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下班后路过市场买了很多五花肉，他打算今晚学会红烧肉。

以后为了杜临意，他也要一天学会一道荤菜。

在公交车上看了足够多的视频，林沅觉得回家就可以大显身手了。

然而眼睛会了不代表手会了，油热下锅热油溅得到处都是，林沅的皮肤又太过敏感，做完后白皙的皮肤迅速生了褐色的斑点。

红烧肉好歹是折腾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味道……

这个点已经是下班的点了，林沅将电饭煲关闭，里面炖了鸡汤，一如既往地香。

解开围裙敲了敲对面的门，沈鹏飞带着耳麦，刚才估计在打游戏。

“吃饭吗？”

“吃！”

要不是看沈鹏飞最近老实，林沅也不会请他过来“试毒”。

做好后林沅也试过毒，只是他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怪怪的，所以想听听沈鹏飞的意见。

沈鹏飞问他：“香料是不是放多了。”

“我放了八角香叶桂皮和花椒……”

“味儿太多了冲。”沈鹏飞道：“怎么？让我给杜临意试毒呢！”

他看穿了。

林沅不说话。

“这么上心？”沈鹏飞笑了笑，“你这么喜欢他？”

“这跟多喜欢没关系，我们俩在一起了有些事就得学，他干这么伟大的事业，我得在他身后用各种方式支持他，成为他的支柱。”

“……”沈鹏飞抽了抽鼻子。

林沅道：“况且，我就是很喜欢他啊……”

沈鹏飞低头，扒拉两口饭，林沅的素菜做得很不错，清淡低盐，不缺蔬菜本身的味道，健康新鲜。

“以前低看你了。”

“什么？”

沈鹏飞笑了笑：“以前我觉得莫笑君娘们唧唧的，你呢瘦弱、不堪一击，啥啥事干不好的样子，给杜临意做男朋友也是易碎的花瓶，所以嫉妒，觉得给他做老婆和给我做老婆有什么区别，现在发现你真的很勇敢，也很刻苦。”

“我做的一般人都能做……”林沅倒不生气沈鹏飞这样说，这说明沈鹏飞已经意识到错误放下了，“杜临意才叫刻苦。”

还有杜爷爷，以及所有的医务工作者。

送走沈鹏飞，林沅又研究了两小时，手折腾红了，才终于品出像样的味道。

只要肯努力，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他心情很好，刷完锅碗后将换洗衣服和杜临意的白大褂洗了，上面的血让他愣了会神。

血很难洗，搓了很久才搓干净。

看着浴室里的血水，林沅有些反胃，心脏也传来不适的胀痛感。

这是久违的感觉，他已经一年半都没有这种不适感了。林沅都要以为他心脏方面已经彻底痊愈了。

将衣服挂到阳台，林沅吃了应急药在床上躺了会儿，一小时后惊醒，发现汗已经染湿了睡衣。

这段时间工作室接了个跟拍项目，为时两三个月，等忙完再去完整检查一下吧。

-

第二天中午，林沅照常来送饭，他坐在办公室外的轮椅上，杜临意去跟手术了。

他今天多带了一份鸡汤，是给杜松平的。

等到将近一点，电梯里才浩浩汤汤地出来一行人，他们穿着白大褂，步伐匆匆，走路掀起一阵风。

为首的是杜松平，杜临意跟在他身旁，眉头紧蹙，疲惫地频频点头，看样子心情很低落。

林沅站起身，杜松平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杜临意。

杜临意朝林沅歪了歪脑袋，示意先去换衣服消毒。

这次林沅等的时间比较长二十分钟后杜临意才出来。

两人照常坐在楼梯口，杜临意眼睛里有很严重的红血丝，脸色也难看，头发乱糟糟的。

“怎么了？”

杜临意摇摇头，转移他的注意力，“今天做了什么？”

“哦，红烧肉呢！”

林沅打开饭盒，递到杜临意面前，“你先吃着，杜爷爷呢？”

“办公室。”杜临意瞥了眼多余的饭盒，“这是给爷爷的？”

“嗯，我知道爷爷习惯吃食堂，所以就给他送了份汤。”

杜临意笑了，依旧是疲惫的笑。

“讨好他啊……”

林沅知道他是在强撑着开玩笑，握了握他的手，“对呀，讨好他。你先吃着，我去把汤送给杜爷爷。”

办公室里这时候没人，其他医生去值班室午休了，杜松平还对着电脑挨个查看检查报告，盒饭放在旁边都没打开过。

“爷爷……”

杜松平回头，脸色放松不少，“沅沅怎么跑过来了?”

