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潮湿的宽阔洞穴中,只有岩壁上水珠滴落在平静湖面的啪嗒声,这里静谧的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中。
而湖水的另一旁,阮醉眠仍旧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地上虚弱的闻柳,她眉头一挑,微微抬起手中的长剑,像是在向对方证明着什么。
闻柳眼神定定的望着少女抓住剑柄的苍白双手,嘴唇微张,过了好半晌他才垂下头肯定道:“你听到了我和姜荣的交流,所以发现了他的智脑有问题。”
阮醉眠淡然的点点头,好像并不在意闻柳的失神与呆愣,那双透亮入黑曜石般的剔透双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对姜荣的厌恶,她抿了抿唇,肯定的说道:“对,否则我也不敢在没能保证你们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出手。”
而实际上并非如此,阮醉眠知道真相的时间比闻柳想的还要更早,几乎是姜荣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就不放心的立刻使用了心眼技能再次查看人物信息,结果这次却意外有了不同的收获。
对于一般情况来说,一个人头顶只会出现一个代表自己实力的血条,而姜荣却很奇怪,他现在头上可是有足足两个不同长度的血条,所以阮醉眠立刻点开了另外一条从没见过的血条。
而这次看似平平无奇的选择却让她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颠覆性认知——人工智能也是有生命的,更准确来讲是有意识。
因为更长的另一条血条的归属的一栏填写着一个对联邦公民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联邦的大脑”,盖娅。
同属于人工智能,又恰巧叫做同一个名字,一个有着强大到能控制军校严密监控系统的功能,一个是掌握了整个联邦运作的中央控制台,经历了这么多事,阮醉眠不可能傻乎乎的认为这全都是巧合。
但因为级别的限制,阮醉眠除了能看到这个人工智能的名字和控制功能外,其余的信息现在都无法掌握。而她也不可能把这个信息告诉闻柳,因为盖娅已经为人类社会服务有600余年了,它安全可靠的形象已经深深植根于每一位联邦公民的内心,再加上整个社会都依赖它运行,闻柳几乎是不可能相信自己的。
再者,即使对方相信了自己,以阮醉眠如履薄冰的异世界来客身份,她也不可能告诉闻柳自己能发现这点的真正原因,所以她选择承认了对方的猜测。
大脑中的思绪翻涌,但阮醉眠面上还是并无多大的情绪起伏,她看到闻柳愣神的表情后,用长剑指了指不远处的尸体,吐出自己的猜测:“姜荣已经死了,即使回到现实也不可能再醒来,但是我们还不知道这里是否被他安排了其他的危险,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集齐两方的校旗和蛇蛋来结束这场比赛,回到安全的现实中去。”
听到这话,闻柳眼睛骤然一亮,脸上多了几分生机,似乎想到什么,他立刻说道:“刚刚姜荣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控制了所有被植物感染过的学生,命令他们出去找蛇蛋了。”
这样说着,闻柳吃力的抬起胳膊,眼睛微眯查看着智能上的时间,他快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又开口道:“现在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几乎闻柳话音刚落,随着地上石头的微微震颤起伏,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大概一公里外的位置开始响起。
听到动静,闻柳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面部表情骤然紧绷起来,他嘴角几乎拉成一条直线,眼神蕴含着迫切,快速驱赶着阮醉眠:“我的腿已经被砍断了,没办法走。你快离开这,感染者就像没有思绪的木偶一般,之前是被姜荣所掌控,现在他们的控制权估计已经回到变异植物的手里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拖到绿地上,让你也成为花泥的一部分。”
而阮醉眠却没有半分打算移开步子的意思,她只是手腕微动,将长剑出鞘,透亮的眼球从闪着寒光的剑刃上扫过,似乎回忆起什么久远的记忆,她缓缓回答道:“武术,修的是身体,更是心神。只有忠于本心,实力才能进步的更快,我习武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所关心的人,自然没有放弃同伴一说。”
讲到这里,阮醉眠轻轻停顿了一下,从腰侧的小包中掏出两把便携式手枪递到了神情微怔的闻柳面前,她眼里满是自信,再次说道:“更何况,蛇蛋不是还有可能在他们手里吗?那就更不能逃了。”
闻柳纤长的睫毛轻轻眨了眨,慢了半拍接过升到自己面前的手枪,突然开始剧烈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咳咳……哈,咳咳咳。”
而因为笑的幅度太过用力,闻柳本就重伤未愈的肺部压力更大了,最后他竟然止不住的开始咳嗽。
看见对方这副有些疯魔了的样子,阮醉眠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只是又默默掏出一瓶恢复药剂放在地上。
闻柳见状连问都没问,直接接过药剂闷头喝的一滴不剩,然后擦了擦嘴角的余液,他勾起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原本如刀削般深邃冷硬的五官骤然柔和了几分。
视线从面前的少女身上转移到手中的枪械上,闻柳眼神中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感慨道:“本来还想借这次机会和你好好交手的,结果反倒成了要并肩作战的伙伴了。”
听到这话,阮醉眠不服输的挑挑眉,示威似的将手中的长剑旋了个花,她不紧不慢的开口:“那我们就比谁最先能找到蛇蛋?”
