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苏御冲沈钧言伸出手。
沈钧言当然不会觉得他是好心想要帮自己提着,问道:“你想喝哪杯?”
苏御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答道:“那杯红色的。”
蔓越莓味的,酒精饮料。
沈钧言当时只顾着玩他的手,没怎么注意店员说的什么,也就不知道这两杯有什么本质区别,只把那杯红色的蔓越莓饮料递给他。
苏御拿住了饮料,并没有着急喝,就只是端在手里,然后继续朝那个观景台上走。
苏御其实还没喝过酒,他的身体不允许。
但是店员说这个是只有两三度的酒精饮料。
只喝一小口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苏御顺着路标朝观景台的顶层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手里的饮料,有点茫然地想着。
只喝一小口,度数很低,只是饮料。
第一次面对着可以喝酒的机会,苏御有点压不住心中的好奇。
要是苏免知道的话,绝对会爆炸,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训他半个小时,告诉他喝酒对于一个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的人来说是多么恐怖又恶劣的事。
但现在苏免不在,而沈钧言被噪声轰炸着神经,也没能分出多少精力来在意苏御的状态。
于是苏御就站在观景台的边缘,低头看了手里的饮料一会儿,然后试探地、把嘴唇凑到吸管上,小小的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好像就是普通的饮料。
但是慢慢地就尝出来一点点像是退烧药的苦味,舌尖泛上了麻麻的涩意,咽下去的时候又尝到了不同于水果的、会让人皱起眉的酸味。
总体而言,体验算不上美好。
苏御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喝。
沈钧言对于从这里看到的景色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从这里打开了终端,想看看等下去跟苏御去哪吃点什么。
毕竟本就是想带着人出来再吃一顿的,结果刚一进来就给人惹生气了,到现在才喝了一口饮料。
他好歹还记得苏御身体不太好,天天这样生气又饿肚子估计受不了。
结果还没等他选好地方,苏御突然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沈钧言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着他,却见苏御的眉眼低垂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虽然还是那副冷脸,但沈钧言看着他睫毛在脸侧投下的那一小块阴影,总觉得此刻苏御的神情多了点柔软的意味。
沈钧言看他不说话,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语调难得放温柔了点:“你累了?”
苏御还是不说话,手却还抓着沈钧言的手。
他低着头,被沈钧言揉了头发也没什么反应,乖得简直像是在无声地撒娇。
到处都是混乱的杂音,但是在沈钧言耳朵里,此刻自己心脏跳动和血液奔流的声音却最为明显。
他抓着苏御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然后才清了清嗓子,问道:“那我们去坐会儿休息一下?”
沈钧言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温柔的声音。
苏御这次点了点头。
沈钧言带着他到边上的长椅坐下,两个人的手还是牵着,沈钧言看着苏御拿着那杯饮料低着头坐在那里,模样居然显得很乖。
真见鬼。
沈钧言坐在他身边,这里明明没有几个人,空旷得很,但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声音、那么多的纷乱的感觉在他的大脑中翻涌,最吵人的是他自己的心跳声,血液摩擦着血管奔涌。
其实一般的向导是绝对做不到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的哨兵的,他们光是构建一个足够稳固的精神屏障就几乎已经竭尽全力,甚至如果哨兵的精神不稳定的话,普通的向导想要稳住精神屏障就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说不定还会危及自身,更别说随时增强或者减弱精神屏障,并且始终使它维持平衡了。
苏御在白塔高得出名的精神力可不是浪得虚名。
沈钧言甚至怀疑苏御是黑暗向导,毕竟精神体有如此高进攻性的向导极其罕见。
他握着苏御有些凉的手,下意识地将两个人的手指交叉,摆成十指相扣的样子。
之前他就喜欢这样做,苏御会在这种时候皱着眉甩开他的手,或者直接把他推开。
但是这回苏御还是那么乖,不仅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还主动地握了握他的。
沈钧言完全傻眼了,他怀疑苏御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便俯身凑到向导脸侧,看着他低垂的眼帘和微微泛红的脸颊,问道:“你是怎么了?”
苏御不说话,只是朝他身上靠。
沈钧言揽住他,觉得苏御这样被附体了的模样可比平时可爱多了。
“困了?”沈钧言又问道。
苏御这回点了点头。
原来苏御困了这么可爱。
沈钧言觉得以后苏御还是多犯困比较好。
苏御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那些不断向他挤压过来的嘈杂的声音、和身体四处蔓延上来的细微不适,突然在这个瞬间全部消失了。
向导的精神屏障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精神域外。
世界一瞬间安静祥和得不像话。
沈钧言以为他提前放过自己了,伸手轻轻地戳了一下苏御的脸,问道:“不生气啦?”