“给杜临意送饭。”

杜松平当即就皱眉:“他让你送什么饭，他有食堂吃，沅沅，你别惯着他。”

“没有。”林沅态度诚恳，“和杜临意在一起，有些事我是必须要学的，我还给爷爷带了汤，您尝尝。”

把汤打开，香味瞬间弥漫了整间办公室。

杜松平感慨道:“我原本还想说你们俩杜临意会做就行了，没想到你做得这样好。”

“谢谢爷爷夸奖。”

汤温温热的，刚刚好，杜松平一口气喝完。

林沅这才开口道:“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杜临意情绪好像不太好。”

“啊……”杜松平叹了口气，“手术失败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手术台面临死亡，一时缓不过来正常。”

“……”林沅蹙起眉。

“等他以后彻底步入手术战场，就知道生死都是常事。”

杜临意还坐在楼梯口，饭没吃进去几口，他有点儿想哕。

“吃不下吗？”林沅重新坐下来。

“不是，脑子里全是血……”

林沅这才看到杜临意昨天刚换的白大褂又脏了，下半部分有一块深红色的血渍。

杜临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无力地笑笑:“又脏了……”

“没关系的，昨晚给你洗的刚好干了。”

林沅从书包里掏出干净的白大褂，“快换上，杜临意，你不能一直穿着带血的工作服。”

洗干净的白大褂白白净净，除了皱没有其他污渍，散发着薰衣草的清香，像崭新的一样。

杜临意贪婪地闻了几下，浮躁不安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林沅握住他的手:“有些事情你控制不了，你能做的是不断前进，精进自己的技术，尽力就好。”

“爷爷告诉你了?”

“嗯嗯。杜临意，我很担心你。”

杜临意反握住他的手:“这才刚开始，才和你分开两天，我就感觉你好遥远好遥远。”

“有什么遥远的?”林沅笑笑:“我每天都会给你送饭呢。”

指腹摩擦到林沅的手心，杜临意翻开看了看，上面有茧，也有被烫伤的疤痕。

“……”

他掀开袖口，上面也遍布着被烫后的斑斑点点。

“你……”

“学做红烧肉的时候被溅到了，正常的……”林沅看着杜临意沉下去的脸色，急忙道:“就跟你做手术一样，等熟练了就好了。”

“……”

杜临意沉默了，他反复摩擦着指腹的疤痕，林沅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快国庆了，你过来吗？”林沅问。

“会有假的，但应该很少，具体时间不确定。你呢？”

“我们也没有假期，国庆期间正是工作量大的时候，你知道的，特别是婚礼跟拍。”

杜临意笑道:“确实是国庆期间结婚的人比较多。”

他低头吻了吻林沅的手心，两人很久没有亲密接触，林沅下意识看看四周，触电般将手缩回去。

“好啦，我要走啦。”

“林沅……”

“怎么了？”

“……”

杜临意想让他不要再送饭过来，林沅也很辛苦，怎么他自己就不知道呢。

想来想去，还是等国庆回家了好好跟他谈谈好了。

“没事，路上慢点。”

林沅勾唇:“好。”

国庆前三天两人都很忙，林沅忙到没空给杜临意送饭，自己都是随便点外卖对付几口，有时候忙到两点才吃午饭。

这几天是大量场外工作，他跑得满身是汗，回家倒在床上眼皮都抬不起来。

杜临意说他后面有一天假可以回家住一天。恰好林沅假期也在后面三天。

前段时间他学做菜懈怠了不少，今天得空打算做可乐鸡翅和糖醋排骨。

-

杜临意一路忙到十月五号傍晚，杜松平终于给他放了假，他是实习组最晚放假的。

杜临意坐往去公寓的公交，他没提前和林沅说，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在干嘛呢老婆?]

林沅秒回。

[-沅沅:在家，刚要准备做饭。]

[-小心点儿宝宝。]

到站了，杜临意没急着上楼，而是去对面的商场购买了一些林沅爱吃的零食，以及，最重要的安全套和润滑油。

他俩好久没有亲密了，杜临意越想越焦躁。

将东西通通塞进书包里，里面还有一本教材和一套换洗衣服。

然而，他雀跃的心情在输入密码推开门的那刹那跌入谷底。

整栋房冒着饭菜的香气，林沅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挤在厨房，男人离得林沅十分近，近的好像要贴在一起。

他们不知在说什么，一直在笑。

其乐融融的画面，像一对恩爱的夫夫。

听到动静后两人回头，林沅脸色变了，男人转身，杜临意看清了他的脸。

是沈鹏飞。

“杜临意，你怎么回来了?”

“……”

我怎么回来了?

对林沅来说，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他打搅了他们快乐温馨的相处。

有那么一瞬间，杜临意感觉自己遭受了五雷轰顶，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林沅那么讨厌沈鹏飞，他怎么会邀请他来到自己的房子里呢？两人还有说有笑，万一他不回家，沈鹏飞会留下来吃晚饭?晚饭过后他会……

“……”

杜临意的脸色极差，像是刚从棺材里刨出来的死尸。

林沅从厨房跨出来，面色焦虑。

“杜临意，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