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无声的“别怕”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温辞的恐惧,带来一种奇异的力量。
他咬紧下唇,用力点头,将所有的惊慌和疼痛压回心底。
玉灵簌脸上的优雅面具终于彻底碎裂。
墨渊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手中冰冷的刀锋,让他清晰地意识到——
这不是一场可以靠算计和言语周旋的游戏。
墨渊是真的会为了身后那个被绑着的人,在这里撕碎一切规则!
“拦住他!”
玉灵簌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从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
挡在他身前的两个保镖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释放!
一人如猛虎下山,直扑墨渊面门,拳风凌厉;另一人则矮身贴地,扫腿如钢鞭,直取墨渊下盘!
两人配合默契,攻势狠辣,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士。
墨渊眼神冰冷如刀。
面对上下夹击的致命攻势,他身形不退反进!
在拳头即将触碰到鼻尖的瞬间,他头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偏,险之又险地让过拳锋,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对方挥拳的手腕,向下一拧!
骨骼错位的脆响伴随着保镖凄厉的惨叫同时响起!
与此同时,扫向腿部的攻击已至!
墨渊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右腿猛地蹬地,整个人借力腾空半尺,让那记凶猛的扫腿擦着鞋底掠过!
落地瞬间,他扣着断腕保镖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将其身体狠狠甩向那个刚刚收势不及的扫腿保镖!
“砰!”
两个保镖重重撞在一起,滚作一团,瞬间失去战斗力。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行云流水!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简洁、最高效的致命打击!
温辞看得心惊肉跳,这是纯粹的、为生存而磨砺出的战斗本能!
玉灵簌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他精心挑选的保镖,在墨渊面前竟如土鸡瓦狗!
墨渊解决了障碍,脚步未停,冰冷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玉灵簌,手中的薄刃刀片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出刺骨的寒芒。
“现在,轮到你了。”
他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宣告。
玉灵簌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死亡的威胁!他强撑着最后一丝镇定,手悄悄伸向身后:“墨渊!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里!穆长瞿的人就在外面!你...”
话音未落,墨渊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近!
刀光一闪,目标是玉灵簌的咽喉!
“不要!”
温辞失声尖叫,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他不能看着墨渊为了他杀人!
玉灵簌吓得魂飞魄散,狼狈地向后跌倒,堪堪躲过那致命一刀。
冰冷的刀锋擦着他颈侧划过,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线。
死亡的恐惧彻底吞噬了他,他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再不复之前的优雅从容。
墨渊没有追击。
他停在玉灵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刀尖悬停在玉灵簌惊恐放大的瞳孔前。
“放人,或者死。”
墨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碴砸在地上。
玉灵簌嘴唇哆嗦着,彻底崩溃。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说一个“不”字,那把刀会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喉咙!
“钥匙...钥匙在...在楚孟凫口袋...”
他颤声指向体操垫那边。
墨渊收回刀片,不再看玉灵簌一眼,转身大步走向温辞。
温辞看着墨渊一步步走近,看着他脸上沾染的灰尘和一丝飞溅上的血迹,看着他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冰冷杀意,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这个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此刻所有的锋芒,都是为了他。
墨渊走到温辞面前,蹲下身。近距离下,温辞能清晰地看到他额角细密的汗珠,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刚才那雷霆般的爆发,显然也消耗了他巨大的体力。
他沉默着,用刀片精准地割断温辞手脚上的绳索,动作快而小心,避开勒伤的地方。
粗糙的尼龙绳一断,温辞手腕和脚踝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减轻不少。
“能走吗?”
墨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紧绷后的沙哑。
温辞试着活动麻木的手脚,膝盖的剧痛让他吸了口冷气,但还是咬牙点头:“能。”
他扶着冰冷的柱子想站起来,腿却一软。
墨渊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将他半揽在怀里。
那坚实的臂膀和胸膛传来的温度,让温辞瞬间僵住,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
他想挣脱,却发现自己虚弱的身体根本离不开这个支撑。
“陈默...”温辞看向另一边。
墨渊的目光扫过去。
陈默已经自己挣扎着解开了绳索,正捂着胸口咳嗽,但看起来没有大碍。
他对墨渊点点头,示意自己能行。
墨渊不再耽搁,半抱着温辞,走向楚孟凫倒下的地方。
楚孟凫蜷缩在体操垫上,腹部遭受的重击让他痛苦地抽搐着,嘴角溢出血沫,眼神涣散。
墨渊从他口袋里摸出一把小钥匙,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仓库角落一扇不起眼的小铁门——
那是通往地下管道的应急出口。
“墨...墨渊...”
