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PillowD

首发/晋江文学城

01

A大第三教学楼的后面有个仓库，用来堆放废旧的教学器材，平时没什么人去。

现在是中午，正是午休时间，整个校园都有些空荡。

有个男人正在独自靠近仓库，他的脚步很轻，走路时没发出半点声音。

男人走到仓库门口，将库门推开一条窄小的缝隙，眯着眼往里偷看。

他偷看了数秒，悄无声息地把门再推开一些，同时回头四处张望，确认周围都没有人后，男人侧着身，偷偷摸摸地进了仓库。

库门随后被轻轻关上。

咔嗒一声。

他在门内上了锁。

——

晏屿清是被人摸醒的。

他在仓库里睡着觉，迷迷糊糊间觉得小腿被蠕虫缠住，很不舒服。这虫还在不停缠着他的小腿往上爬，要钻进他的肉里似的。

晏屿清的意识逐渐清醒，小腿上的触觉也在变得越发真切。

他开始察觉到，缠着他小腿的不是什么蠕虫，而是手指。

有人在摸他。

“你是谁？”

晏屿清想动，但对方很用力地推了一下他的肩，把他摁回地上。

这个人不对劲！

晏屿清彻底清醒，他屈膝抬脚，想要一脚将对方踹开，岂料刚一抬脚，脚踝便被对方用力攥住。

对方抓住他的脚踝，将他双腿拉直压到地上，接着这人又直接跪着压上晏屿清的小腿腿骨，发狠地压制他的反抗。

晏屿清看不见，他的眼镜不见了，周围摸遍了都没有。

他的双眼一直对方用手蒙着，此刻眼前一片漆黑，半点光都看不到。

“你是谁？！”晏屿清又问了一次，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晏屿清感到纳闷，这个仓库又偏又脏，平时都只有他回来打扫，其他人根本不会靠近这里，还更不用说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忙着吃饭睡觉，谁会突然跑来这里？

还不知耻地对他动手动脚。

就在他出神思考的间隙，他的下嘴唇突然被偷袭者捏住，对方用手指顶着他的牙关，想要掰开他的嘴。

对方的动作粗鲁下.流，力道野蛮，指腹粗糙，大概率是个男人。

再加上这个人始终未发出半点声音，连呼吸声都在刻意控制，所以晏屿清断定，偷袭他的人，跟他认识的同性，甚至他们还有着会经常碰面的关系。

谁？

究竟是谁会对他做出这种事。

晏屿清自认不是个多有魅力的男性，平日更是不太与人往来，也没跟谁结下过梁子，到底谁会对他做这样的事？

晏屿清的嘴唇被掰得发酸，他始终咬紧牙关，使得偷袭者无法掰开他的嘴。

于是偷袭者大概是急了，急红了眼，急得动作大而生风，让身上藏着的淡淡香味散到了空气中。

晏屿清闻到了。

他不仅闻到了，还辨别出了这种香味。

是檀香，一种常在寺庙中会闻到的味道。

也是一种……他经常在教室里会闻到的味道。

在意识到偷袭自己的男人可能是谁后，晏屿清猛地张嘴，死死咬住了对方的手指。

“操！”

对方没忍住骂了一声。

“松口！”

对方被咬得直倒吸冷气，捂着晏屿清双眼的手也有些不稳，慌乱中露出了缝隙，隐约透出自己的模样。

晏屿清登时张开嘴，放过对方的手指。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动了动唇，犹豫片刻后，在对方毫无准备时叫了他一声：

“教授。”

这句不带半分迟疑的招呼，让对方身体僵直，就连呼吸都陷入停滞。

空气凝结，落针可闻。

蒙在晏屿清眼睛上的手略松了些力道，但不过几秒，又再度压了回去，死死蒙住他的双眼。

晏屿清又开口。

“教授。”

“是你吗？”

“庄律教授。”

对方依然没有回应。

“庄——”

嘭！

等晏屿清还想再问的时候，捂在他眼睛上的手忽然撤开，一个裹满灰尘的垫子被猛地丢到他的脸上，挡住他的视线。

晏屿清三两下推开垫子，边咳嗽边挥手挡着周围的灰尘。

“咳咳！”

