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校园路灯次第亮起。
楚孟凫站在医学院实验楼的阴影里,橄榄球队的黑色训练服裹着他健硕的身躯,肌肉线条在昏暗光线下如同蛰伏的猛兽。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加密信息,指节捏得发白。
【玉灵簌:墨渊为温辞激活了"血琥珀",就在附属医院712病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楚孟凫的呼吸粗重起来,喉结滚动。
他当然知道"血琥珀"意味着什么——
那是墨家最顶级的防护系统,据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墨渊居然为那个转校生动用了这种级别的保护?
那个总是低着头、说话轻声细语的温辞?
嫉妒如同硫酸,腐蚀着他的理智。
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屏幕在撞击声中碎裂。
"操!"
楚孟凫低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
他扯下脖子上的运动毛巾狠狠摔在地上,像头被激怒的斗牛犬般在原地转了两圈。
训练后的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水泥地上洇开深色痕迹。
"楚队?"
身后传来队员迟疑的声音,"教练说今晚加练..."
"滚!"
楚孟凫头也不回地咆哮,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开。
脚步声立刻慌乱地远去。
他弯腰捡起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但那条信息如同烙铁般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墨渊……
他追逐了整整三年的人,连正眼都不屑给他的人,现在却把一个转校生护在羽翼下?
凭什么?!
楚孟凫扯开领口,燥热的空气灼烧着气管。
他需要发泄,需要破坏,需要……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野火般蔓延。
楚孟凫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
橄榄球场上,他是最擅长突破防线的跑卫,没有什么铜墙铁壁是他撞不开的。
"血琥珀"?呵,他倒要看看……
***
附属医院712病房。
温辞侧躺在病床上,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颈托已经取下,但膝盖的疼痛依旧鲜明。
更鲜明的是那种被监视的感觉——
自从发现"血琥珀"系统的存在后,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床头柜上的晚餐几乎没动。
他没什么胃口,尤其是在这种无形的囚笼里。
突然,走廊传来一阵骚动。
温辞警觉地绷紧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
脚步声、争执声、什么东西被撞倒的闷响……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老子是来看同学的!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拦我?!"
温辞瞳孔骤缩。这个声音……是楚孟凫!
病房门被猛地踹开,撞击在墙上发出巨响。
楚孟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色训练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病床上的温辞。
"找到你了。"
楚孟凫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在昏暗光线下如同野兽。
温辞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却牵动膝盖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楚孟凫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试图阻拦却被轻易甩开的保安。
温辞这才注意到楚孟凫右手指关节有血迹,左脸颊也有一道擦伤,显然是一路硬闯进来的。
"楚、楚学长……"
温辞的声音细如蚊呐,后背紧贴着床头板,退无可退。
楚孟凫在病床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让墨渊另眼相待的人。
苍白的脸,因为惊恐而放大的瞳孔,纤细的手腕上还有未消的红痕……
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你?"
楚孟凫嗤笑一声,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温辞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墨渊为你动用'血琥珀'……他他妈看上你哪点了?这张脸?这个身子?还是..."
温辞屏住呼吸,楚孟凫身上混合着汗水和血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他头晕目眩。
恐惧如同实质,压得他胸口发疼。
前世的记忆闪回——
楚孟凫也是这样,在得知他和墨渊的关系后,将他堵在器材室里...
"离他远点。"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楚孟凫身体一僵,缓缓直起身,转头看向门口。
温辞如蒙大赦,趁机蜷缩成一团,颤抖着望向声源。
墨渊站在那里,黑色风衣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
他的表情冷得像冰,眼底却燃烧着令人胆寒的怒火。
身后是四五个穿着便装但明显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墨...墨渊。"
楚孟凫的声音突然变得奇怪,愤怒中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像是终于得到注意的疯犬,"你终于肯见我了?"
墨渊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温辞惨白的脸上,在那圈未消的红痕上停留了一秒,眼神更加冰冷。
他迈步走进病房,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晰的声响。
"我说,"
墨渊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离他远点。"
楚孟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挡在病床前,肌肉绷紧:"凭什么?他算什么东西?我追了你三年,你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现在却为了这个废物动用'血琥珀'?"
墨渊的脚步停在距离楚孟凫两米远的地方。两人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
"与你无关,"
墨渊冷冷道,"现在,滚出去。"
楚孟凫的呼吸粗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受伤,随即被更强烈的愤怒取代:"我不!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他!他有什么特别的?!"
墨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微微偏头,对身后的安保人员做了个手势。
那些人立刻上前,却被楚孟凫一个凶狠的眼神逼退。
"你们碰我一下试试?"楚孟凫狞笑,"我爸是校董,信不信明天就让你们全部滚蛋?"
安保人员迟疑了。
墨渊眯起眼睛,突然向前一步,毫无预兆地出手!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楚孟凫颈侧!
楚孟凫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床头柜上。
水杯和药瓶哗啦一声摔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墨渊。
墨渊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温辞缩在病床一角,惊恐地看着这场冲突。
"好……很好!"
楚孟凫的声音开始发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愤怒,"为了他,你居然对我动手?"
他突然转向温辞,眼中的恨意让温辞如坠冰窟,"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狠话,楚孟凫推开安保人员,大步冲出病房。
走廊里传来一连串东西被踢翻的巨响,然后是一切归于寂静。
病房里只剩下温辞急促的呼吸声和墨渊平稳的脚步声。
墨渊走到床边,弯腰检查温辞的情况。
"他碰到你了吗?"
墨渊的声音依旧冷静,但比刚才柔和了些。
温辞摇摇头,身体还在轻微发抖。
墨渊的靠近让他本能地绷紧——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危险源,是"血琥珀"的操控者,是那三个疯子追逐的目标!
"为什么……"
温辞的声音嘶哑,"为什么是我?"
墨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辞,眼神复杂:"你不明白?"
温辞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明白?
他只是一个重生的倒霉鬼,一个被卷入这场荒唐争夺战的牺牲品!
墨渊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轻轻抚上温辞的脸颊。
温辞猛地一颤,却没有躲开——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墨渊的拇指擦过他的眼角,那里有未干的泪痕。
"因为你是特别的……"
墨渊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在温辞耳边炸开,"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
温辞瞪大了眼睛。
第一眼?
那是在开学典礼上,他作为转校生代表发言,紧张得差点忘词。
而墨渊……
墨渊坐在第一排,目光如炬,让他更加紧张……
原来那时候……
"楚孟凫不会善罢甘休。"
墨渊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冷静,"玉灵簌也是。所以'血琥珀'必须维持。不是为了囚禁你,而是为了保护你。"
温辞垂下眼睛,没有回应。
保护?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这改变不了他被监视、被控制的事实。
墨渊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不信。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转身走向门口,"好好休息。不会再有人打扰你。"
病房门轻轻关上。
温辞终于松懈下来,疲惫地倒回枕头上。
墨渊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你是特别的"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墨渊知道他是重生的?
还是……
窗外,最后一缕暮色也被黑暗吞噬。
温辞望着天花板,感到自己正陷入一个比夜色更深的谜团。
而谜底,或许就藏在那个名为"血琥珀"的囚笼之外,藏在墨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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