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自我厌恶之后,祁彦的性格越发乖张。
他喜欢看到玉酥围着他转的样子,比如说现在。
祁彦心满意足地看着玉酥主动来牵他的手,面上却将小嘴巴抿成了一个委屈的弧度。
玉酥自责得不得了,倒豆子一样吧啦吧啦地一个劲地解释,又见小可怜撇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她直接把人牵进怀里拍着背哄。
一道不适宜的笑声从窗外传了进来,弯牙戏谑地和转头看向他的小皇子对视。
“抱歉,你先进来吧。”玉酥分神和弯牙说道。
她现在焦头烂额,恨不得拿天上的太阳来哄怀里的小可怜。
不能对自家崽崽失信,这是玉酥养崽的绝对守则。
千百年前她跟在师傅身后修行的时候,师傅就是靠绝对的守信和陪伴治愈了她幼小的心灵。
可是轮到她来治愈别家小可怜的时候,却诸事不顺。
真让仙难过。
玉酥欲哭无泪。
没想到祁彦却突然乖了下来,从她的怀里退出来规规矩矩地问道:“姐姐,这位是我的老师吗?”
一个是想侦查情敌真假,一个是守得阳光见云开,两个各怀心思的“不高兴”在弯牙的自我介绍中各自舒了口气。
玉酥:小祖宗总算是跨过这个话题了。
祁彦:姐姐会带着他回来都是因为我。
想到刚才在窗下看到的,两人肩并肩一起出现的画面,祁彦心里一阵不爽。
阴暗的情绪又开始在心田滋生。
……自己也会和她肩并肩站在一起的,很快。
迫切想要长大的祁彦突然弯着眼睛笑了,他对玉酥乖巧地说:“姐姐,那我就去上弯牙老师的课了。”
玉酥求之不得,快速介绍完祁彦的身体状态后就将他推了过去。
弯牙俯视着身前的小豆芽菜,在祁彦逐渐变冷的目光里笑得十分张扬。
“走吧,让我看看你身子骨到底有多差。”
祁彦原本觉得,自己能在短短的两个月里恢复得这么好,身体应该算不错了。
没想到,训练还没进行到一个时辰,他的腿就有些发软了。
知晓原因的弯牙似笑非笑地跟身旁的玉酥说道:“仙君不觉得,这样帮九皇子,其实是害他?”
玉酥有些尴尬地用袖子掩住半边脸轻咳了两声。
她自然听得出来,弯牙这是在让她收回帮祁彦调节身体的那部分灵力。
但小可怜自小就是娇养着的,拿过最重的东西不是那堆书就是那把锄头,身体营养也是最近才好不容易跟上。
看着小可怜咬着牙开始下一组动作的拼命样,玉酥跟弯牙商量道:“要是一下子把灵力全抽了,如此强度的训练他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下的。”
“本仙君想的是,在你每次提高训练强度的时候抽一点走,这样不显突兀。”
“还是仙君想得周到。”弯牙余光看见了祁彦偷偷瞄这里的动作,恶趣味地笑了,压低声音侧身和玉酥接着说:“不过,日后九皇子怕是要吃尽苦头了。”
玉酥不知道弯牙的小九九,还配合着凑近了一点,放小了自己的音量:“所以之后你要提高强度的话,还得提前和本仙君商量一下才行。”
“是。”
弯牙应答的话音落下没多久,一妖一灵前就多了一只挥汗如雨的小皇子。
祁彦老早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互动,一套训练做完后甩着两条酸软的腿就跑了过去,恨不得直接橫在中间,让玉酥再无法像刚才那样挨弯牙那样近说悄悄话。
而玉酥则完全误会了祁彦眼里喷发的小火苗,以为那是小可怜急于习武练身的热血,于是在心里悄悄地对自己刚才的深明大义竖起了大拇指,以至于没有听到祁彦恶狠狠的汇报声。
知道自己下马威已立的弯牙爽朗地宣告测试结束。
他自然还记得玉酥给他的指标。
“明日还是这个时候”
祁彦强撑着自己发颤的腿,大声应下。
弯牙朝玉酥知会眼神。
玉酥点点头,既然祁彦认弯牙这个老师,那这事儿就算成了。
成了的话,就得挑个日子付了学费才行。
弯牙制定好了一系列的训练计划,带着祁彦做了十日有余,待玉酥安排好她不在时的事宜后,便开始了他的快速突破旅程。
二人从布置了阵法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法蓝欢快地迎去挽玉酥的手臂:“仙君仙君辛苦啦,快来坐!”