向导并没有回答他。
沈钧言低头去看他,才发现苏御已经靠着自己肩膀闭上了眼睛,一向颜色浅淡的脸上泛着一点红,沈钧言这样凑过来,柔和安稳的吐息就打在他的下巴上。
是蔓越莓味的。
沈钧言没想到苏御就这样睡着了。
他以为苏御就是单纯的累得犯困,想着只是出来了这一会儿走了这几步路而已,这样就累得睡着了,苏御的身体还真是差得可以。
但是苏御的这样靠着他肩膀睡着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沈钧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想到苏御的时候,经常会用到可爱这个词,明明苏御比自己还大上一岁。
那双对着他除了冷淡就是厌烦的眼睛现在很安静的闭着,长长的睫毛像是敛翅的蝶,浅色的唇也比平时多了点血色。
沈钧言看着他难得柔软的模样,心里痒痒的。
想亲他。
尤其是苏御一直拒绝跟自己接吻。
他愈是拒绝,沈钧言心中的**就愈发强烈。
现在苏御就毫无防备的靠在自己肩膀。
但是最后,沈钧言还是没有亲吻那两片勾得他心痒难耐的嘴唇。
他只是拿过了苏御手边的那杯已经不怎么冰的冰饮料,喝了一口。
然后尝到了酒精味。
沈钧言在茫然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冒出了一个他觉得有些离谱的想法:
苏御不会是喝醉了吧?
随即他又意识到,做过心脏移植这种大手术的人,好像是禁止抽烟喝酒的。
苏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己难道不知道这事吗?
沈钧言顿时悚然一惊,先注意了一下苏御的心跳。
苏御的心跳还算正常,没有太快,但是沈钧言不是医生,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当即把人抱起来,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两个人的精神体还在车里,小小的黑足猫挨着巨狼睡得正香。
沈钧言没想到苏御的精神体居然能够离他这么远。
一般来说,精神体是不能离主人太远的。
不过看起来精神体很安逸,苏御本人应该也没出什么事,但还是叫医生来看一看比较好。
沈钧言把向导在座位上安顿好之后,开始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叫他现在就到自己家一趟,在挂断电话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毛茸茸的兔子挂件。
是从苏御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两只毛乎乎的兔子挨在一起,一个是苏御的一个是苏免的,到最后也没有沈钧言的份。
沈钧言想直接给他扔了。
半小时后,沈钧言怀里抱着向导就那么踹开了家门,只可惜家里的其他三个人好像都在房间里,要不然沈钧言非得抱着苏御在他们面前晃上一圈。
在医生给苏御检查身体的时候,沈钧言也在无聊的翻着苏御的病例。
终生都需要吃排斥药物,戒烟戒酒,避免剧烈运动和过大的情绪波动,避免暴晒……
林林总总的注意事项就占了满满两页纸。
沈钧言有种自己买到了一个极度脆弱易碎的玻璃人的错觉。
哦不对,玻璃人也比苏御好伺候得多,起码不用吃药也不怕晒。
沈钧言支着下巴默记着上面那些注意事项,有些无聊地想着苏御这样的身体,以后要怎么生活。
这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苏御以后想做什么。
医生检查了一通,说苏御的身体没什么事,但是又再三强调了以后绝对不能让苏御的饮食中再出现酒精类的东西,那副说教的模样让沈钧言简直以为是自己给苏御灌的酒。
天地良心,沈钧言虽然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还是有的,不至于拿人命开玩笑。
而且他只听说过一杯倒,怎么世界上还会有人是一口倒的?
苏御一直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完全不知道沈钧言这边的诸多情绪。
【你酒量也太差了,别人再差也是一杯倒,结果你是一口就倒,而且只是那种酒精饮料而已。】
【我又没喝过……】
【主要是对你身体不好。不过你喝醉之后,超会撒娇的……】
【我现在也很会撒娇。】
【那来撒个娇给我看看?】
【唔……喵?】
【苏御你过来,老子要亲死你,把你嘴巴亲肿。】
苏御抽屉里的日记:
“三月七日,今天跟言哥一起出去玩了。”
“他嫌我酒量差,还说我平时不会撒娇。”
“我明明很会的……(划去)他都把我舌头亲得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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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子要亲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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