楚孟凫痛苦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眼神里充满了不甘、痛苦和一种被彻底击碎的迷茫,“为什么...是他...”
墨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
他打开铁门,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护着温辞的头,让他先弯腰进去,然后自己跟上,最后是陈默。
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仓库里的一切。
黑暗、狭窄、弥漫着浓重水汽和铁锈味的管道。
只有墨渊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
温辞靠在冰冷的管壁上喘息,膝盖的疼痛和刚才的惊吓让他浑身发冷。
墨渊在他面前蹲下,拿出手机照明,仔细检查他膝盖的伤口。
裂开的地方还在渗血,周围一片青紫。
“需要重新包扎。”
墨渊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从风衣内袋拿出一个小巧的急救包,动作熟练地取出消毒棉和绷带。
“我自己...”
温辞刚想拒绝,墨渊已经不容分说地握住了他的小腿。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皮肤,让温辞微微一颤。
墨渊的动作很轻,消毒时温辞疼得嘶了一声,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昏暗的光线下,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项精密手术。
温辞看着他低垂的侧脸,看着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看着他沾着灰尘和血迹却依旧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心底某个角落,那堵用前世的恐惧和今生的抗拒筑起的高墙,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为什么...”
温辞的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深的困惑,“为什么你要做到这一步?为了我...值得吗?”
他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
玉灵簌的质问,楚孟凫的不甘,还有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疑问。
墨渊包扎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在手机微光下如同寒潭,清晰地倒映着温辞苍白而困惑的脸。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温辞,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沉重。
管道里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的水滴声。
“因为我欠你的。”
墨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疲惫,“欠你一个...没有被他们毁掉的人生...”
温辞愣住了。
欠?
什么意思?
他从未听墨渊说过这样的话。
前世墨渊对他只有冷漠和掌控,何来亏欠?
墨渊似乎不想再多说,低下头,迅速而利落地打好绷带结。
然后,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极其微小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U盘,只有指甲盖大小。
“拿着。”
墨渊将U盘塞进温辞冰凉的手心,指尖无意中划过温辞的掌心,留下一道细微的战栗。
温辞下意识地握紧那个冰冷的金属小方块:“这是...什么?”
“真相的一部分。”
墨渊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和郑重,“关于‘血琥珀’,关于玉灵簌他们,也关于...我。”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收好它,绝对不要给任何人看,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它的存在。如果...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者你再次陷入绝境,去找物理学院的林教授。把U盘给他,告诉他‘风筝线断了’。”
“风筝线断了?”
温辞茫然地重复着这个奇怪的暗号,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涌起,“你...会出什么事?玉灵簌他...”
“他不敢明着动我,但暗箭难防。”
墨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管道里几乎顶到顶部,“穆长瞿更麻烦,他比玉灵簌更沉得住气,也更阴险。”
他看了一眼手机,“这里不能久留,他们很快会找到备用通道。陈默,你带温辞从C-7出口出去,外面有接应。”
“你呢?”温辞和陈默同时问道。
“我走另一条路,引开可能存在的尾巴。”
墨渊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温辞,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温辞看不懂的情绪——
有关切,有决绝,甚至有一丝...歉意。
“记住我的话,保护好U盘。”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管道更深处的黑暗走去,脚步坚定而迅速,身影很快被浓重的阴影吞噬。
“墨渊!”
温辞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管道里回荡。
脚步声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应。只有陈默拉住了他的胳膊:“快走吧,温辞。墨学长...他一定有他的安排。”
温辞握紧了手中那枚冰冷的U盘,指尖几乎要嵌进金属里。
墨渊最后那一眼,还有那句“欠你一个没有被他们毁掉的人生”,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真相?
他到底欠了自己什么?
这个U盘里,又藏着怎样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他回头望向墨渊消失的黑暗,那里仿佛蛰伏着无尽的危险和未知。
而手心里的U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慌。
一种比被绑架时更深的寒意,顺着脊椎缓缓爬升。
墨渊...你到底是谁?
而我...又到底是谁?
陈默扶着温辞,按照墨渊的指示,在迷宫般的管道里穿行。
温辞拖着疼痛的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脑海中却异常清晰。
他反复回忆着墨渊最后的眼神和话语,一个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墨渊似乎...知道些什么。
一些关于前世,关于命运,关于他们所有人的...真相。
而他塞给自己的,是足以点燃整个黑暗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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