走在前面的弯牙本来有些酸,转过头看见彩宝八仙桌旁坐着个安静得诡异的小人儿后,看好戏的兴致盖过了大半的酸意。
玉酥也注意到了坐在那的祁彦,她面露惊讶:“你怎的在这?”
蹦过去的法蓝笑嘻嘻地把桌上盛着零嘴儿的碟子推至祁彦面前,抢着回答道:“是我带进来哒!”
玉酥点点头,飘到了祁彦的身旁去捧他的脸,没大注意弯牙悄悄地捂住了法蓝的嘴把她往后拖。
“我们祁彦这两日可有好好吃饭?”
“怎么感觉瘦了?”
“这几天训练辛苦了呀,今晚我们吃点丰盛的。”
祁彦只是弯着嘴角时不时看向玉酥,不接话,也不和玉酥有眼神上的触碰。
眼前这个臭小鬼性情古怪的模样玉酥都看累了,她没太把祁彦古怪放在心上。
与法蓝和弯牙告别后,玉酥牵着祁彦的手一步步飘回了冷宫。
路上,玉酥尝试和闹脾气的祁彦进行沟通,想要弄明白他不开心的原因。
玉酥首先问:“怎么会突然想到来国库找我?”
“法蓝姑娘去冷宫时顺带带我过来的。”
“法蓝怎的突然去冷宫了?”
“昨天上午,金文伯摔倒了。”祁彦心里悄悄地接上一句:是我干的。
他趁小老头注意力全在面条上时,故意在他背后打碎了一只瓷碗。
“呀,怎么会?”
“他不小心踩在了一块碎瓷片上,滑倒了。”
被牵着走的玉酥接着问:“哪来的碎瓷片呢?”
祁彦悄悄地勾了勾手指。
他说:“我煮长寿面的时候不小心打碎的。”
说完后,祁彦的脚步随着玉酥的停下而收住,他满心期待地静下来,等待着他所想要的惊呼声。
可数了三下后,旁边依旧没有动静。
等得有些焦虑的祁彦抬起头去看,只见仙女儿蹙眉凝神,侧头望着宫墙,目光似乎穿透了过去,直达远处。
祁彦因为玉酥严肃的表情而怔愣了一下,但随即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
“姐姐不问……”不问我为何要煮长寿面吗?
后面半句话随着他被玉酥捂住了嘴而滑进了肚子里。
玉酥一手捂住祁彦叭叭的小嘴,一手将他捞进了自己怀里。
她悄悄对着怀里的小耳朵说:“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人影便踩着宫墙从此处经过,留下飒飒风声。
待确定完周围没人了后,玉酥这才撤下屏息围界,松开了圈住祁彦的手。
“是淑妃的暗卫。”她解释完,祁彦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玉酥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头:“不用怕,我在的。”
“不过住得偏僻冷清倒也不是一件好事,什么妖魔鬼神都爱往这走。”
讲完才意识到自己也被归了进去的玉酥轻咳了两声,继续说:“还是得想个办法,让你离开冷宫才行。”
祁彦抿着唇不说话。
玉酥只当他是被吓着了,想给他一点自我调节空间,于是也没再调节气氛。
不曾想这沉闷的氛围竟然维持了半月之久。
芒种过了之后,柜子里的衣衫都换成了轻薄的夏装。
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个子是噌噌噌地长,玉酥发现大部分衣裳都不大合身后,决定上街一趟。
醒来这么久,她还没上京城的街坊小巷看过。
正好祁彦又在和她闹脾气,在又臭又长的冷战期里出门游玩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玉酥没料到的是,刚出宫没多久,她就在南宫门不远处的小巷里捡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奄奄一息、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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