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紧张的氛围如火如荼。
来往吃瓜的人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篮球场上的队员们也没心思打篮球了，各个跑上前劝和。
江落试图喊杜临意，没用。
没人能拉得了他，这也是众人第一次见到他发飙的样子。
杜临意将沈鹏飞压在地上，手攥紧了他的领口。
因为挨了几拳，沈鹏飞脸都是红肿的。
“说。”
杜临意嗓音森冷:“你是怎么伤到他的？”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别他妈碰他？”
“咳咳！”因为被攥紧了领口，沈鹏飞有些呼吸不畅，他病态地仰躺在地上笑了笑，“你没问清楚就迫不及待冲上来把我揍一顿，别告诉这只是普通的同学情。”
林沅拍拍裤子上的灰，试图站起来阻止杜临意，奈何膝盖破得太厉害，动一下都疼。
“你别动！”
杜临意喊了一声，眼神却冷淡地盯着沈鹏飞，“到底为什么会摔成这样，解释。”
有人小声建议叫老师，被杜临意听见了。
“都大学生了，不用事事都叫老师吧？”
杜临意拎着沈鹏飞从地上站起来，“私下解决好，把事情说清楚。”
等了会儿，却没人开这个口。
“其实就是……”
“有目击证人吗？”杜临意打断林沅的解释，“看到过程的说一声，没看到我申请调监控，林沅就是自己随便摔一下也不可能摔成这个样子。”
“我来说我来说！”有个大胆的鲻鱼头女生举手，“其实就是沈鹏飞想逗逗林沅，前面是对他动手动脚，后面不知说了什么故意把林沅弄哭了，他直接站在滑板车上抓着沈鹏飞胳膊砸脑袋过去，然后中心没稳摔倒了。”
“我没哭！”林沅红着脸倔强解释，“是……我情绪激动眼泪会自己掉下来。”
他说完看向杜临意:“事情就是这样，你放开他吧！”
杜临意看着沈鹏飞点点头，表情却比之前更冷了，“怎么动手动脚的？”
“……”
这话小女生不敢细说，站在一边不开口了。
小臂收紧力道，杜临意手背青筋凸起，他瞪着沈鹏飞和他对峙，“我问你，怎么动手动脚的？你碰他哪儿了？”
沈鹏飞一开始还很迷茫，后来表情就变得非常不服，俨然一副暴怒的姿态，杜临意的态度让他恼火。
他这么关心林沅做什么？林沅不是他的所有物，说起来他们是开学第一天报道就在论坛闹得风风火火的情敌关系，他爱逗弄林沅关他什么事？他有什么资格和身份质问他？
所以沈鹏飞不但不解释，反而故意刺激他，他吊儿郎当道:“就逗他啊？林沅长那么漂亮谁不想逗？”
“……”
“刚才我手欠捏他耳朵和脸了，怎么了？在宿舍我也经常这样干呢！不信你可以问莫晓君，他不是和你心上人走得近吗？你问问他我在宿舍是怎么逗林沅的。”
心窝如同上万只蚂蚁在爬，杜临意握起拳头，指骨摩擦生出嚓嚓的声响。
他觉得面前人的存在是那样刺眼。
沈鹏飞，碍眼，真他妈让他不爽。
“我还喜欢把他推到床上，再抓着他脚踝把他拽出来，我就喜欢看他情绪激动扑上来揍我的样子，想打又打不过，却还要往老子身上撞，那皮肤嫩的，稍微用点力就发……啊操——”
“发什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沈鹏飞脑袋歪向一边，杜临意这一拳头不轻，牙龈被打出血，沈鹏飞也不甘示弱，很快两人在林荫小道上单挑起来。
江落组织校篮队的上前拉，将两人拉开了还要往对方面前扑。
杜临意眼眶红热，一副气急的表情，攥紧的拳头发着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能大成这样。
林沅见事情闹得越来越严重，忍痛起身挡在杜临意跟前，杜临意迅速将人揽进怀里护住。
下一秒他不加任何缓冲地把林沅打横抱住，众人给他让了一条道。
“麻烦让一让，我先去医务室。”
林沅愣愣地看着他气红的脸，乖巧地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脖颈，他第一次见杜临意这样发飙，大气都不敢出。
沈鹏飞急了，他追出去，明明脸上挂了彩，这次却非要跟杜临意较这个劲。
他伸出胳膊拦住:“人是我弄伤的，应该我送去医务室。”
“不必。”杜临意厌恶地瞪着他，“不需要你碰他。”
沈鹏飞冷笑:“为什么？我向林沅道歉。”
“不接受。”
“杜临意！”林沅拉拉他的衣服，“我们走吧！我不想听他说话。”
“好。”
“林沅，”沈鹏飞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对不起，我真得只是想逗逗你，我真没想到你会直接用铁头功砸过来，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会……我肯定会护着你的。”
“……”杜临意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
“让我送你去医务室，原谅我好吗？”
“不好！”搂紧杜临意的脖子。
杜临意将人颠了颠，旋转躲住沈鹏飞伸过来的猪蹄子。
现场同学围成一圈，如同在看一场闹剧，沈鹏飞站在原地，莫名气红了眼眶。