他撑着地站起身，双腿有些发软，小腿骨上还残留着刚才被重重压过的痛感，他扶着身边垒得有两人高的垫子，适当活动腿部，等它恢复力气。

刚才猥.亵他的人已经溜得不见踪影，他扶着垫子缓过劲儿后，蹲下身在地上找眼镜，摸索半天才找到，镜片已经完全开裂，基本没法再用。

但晏屿清没把它丢了，而是举到眼前看了看，倒是能看，但不清楚，所有事物都被分割成数十份，跟碎.尸现场似的。

晏屿清推了推镜框，捡起地上的背包，打算离开仓库。

他刚一迈步，一阵阴冷的风忽然从身后袭来，穿过他的身体，直朝着门外而去。

晏屿清扭头一看，仓库的窗户都在墙壁上方，且没有一扇窗是开着的。

那阴风是从哪儿来的？

——

午休时间虽然已过三分之一，但不少学生才刚在食堂吃完饭。

学生们从食堂离开回宿舍楼的时候，不少人遇到庄律，都乖巧地跟他打招呼。

“庄教授好！”

“庄教授好。”

“教授好。”

三三两两的招呼一个接一个地迎向庄律。

庄律一一点头微笑回应。

他的臂弯里夹着两本书，白色衬衫熨帖地穿在他身上，只不过跟平日穿着一丝不苟的他比起来，今天略有些不同——他的袖扣被解开了，袖子卷起不少，多了褶皱；似乎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他的胸前和后背都出了汗，弄湿了衬衫，显得不那么游刃有余。

“哟，庄教授，刚忙完啊？”

迎面走来一位男老师，男老师上下打量庄律一番，难掩心中好奇。

“怎么热成这样，您背着我们忙什么去了？”

庄律笔直地站着，拿着书的手绷着劲儿，手臂上青筋冒起。

他亲切地笑道：“没忙什么，刚刚赶着给我太太寄礼物，这不是急过头了吗，弄得一身汗。”

男老师一听，挤眉弄眼道：“可以啊庄教授，午饭都不吃，只记得给老婆送礼物，要不说您是十佳老公呢，我要是您老婆啊，做梦都得笑醒！”

不冷不热的客套话没持续多久，二人道别后，庄律便朝着食堂去了。

他选好菜，找了个面朝着食堂入口的位置坐下，开始不慌不忙地享用午餐。

没过几分钟，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进庄律的余光里，来人穿着仅到膝盖的浅色休闲裤，那一对正匆匆朝他走来的小腿简直白得晃眼。

庄律摩挲着指腹，眼底阴沉，像在回味什么。

那个身影眨眼便来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坐了下来。

“庄教授。”

晏屿清叫他。

庄律抬头，右手支起，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屿清？”

他刚叫完晏屿清的名字，眉头猝然一紧，担忧地瞧着晏屿清。

“你的眼镜……怎么碎成这样？”

晏屿清没有理会庄律的提问，而是单刀直入地主动发问。

“庄教授，希望您为刚才的行为向我道歉。”

他说话的语气没有半分胆怯和犹疑。

庄律在吃饭的间隙问晏屿清：“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什么是‘刚才的行为’，我又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您的手指上还留着我的牙印，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现场比对。”

晏屿清全然不顾这里是学生食堂，也不在乎周围有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这番话。

“如果您愿意跟我返回仓库，应该可以在那里闻到从您身上散发出的檀香味。”

“还有我的眼镜，是您弄坏的吧，那眼镜上应该还留有您的指纹。”

庄律往自己口中送了一勺饭，他嚼得极慢，仿佛嘴里咬着的不是大米，而是对面人的肉。

晏屿清见庄律无动于衷，便又补充道：“这件事您做错了，如果您不向我道歉，那我会向校方举.报您，如果——”

“晏屿清，”庄律用牙齿碾磨着嘴里的米，他略低着头，眼皮上抬，以一种威胁的眼神盯着晏屿清，“注意你的言行，别忘了我帮过你什么。专业课好有什么用？你最好先学做人，明白吗？”

庄律的嘴角扯了一下，咽了嘴里被嚼烂的米，笑盈盈地继续说：“你不是说你要连拿奖学金吗？还要顺利毕业，把学位证书给你过世的奶奶看啊？”

“你那赚钱的兼职不还是我给你介绍的？”

庄律慢条斯理地放下勺子，把袖子撸回去，系好袖扣。

他当着晏屿清的面捏住有牙印的几根手指看了看，有些遗憾似地摇头。

“屿清啊，把你的心思放到学习上，放到你的理想上，别想些邪门歪道的事，惹得我不高兴。”

