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能做多少事?
沈观棋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高效过。他配合风驰电掣一样赶过来的医疗小组做了个快速检查,确认耳膜没有穿孔之后就直接拒绝了去医院的选项。
然后他和秦令曦一起配合这会儿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的警长先生做了个笔录,期间往家里点了一大堆包扎用医疗用品的外卖。
再之后他拜托秦令曦把自己送回家,顺便和老师短信说明了这波澜壮阔的一下午,收到了一句“知道了,我会处理,注意安全别出门”。
等他送走放心不下的秦令曦,并且确认对方把位置共享给了老师和警长之后,距离约定的两小时还有十五分钟。
沈观棋呼了口气,把电子锁密码发给了佘雍,又回屋换掉了自己被灰尘和干涸血迹彻底毁掉的衣服,犹豫了一下找出了一身家居服穿上。
他转身回到客厅,发现佘雍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他餐厅的高脚凳上了。
“脱吧。”沈观棋道,肾上腺素褪去后的疲惫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情商正常运转了。
佘雍从善如流且毫无反抗地脱下了外套。
“我没事。”他面色轻松地说,但是他肩膀和侧腹晕开的血迹显然有不同看法。
沈观棋叹了口气,他的听力已经明显好转了,虽然耳鸣还没消失,但是听到别人正常音量说话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他走过去帮佘雍脱下那件已经开始和皮肉粘在一起的衬衫,无奈开口道:“佘董,您不会有点什么受虐狂倾向吧?”
佘雍笑了起来:“当你家其他人都信天主教的时候,这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吧。”
他脱掉了衬衫。
虽然视线的重点必然是那些还在渗血的擦伤和划伤,但是沈观棋还是无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对方肌肉匀称的脊背。他的身体正因为疼痛紧绷着,呼吸深而慢,带着整个肩背均匀地起伏着,像是刚刚成功保卫了自己领地,却也因此受了点小伤的狮王。
沈观棋的思维一瞬间就滑到了当时被紧紧扣在对方怀里时,对方打在脖颈上的炽热呼吸。
他真不该这时候想起这些。
带着点意淫病号的微妙罪恶感,沈观棋开始利落地给佘雍处理伤口。
酒精、碘伏、镊子、纱布。沈观棋把镊子放在酒精里消过毒,然后夹起棉球蘸着碘伏开始擦拭伤口,动作稳定而专注。
“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伤口?”佘雍打破了沉默。
“不是第一次受这种伤?”沈观棋则迅速回道。
佘雍低笑:“我是不是最好表现好一点?毕竟我的主治医生看起来不太高兴。”
严肃的氛围被打破,沈观棋也无奈地被勾出了一点笑意:“之前……做过义工,那里有些孩子也经常打完架死犟着不肯去医院。”
沈观棋对原主的记忆知之甚少,只能尽量含糊关键信息。
而佘雍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嗯,可能我小时候就是打完架不肯去医院的那种类型。”
沈观棋:“看出来了。”
他夹出佘雍肩膀伤口里的碎玻璃,丢到刚才准备好的托盘上,感受着对方的肌肉在手底下收紧,身形却没有一丝颤抖。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会在那?”沈观棋问。
佘雍侧过头,嘴唇张合,但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就算你装作说话了,我也不会怀疑我突然又耳聋了的。”沈观棋无语道,顺便用碘伏冲干净了伤口,开始往这具完美得过分的身体上缠绷带。
不过显然佘雍只是在用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表明他的态度——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沈观棋知道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因而也放弃了现在继续追根究底,转而报复性地在绷带末尾打了个蝴蝶结。
“好了,三天别沾水,不要剧烈运动。幸亏都只是皮外伤,否则无论如何我也得拉你去看医生。”沈观棋收尾了包扎工作后习惯性地开始叮嘱。
“谨遵医嘱。”佘雍道。他把那件一团糟的衬衫随手扔进客厅垃圾桶,然后也没有要讨件衣服穿的意思,就这么在沈观棋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坦然自若地站起身来,换到沙发上坐下开始回复工作消息。
沈观棋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开始抽疼了,他那些深究的心思被佘雍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为给搅了个一团糟,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人类应对复杂问题时最正常的心理:算了,明天再说吧。
因而他只是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件oversize的衬衫给佘雍套上,以免自己的眼睛再随时随地被对方线条流畅的肌肉闪到。随后便丢下一句:“客房床品都是新的,随便你选哪间,晚安。”
脑容量耗尽的沈教授显然忘了,还有对方其实不应该在单身Omega家里留宿这个选项。
而佘雍也并没有提醒的意思,他放下手机看向已经快睁不开眼的沈观棋,眼中笑意闪过:“晚安,做个好梦。”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那句祝福带着魔力,沈观棋真的做梦了。
他坐在豪华的白色梳妆台前,一个人在给他打理发型,另一个人在他脸上奋力描来画去,身后还有急促的声音叫嚷着:“媒体都到位了吗?摄像呢?嘉宾呢?”