杜临意。
心里反复咀嚼这三个字，校篮二队队长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还打不打？”
沈鹏飞烦躁得要死:“还打个屁。”
-
杜临意抱着林沅沉着脸往前走，校医室离一号篮球场有点儿远，这一路上他眉目深蹙，林沅一直抬头盯着他，这一画面走一步都轻而易举地吸引别人目光。
“杜临意。”林沅小声叫他。
“……”
没人回应，林沅又拉拉他衣服，“杜临意。”
见识过杜临意发飙后的林沅安分的像只猫，杜临意不理他，他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但他同时又有点儿高兴，杜临意维护他的样子，特别吸引他。
所以他下意识地撒了点娇，环住他脖颈的手臂也得寸进尺地收紧。
杜临意的身体仿佛僵硬了一下，再次颠了两下继续往前走。
“可以不去医务室吗？”
杜临意咽了咽喉咙，声音变得很轻。
“你受伤了，不去医务室去哪？”
林沅一直望着他，说话的语气温温柔的。
“你不就是医生吗？你帮我看，我提前做你的病人。”
如同一阵风，刮进杜临意的心底。
“……”
脚步完全顿住了，杜临意望着前方，脖颈僵硬锈涩，不会转动。
“你怎么不敢看我？”
“我……”
喉结紧张地滚动两下，林沅的眼神落在上面。
他的喉结饱满性感，吞咽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耳边传来女生的尖叫，有些甚至毫不避讳地拍起两人的侧影，林沅望了望四周，“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了。”
杜临意开口，嗓音有些低沉，“去我宿舍吧，快到了。”
“有人吗？”
“没，江落在篮球场，另外两位在图书馆，不闭馆他们不会回来。”
“哦哦。”
将人放到凳子上，杜临意开始找医用箱。
从小在杜松平的熏陶下长大，杜临意有在身边放急救箱的习惯，只不过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用是了。
桌子上放了一堆试卷和教材，杜临意愁眉不展，一直左翻右翻。
“奇怪，我记得我带过来的……”
打开最底层的抽屉，一盒东西不小心砸下来，撒了一地的纸蝴蝶。
林沅眼神落到上面，赶忙蹲下身帮他捡，却越来越熟悉。
他看到了他上学期期末送给杜临意的光明女神闪蝶，还有一个年代已久的，边角已经模糊的……绿带翠凤蝶。
熟悉的记忆开始袭击脑海，林沅愣在那儿，鬼使神差地说:“那只绿色蝴蝶可以给我看看吗？”
杜临意愣了愣:“这个吗？”
犹豫着递给他，“你小心点儿。”
“嗯。”
林沅接过来那一刻，眼眶莫名发热，生理比心理更早地做出反应。
“这个标本……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杜临意眼神落到那抹绿色上，眼神变得久远，像是在回忆什么。
“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朋友？”
“嗯嗯。”杜临意嘴角卷着淡淡地笑，“一个小女孩儿，很可爱很漂亮，不过已经十年没联系了。”
“那那些纸蝴蝶呢？”
林沅目光变得柔和破碎，杜临意一愣，觉得他有点儿奇怪。
“是我自己折的，怎么了吗？”
林沅摇摇头，将头底下，蝴蝶标本重新送回他手里。
“这两只蝴蝶都好漂亮，你可要珍藏好了哦。”
杜临意一笑:“放心吧！我会像珍惜绿蝴蝶那样珍惜你的光明女神闪蝶的。”
“什么绿蝴蝶？”林沅低声责怪，“那明明叫绿带翠凤蝶。”
小时候记不住，现在还记不住。
“嗯嗯。”杜临意重复一遍，“绿带翠凤蝶。”
他将盒子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把蝴蝶放回去，林沅忍不住往抽屉里看，里面还有一本熟悉的尘封十年的笔记本。
原来，杜临意是他的肚肚哥哥。
是陪他追蝴蝶，写作业，做旋转飞椅的小男孩儿。
是会帮他赶跑恶魔的小英雄。
急救箱没找到，杜临意到走廊打电话叫了外送，回来时林沅低头安静地坐在那儿，额发遮住眼睛，耳朵和脸颊红红的。
血早已结痂，他看起来脏兮兮的，简直弄成了一个小花猫。
走近，也不见林沅抬头，忽然膝盖上滴了一滴不明液体。
杜临意心脏一抽，他半跪下去，伸出指尖，一滴泪准确无误地递到他的食指关节上。
他赶紧捏住林沅的下巴，林沅被迫抬起头，大颗的眼泪珠子直往下掉。
“小花猫。”
杜临意眉头轻蹙，食指沿着泪痕往上，接住林沅掉下来的两滴泪。
温热的，空气中仿佛带着点咸涩。
他忍不住笑道:“你都疼哭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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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花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