“我不高兴，你那么尊师重道，自然也会跟着不高兴，到时你的学业金钱都会跟着溜走的！”

“听我一句劝，少动歪脑筋，明白了？”

晏屿清直愣愣地盯着庄律，那眼神里没有惊恐，也没有退缩，尽是死脑筋要往前冲的倔劲。

庄律被这眼神看得五官都快到拧到一起。

“我就说这么多，”庄律将勺子放进餐盘，准备起身离开，“有些话，你自己掂量轻重。”

话一说完，庄律就一秒不肯多待地走了。

就在庄律走过晏屿清身旁时，一阵阴冷的风像之前在仓库一样，再次穿过晏屿清的身体。

只不过这次是从身前往身后穿，且比上次更为阴冷。

晏屿清看了眼前方——前方是食堂窗口，压根没有能进风的地方。

他想不通，也没多想。

晏屿清垂着脑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叠好的蓝色手帕，那是他过世的奶奶——其实是待他很好的福利院院长送给他的。

他用手帕隔着，把眼镜取下，再包进手帕里。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亲爱的铮。

是他的男朋友谢铮。

昵称是谢铮求着改的。

“谢铮？”

晏屿清接通电话。

谢铮：“北鼻，怎么还叫我全名？不是说让你叫我铮铮吗？”

晏屿清：“我也说了，私下叫的啊。”

他的声音不像一般男生那样粗砺，而是带着点柔，谢铮尤其喜欢边听他说话边摸他的手指，耳边酥软，指尖绵麻，能死过去。

“你说的啊，私下叫，”谢铮放过他，“宝贝，今晚你答应我什么，没忘吧？”

晏屿清摸着手帕的手一顿，面上浮上愁容，但嘴上却是肯定：“嗯，没忘。”

“好的宝贝，”谢铮兴奋坏了，“那你记得酒店房间啊，来之前洗香香哦，酒店钱贵，咱们——”

谢铮嘿嘿笑了两声：“分、秒、必、争！”

听着对面的人亢奋的声音，晏屿清屏息吐气，轻轻“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通话界面关闭后，屏幕上弹出一份几分钟前结束的录音文件，里面录着刚才他和庄律的对话，晏屿清把它做了加密保存。

等眼镜被包好后，晏屿清才从食堂离开。

下午两点没课，从食堂出来后，他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抄近道往校门口走。

这条路平时没什么人来，因为几年前死过人，大家都很忌讳这条路。

不过偶尔还是会有胆大的小情侣到这儿来，钻进路旁的小树林里去做些哼哼哈哈的事。

正值午睡时间，路上很安静，一眼望去也没什么人。

晏屿清走得快，耳边都是风声，偶然间，他会从风声中听到几声女生的嬉笑。

“哎呀讨厌……”

听到这种声音，晏屿清走得更快，快到几乎要跑起来。

“乖，给学长嘴儿一个！”

一个男生嘿嘿笑着。

声音很耳熟。

非常耳熟。

晏屿清骤然放慢脚步，不过五秒，他便完全停下。

“哎呀，嘴什么？你不是交了个纯情小男友吗？”

“什么纯情小男友？谁告诉你的？”

“没有？你可别装，我舍友可是见过你跟外语学院的那个谁，见过你们一起逛街的。”

“逛街？逛街咋啦？还不准人家请我帮忙啊？”

“帮忙？你摄影系的他要你帮什么忙？”

“摄影啊！”

“啊？”

谢铮突然放低了声音，晏屿清靠近一些，随手点开手机录音。

“害，你是不知道，我这人啊，最大的缺点就是善良。他吧，你看他书呆子样，家里没什么钱，想赚点外快，我就跟他说他身材不错，腰细腿长的，可以当模特，他就让我给他拍几张照片咯，我还没收钱，免费服务。”

“真的？”

“骗你是阳痿！”

“呸，看不出来，你还挺好心。”

“是啊，宝贝，嘿嘿，这下可以让哥哥嘴儿一个了吧？”

“哎呀——”

女孩子的嬉笑声被其他声音替代。

晏屿清摁下“停止”，录音自动保存。

他没有打断二人亲热，直接快步离开。

在走出校门口，晏屿清打开微信，点开和谢铮的聊天框。

把录音发了过去。

开文啦开文啦，希望大家喜欢～

这本文是想练习下甜爽文的，希望我可以成功！也希望大家可以阅读愉快！

么么哒～

（ps：晚六点还有一更哈，今天更万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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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晋江文学城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