“都到位了,快快快,马上就要上台了,新郎父亲呢?”
“已经等在台前了。”
沈观棋内心茫然,他偏了偏头看向那些人说话的方向,换来化妆师的一声惨叫:“别动!”
他下意识地道歉,化妆师则用刷子戳了戳他的脸颊:“算了,冲在你帅脸的份上,原谅你了。”
随后他就一头雾水地被拉到化妆间外,高倍率的射光灯一瞬间聚焦在他脸上,让沈观棋根本睁不开眼,耳边只听见一片快门狂闪的声音。
一只肥硕油腻的大手拉住了他,然后把他的手平托了起来。沈观棋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是随着对方手指收紧,他反而更觉得自己的手像是陷入了一汪猪油之中。
梦中头脑混沌的他因此放弃了挣扎,被对方牵着往前走去。脚步停下,他的手被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中,干燥、温暖、骨节分明。
他被牵到台中央站好。
一阵书页翻动声传来,然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要分别问两位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再回答。”
这句熟悉又陌生的台词终于让沈观棋意识到了什么——这是婚礼的开场词。
他猛然抬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钢蓝色的眼睛。对方唇角带着浮于表面的笑意,眼神却平静如一潭死水,男人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沈观棋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呆了几秒又眨了眨眼,这才确定自己回到了现实,随后他就像鸵鸟一样,直接把头扎在了松软的枕头中,脚趾蜷缩,脸颊绯红。
就离了谱了,虽然他承认佘雍是很有魅力,他昨天也确实被对方带点脆弱感的状态给勾引到了,但是跳过一些有颜色的梦直接快进到结婚现场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如果再不醒过来的话是不是都要把孩子在哪上幼儿园都想好了,哦不对他是男人不能生,不对他现在是Omega是不是还真的能生???
沈观棋在头脑风暴中差点把自己憋到窒息。
等他终于熬过了这阵尴尬,慢吞吞地爬起来时,才惊觉外面似乎传来了一阵食物的香气。
不出意料的,他那根本不懂什么叫静养的病号正在厨房里虐待自己。
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对方一边娴熟地单手颠了个勺,给煎蛋翻了面,一边很自然地回头看向沈观棋:“早,今天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沈观棋脚步迟疑了一下,寻思他不会又穿越了一次,现在和佘雍的孩子真的已经上幼儿园了吧。
过了足足十秒他才甩开了这个离谱的念头,抽了抽嘴角道:“这位病人,我猜颠锅应该不在静养允许的动作范围内?”
佘雍偏偏头,似乎第一次考虑起这个显而易见的事情,然后他眨了眨眼,神色无辜道:“我现在把它写在须知上还来得及吗?”
“谢谢,它会帮助你成长为一个模范病人的。还有我订了包月的早餐,请不要再在我厨房里进行危险活动了,我不想大早上再给你包扎一次。”沈观棋叹了口气道。
佘雍顺从地放下了那个沉重的铸铁锅,把煎蛋和烤面包端到了桌上,分了一半给沈观棋:“如果饿的话可以先吃一口垫垫肚子,还有你的手机已经震动到快没电了,我擅自给它充了个电。”
沈观棋心情微妙地拿走了那份病号做的爱心早餐,并且顺手打开了手机,随后就被99 的消息淹没了。
信息大体可以分为三类,师门群对他和秦令曦的关心、秦令曦本人对事情发展的实时跟进,还有老师简明扼要的一条消息。
【游教授:不要再跟进了,有专人接手。】
沈观棋先给老师回了个“收到”。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是平衡好奇心和安全也相当重要,而且说到底,答应了也不是说他就必须要这么做就是了。
然后他点开了秦令曦多到爆炸的消息挨个看去。对方从昨天分开开始就在疯狂给他发消息,很明显一宿没睡,而这也让沈观棋得以迅速了解昨天的后续进展。
消防认定二号楼起爆原因是煤气罐存储不当,起爆点是9层1室,所幸那层的住户当时并没有在家。整个事件造成的损失只有全楼邻居的玻璃和几条疏散不当造成的断腿。
不过这件事再加上去年的火灾,显然让这片烂尾楼的受重视程度大大提升了,听说政府连夜召开了发布会,宣布近期就将进行招标,重启这片楼盘的建设工作。
秦令曦在末尾总结道:“没想到大新闻没搞成,结果自己成了大新闻的一部分。”
她附上了一个链接,里面是官媒的报道,而第一张附图就是一脸黑灰的秦令曦在帮助医护人员把断腿的住户往救护车上抬。
而沈观棋身边,吃完了早餐的佘雍正在接电话,秘书语调平静地询问他要不要接政府公函去参加烂尾楼招标。
沈观棋:真是身边处处是新闻啊。
本章点播:《梦中的婚礼》
又是加班的一天,但是昨天开会码出了两章,所以更新
方案还要大改特改,但是ddl明天早八,哈哈,不响丸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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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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