隐蔽洞穴的拐角旁,伴随着纷乱嘈杂的脚步声,一双指甲乌黑的干枯手掌骤然出现,可不到半秒,随着一道银白的剑光,手掌主人的头颅啪嗒落地。
这一声似乎奏响了这场拉锯战的号角,一批又一批感染者前仆后继的往洞穴里涌入。
看着这幅酷似生化危机的可怖场景,阮醉眠眸色一片冷凝,她一边向后灵活的躲闪,一边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刀刀斩首,几乎一击毙命。
阮醉眠正奋力抵挡着面前来势汹汹的感染者们,而身后却骤然伸出一只暗青色的手,似乎是某只感染者提前躲藏了起来准备偷袭。
余光已经注意到了这手,阮醉眠却没有打算刻意避开,因为那样会让自己的进攻节奏被打乱。
“碰!”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响,阮醉眠身后的感染者眉心出现一个豌豆大的孔洞,里面止不住的往外流着暗红的鲜血,几乎不到半秒钟,感染者就倒下了。
闻柳此时躲在高处的洞穴上,刚刚那一枪正是他射出的,即使没有了双腿,他依旧用手中的双枪与地面近战的阮醉眠打配合,为对方抵挡身后的敌袭。
许是之前的磋磨已经多的过分了,这次他们十分顺利的就消灭了所有的感染者,并且找到了蛇蛋。
抱着手中的蛇蛋,阮醉眠双脚轻点,在墙壁上微微借力,她稳稳落在闻柳的面前。
闻柳伸手扒开自己被鲜血黏在一起的衣服一角,掏出了藏在夹层里面的校旗,朝阮醉眠挥了挥,示意的说道:“现在我们只要离开这里和你们学校的队伍汇合,把三样物品放在一起就能出去了。”
并不回答闻柳的话,阮醉眠抱着蛇蛋站在离对方三米开外的位置,右手缓缓摩挲着刀把上的花纹,提起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话题:“闻柳,你知道九尾鸟吗?”
闻柳欣喜的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似乎没想到话题怎么突然变成这个了。
而阮醉眠并没有在乎他面上的表情,抽出剑刃继续说道:“它原本是祥瑞的象征,后来却被民间视为凶兽,只是因为一些传言。它和我很像,我在剑上刻这个就是为了警醒自己,只有我真正知道自己是什么,所以要斩断一切阻碍我前进的妖邪,特别是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说到后面几个字,阮醉眠刻意加强了重音。
眼底迅速划过一丝暗光,闻柳也跟着点点头,好像什么也没听出来,只是又开口道:“我们可以出去后再聊你武器的花纹寓意,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
话还没说完,闻柳身子一旋,迅速躲开了迎面劈上来的剑刃。
看着行动一改刚刚迟缓的闻柳,阮醉眠眼神微冷,平静的开口道:“不用装了,你就是这群植物的老大吧。”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识破,闻柳脸上划过一丝意外,随后他便露出白牙,勾起一抹邪气的微笑,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感觉
他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绿光,身上为数不多的衣衫迅速爆开,脚下的断肢也迅速被密密麻麻的藤蔓覆盖,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只克苏鲁神话中的章鱼。
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阮醉眠,闻柳纤长的手指轻抚下巴,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我还挺喜欢你的,本来都打算让你做巢母了。”
说着他脚下的碧绿藤蔓像蛆虫一般灵活的蠕动起来,似乎是想挨近阮醉眠的脚边,可它还没平移几步,就立马被锐利的寒光砍断。
长剑上九尾鸟的图腾骤然亮起,阮醉眠眼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她刻意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微笑,回击道:“那还真是谢谢你的抬爱,作为回报,我会让你死的好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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