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在前面带他们进古堡的时候，时予和其他几个玩家低声交换了姓名。

寸头青年陆终，奶奶灰叫向卜，女高中生叫方茵茵，还有那对医生夫妻，蒋浩和吕薇，吕薇看起来不爱说话，几人交流的时候一直都是蒋浩在发言。

时予瞥了一眼前面的女人，压低嗓子问陆终："刚刚系统说的探索主线剧情通关，是什么意思？"

"每个副本原本都是一个故事，副本内有死亡条件，但是不会告诉我们……"

陆终把声音维持在一个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大小，继续说："我们需要推测并避开死亡条件，找到线索还原副本故事，然后向系统提交，还原正确就算通关。"

时予点点头，"那找到怪物并击杀呢？也是通关方式？"

"…是。"陆终想到时予刚才的疯劲儿，警告地看他一眼，"但我劝你不要有这个心思。"

其他几人跟着点头，他们也觉得这个怪物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危险。

时予："……"

他有点心虚的摸摸鼻尖，正想问关于'怪物'都有什么说法，耳边高跟鞋的声音戛然而止。

时予果断闭嘴，转而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古堡内部的空间很大，两边有几扇很大的落地窗，周围是圆形旋转楼梯，抬头就可以看到古堡的雕花吊顶。

他们所在的一层正中央有一座看起来很诡异的黑色雕像，时予眯着眼分析了一下，感觉这个雕像有点像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上半身像树枝一样交缠，下半身像软泥一样融合着混在一起。

总之就是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女人就是带着他们在雕像面前停下来的，她双手合十在胸前，神色恭敬而忠诚的闭上眼，开口念道："我最敬爱的神啊，我将以最虔诚的灵魂向您献祭。"

"请求您洗涤我，净化我，赋予我真挚的爱与新生……"

她念完这些，突然扭过头，目光怨毒地看着他们质问："你们为什么不向神祷告？"

"我操！"向卜骂了一句，嗓音都变尖细起来，"吓死我了。"

这女人就在他前面不到一米，刚刚回头的时候脑袋整个转过来，目光直勾勾的，身子一动没动，吓得他差点瘫地上。

时予"啊"了一声，有点惊讶地回道："我以为你后面还有词。"

女人的脑袋动了一下，发出"咯吱"一声响，冰冷的视线从几人身上扫过，压低声音警告："赶快向神祷告。"

时予点头，"好好好。"

他慢悠悠的学着女人的动作，双手合十，闭眼念道："我最敬爱的神啊，我将以最…呃虔诚的灵魂向你…您献祭。"

其他几个人也先后学着动作闭眼念起了祷告词，"请求您洗涤我，净化我，赋予我真挚的爱与新生。"

女人满意了，"嘎嘣"一声把脑袋扭了回去。

时予像是察觉到什么，在女人转头的一瞬间睁开了眼，他向来敏感，周围的温度在很明显的下降，从身体上的那种冷，到凉意侵入骨髓的那种阴冷，冷到让人牙齿打颤。

原本萦绕在耳边的所有人声骤然消失，时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他的脊背，带着湿漉漉的凉意，那东西爬行的很缓慢，顺着他的脊背慢慢骑到了他的后脖颈。

时予的脑袋半垂着，余光内看到有两条泛着灰白色的腿，顺着他的肩膀两侧垂下来，而他的身体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应该是一双女人的腿，很纤细，小腿的线条很好看。

"你相信神吗？"

时予耳畔果然传来女人的声音，轻而飘渺，近在迟尺，又遥不可及，带着一种诱导。

随后，有细细软软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脖子，一圈接着一圈蠕动，带着密密麻麻的痒意，甚至越来越紧。

时予脖子上的皮肉被勒的往里回缩，喉骨传来一阵紧迫的刺痛，窒息感随之而来。

女鬼冰凉的脸紧紧贴在时予的侧脸，眼珠一只在眼眶里，一只满是血丝的眼球连着某种血肉组织，她的嘴巴像是被封起来又崩开的，黑色的线黏着，嘴唇上全是腐烂的肉。

"你相信神吗？"她又轻轻开口，嘴角的一块烂肉掉到时予肩膀上，就像是时予不说出一句"相信"，她就要勒死他一样。

时予顶着喉咙的剧痛，硬生生挤出一句："…我信个屁。"

他有些费力的说完这句话，突感背上一轻，脖子上的压迫感紧跟着瞬间消失，嗡嗡的祷告声再次出现在耳边。

一切恢复正常。

时予咳嗽起来，手覆上脖子，摸到了一道明显的被勒过的痕迹，他收回手，低头看向指缝中的几根头发，陷入深思。

他又抬头看了一圈，大家都已经停止了祷告，站在原地，脸上神色各异。

向卜和蒋浩的脸色尤其不好看，但时予没有从其他任何人的脖子上看到和他一样的勒痕。

只有他脖子上有，时予轻轻皱了一下眉。

这个时候，女人也结束祷告看向他们，趣味的目光落在时予身上，像是盯上了猎物，笑着说："今天的祷告已经结束，天快黑了，楼上有房间，请自行挑选入住。"

女人说完就走了，看上去像是达成了什么目的，离开的时候脚步轻快。

神像面前只剩下他们几个玩家，陆终注意到时予的脖子，皱了皱眉，"你是信了还是没信？"

"我和她说，"时予诚实回答："我信个屁。"

"……"

陆终："我也没信，但我脖子上没有。"

时予没吭声，他感觉自己被女鬼用头发勒这件事和他说不信没有关系，更像是有意报复，但这太倾向于直觉了，所以他没说出来。

"你们呢？"陆终又问了其他人。

向卜抖了下腿，"我我直觉说信会有危险，我就说我是…唯、唯物主义。"

"我，我说不信。"方茵茵颤抖着说："我感觉她在引诱我说信，所以我就反着说了。"

她看了眼时予，"我是不是选错了，我不该自作聪明，我……"

蒋浩的脸色也有些沉重，但还算沉得住气，"我选了信，她直接消失了。"

他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时予的脖子，很明显的一道红紫交加的勒痕，他身侧握着的拳头紧了紧，"我不认为我选错了。"

吕薇也选择了相信。

"错不错的，又不一定是死亡条件。"时予揉揉嗓子，无所谓的耸了下肩，声音有点闷哑，"回房间吧，天黑了。"

时予选了二楼旋转楼梯口的一个房间，进去之前陆终喊住了他，"晚上可能会出事，你多注意。"

"谢谢。"

时予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手摸上脖子，他知道现在因为自己脖子上这道勒痕，其他人都觉得他要出事。

但时予不这样认为，古堡的女主人从一出场就对他抱有恶意，如果女鬼和女主人有牵连，那么不排除对方是想用这种以命威胁的方式让他开口说相信神。

所以他才反其道而行之，如果真的像他想的这样，相信神才是错误的，那么……

时予的手覆上胸口，闭上眼，感受着里面平静又沉重的心跳。

那么蒋浩夫妻要危险了。

……

夜半时分，时予阖眼躺在床上，但因为心里的某种不确定，他并没有睡着，身体和神经一起高度紧绷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予全身的肌肉开始发酸的时候，走廊内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

咯哒。咯哒。咯哒。

声音由模糊到清晰，由远到近，越来越响，最后离时予不远的地方戛然而止。

时予猛地睁开眼，坐起身，视线直直的看向门口，不自觉地屏住气息，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

下一秒，他的房门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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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