑,神色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压抑。

窒息了半晌,闻昭主动退出了山居,把室内的空间都留给慕洵澜。

他说:“……慕先生,我在学着尊重你,我不再想强/迫你,更不想从你的眼睛里再看见对我的厌恶。”

“不管是把我当成追求者还是合作对象……你选择可以能接受的,毕竟我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不是完全不需要我,对吗?”

他把餐盒打开,然后放在地上微微往前一推,里边是热腾腾的中式早餐,都是慕洵澜爱吃的。

“我不需……”

慕洵澜直接拒绝,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昭打断:

“别那么快就拒绝,拿过于苛刻的底线为难你自己,最后难受的到底是谁?有些时候我们的关系不需要撇得这么干净,慕先生,既然你甩不掉我,那为什么不尽情的使唤我?或者拿出被追求者的上位姿态来压榨我?”

“我会甘之如饴的...”

“所以,慕先生。”

闻昭顿了顿:“钓着我。”

慕洵澜瞳孔地震,指尖险些攥不住搭在肩头的毯子。

闻昭说的这一番话太惊骇世俗,甚至可以说是于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思想的塑造,完完全全的大相径庭。

更何况,闻昭一个那么高傲、不可一世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卑微的话来……

他又重复一次:“慕洵澜,我求你钓我,心甘情愿。”

“!”

慕洵澜连连后退,恍惚间,他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如山般沉重的东西轰然崩塌,千里的长堤奔涌而出翻天巨浪,发出一声又一声直击灵魂的巨响。

“小慕先生,您是山居的继承人,端庄优雅是最基本的要求……”

“慕先生,宽宏大量,这点委屈算什么,您绝对不能给任何人落下话柄……”

“…切忌多食多言,那样有损夫人和山居形象……”

“……您不能老是黏着夫人,更不能无理取闹,摆正您自己的位置,只是养子……”

那些多年来萦绕不去的噩梦在此刻尽数被刨析出来,他又看见了那个被管家罚跪在书柜前,冷到晕厥的自己;那个寄人篱下还被弃养一次,在大雪里无处可去,只能蹲在垃圾桶旁边的自己......

这样糟糕、可怜的人,尽然也会有人央求?

甚至是...‘爱’得卑微到央求?

“呕!”

慕洵澜没忍住,生理性的反胃翻涌着,但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他只能捂着嘴干呕,那眼眶都湿透了,还是没能止得住。

加上本来就因为发烧头晕得厉害,慕洵澜这下更是摇摇晃晃到站不住,那双因为长期厌食而纤细清瘦的胳膊艰难地撑在沙发边上,又颤、又抖……

闻昭狠了心没有直接上去抱他,而是开口告诉他:“我先回避了,慕先生,你应该也不想我留下来旁观。”

撑在地上的慕洵澜猛地抬起头来,他看见那扇好不容易才泄进丝丝天光的大门正一点、一点关上,心脏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扼住,细细密密地挤压,简直痛不欲生。

闻昭故意放慢了动作,让慕洵澜清楚地看见他离开的整个过程,就像是,冷血地直接剥夺掉深渊者才触碰到的一寸解脱。

虽然残忍,但在变相的吊桥效应下,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确实有用。

身后蓦地响起一道苍白又虚弱的声音:“进、进来……”

慕洵澜已经溃不成军,脑袋里密密麻麻的神经搅和在一起,他觉得他失去了对自己控制,更不明白为什么对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放松警惕……只是本能的去顺从自己的内心。

他现在需要闻昭的帮助,从各个方面。

闻昭搭在门把上的手松开,他步步靠近慕洵澜,但又保持着一个很好的距离,就比如,现在慕洵澜伸手就能攥住他的衣襟。

“想要我怎么做。”闻昭问他。

“房间……”慕洵澜趴在沙发上,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力气,“送我回房间。”

“那我可以认为,慕先生是同意钓着我了吗。”闻昭继续温水煮青蛙,慢慢地磨,跟他打心理战。

“呜……”慕洵澜脑袋发疼,身体的里闸门一但打开,就止不住了,他的身体里好像住进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抬手就揪住闻昭的衣领,声音特别小:“是、我钓着你。”

那句话刚说完,慕洵澜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窝在闻昭怀里了,宽阔又温暖的怀抱紧紧贴着他,每一丝不安都被尽数驱走。

他忽然回忆起来,那天在木兰山,闻昭也是这么抱着他下山的,那个怀抱,和现在的一样温暖、有安全感。

如果当时在垃圾桶旁边,有人愿意这么抱着脏兮兮的他就好了......

闻昭抱着慕洵澜回了房间,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来山居,但这个房间真的是头一次进来。

深色檀木的主调,像是轰鸣的钟,严肃又古朴,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占满了整面墙,里边还很冷,体感温度比客厅还要凉上些。

他小心地掀开被子,轻手把慕洵澜放在床上,慕洵澜轻飘飘跟羽毛似的,没什么重量。

“药在床头。”

闻昭抠出小药片喂进他嘴里,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余烬。

这药虽然效果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吃过之后就会犯困。

慕洵澜这会儿虽然困,但意识也不像刚才那样浑噩,他安安心心地窝在床上:“出去。”

闻昭失笑,他宝贝还真是狠心,点一下就知道怎么把他用完就扔,除了那个抱,一点都没有要给他多余福利的意思。

“别急,让我伺候你。”闻昭刚刚拿药的时候发现床柜那一抽屉都是药,其中不乏烫伤和消毒的,他总不能让他宝贝漂亮的身体上留点疤痕吧。

闻昭捞起他那只被小面积烫伤的手搁在腿背上,用棉签沾了烫伤膏细细涂抹着,就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慕洵澜困得厉害,见他也没象原来那样过分得动手动脚,只是规规矩矩地上药,就没像以前那样反应强烈。

到后来,药还没上完,慕洵澜就扛不住袭来的睡意,沉沉睡去。

闻昭听见均匀地呼吸声,手上的动作放缓,声音也压得极低:

“宝贝,心这么大啊,敢把我单独和你放在一个房间,真觉得我刚刚说了两句人话,触碰到了你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就是什么正人君子了吗?”

闻昭用怜惜到极致的语调说:“唉,还说咱们儿子容易相信别人,但是宝贝你自己呢,到底要被哄几次才能长记性啊……”

先让闻小狗得意两天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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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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