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其实江莺歌看见天天来偷吃的那刻,心里就在猜测顾珺雯过来抓狗的可能性有多少,好不容易埋藏的期待再一次从脑海深处迸发出来,然后被压下去,又冒出头,反反复复。

直到顾珺雯出现在眼前,颇有种小时候许下的愿望,历经千辛万苦被实现后的幸福与不真实的恍惚感。

江莺歌试探说:“宗主?”

不仅是江莺歌觉得梦幻,就连刚回住处的弟子们也觉得见了鬼,视线频繁往这边探究。

可能顾珺雯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迈着轻盈的步履越过江莺歌,踏入门槛。

江莺歌亦步亦趋跟着顾珺雯回了房间,踌躇的样子,仿佛自己才是来做客的外来人。

虽然二人躲进了房里,但江莺歌总感觉门外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兴和堂人来人往,估计明天一早,所有的弟子都知道顾珺雯进了她的房间。

顾珺雯先是瞥了一眼打翻在地上的坛子,随后又被桌上的一叠纸吸引,踱步过去,指尖拈起一张静静看着。

秀丽的字迹仿佛透着一种魔力,阐述着春季的缱绻、夏季的热烈、秋季的分别、冬季的等待,似缠缠\绵绵的故事吸引顾珺雯的目光。

江莺歌紧张不安,就怕自己迷迷糊糊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不过昨夜她抄写的时候很认真,应该没有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写进去。

顾珺雯身影颀长,一只手拈着纸,一只手别在后背,黑色的衣裳与长发混在一起,被窗外打进来的阳光照成深浅不一的鲜明色彩。

她放下抄写纸,说:“字迹不错,想来平时看书的时候没少抄写。”

额,这是夸呢,还是贬呢?

江莺歌反正只捡好听的记住,揖礼道:“多谢宗住夸奖。”

随后,她抬眼细细观察着顾珺雯的气色,薄唇泛着淡紫,面颊仍然是苍白的,便问:“昨日\我偶遇了大师姐,听闻宗主身体不适,不知是否好些了?”

这句话包含了很多层意思,既代表自己的关心,也知道那些药引比较难配齐,所以顾珺雯的身体不会那么容易好,她只想知道那些药是否真的有用。

顾珺雯坐在椅子上,纤细的手腕搭在桌边,目光一瞬不瞬看着眼前的姑娘,那莹白的脸颊片刻就染了绯红,见她这般羞赧,原本到嘴的冷言就变成:“你不是医师么,给我把下脉就清楚了。”

江莺歌傻眼:“我,我不行的。”

“是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

“也是……”顾珺雯的表情很淡漠,并没有等江莺歌回答就收了胳膊,仿佛“也是”两个字就是给出的答案。

江莺歌抿着唇。

她的父母也是医师,从小耳目渲染下,入了玄霄宗之后,对医术也从来没有懈怠过,只不过她天资平平,对药理的理解没有旁人来的快,更何况记性又差。

经常被人嘲笑,说她努力也没什么用,她听得烦,心里也不是滋味,干脆白天懒散着,晚上悄悄苦读,虽然闲言碎语少了,但在别人眼里好像就成了不上进的人。

就连月青禾都以为江莺歌是那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性子,其实不是,江莺歌对医术有种莫名的执拗,为了父母、为了师娘、为了顾珺雯,她定要全力以赴的。

“也是”两个字直接打击了她。

高级医师都治不好顾珺雯,难道自己成为高级医师就能治好顾珺雯了吗?

江莺歌不敢探脉,是怕漏了心思,还是怕束手无策后不知该不该继续学医?

心中的两问,让她有点迷茫,等她回过神来,顾珺雯已经带着天天走了,只留下一包莲蔓籽,以及被搅乱的内心。

莲蔓籽有清脉功效,顾珺雯说是对江莺歌修炼有帮助,也算是天天捣乱吃霸王餐给她的补偿。

江莺歌垂头站了许久才把那包莲蔓籽拿在手里紧紧拽着,她闭眼告诫自己不要犹豫迷茫,从下定决心的那刻起就已经清楚顾珺雯的毒没那么容易解,不是么?

开弓没有回头路,不论成败,都要坚持走到底。

莲蔓籽直接泡茶服用太暴殄天物了,最好的方式就是交给月青禾练成丹药。

江莺歌收起莲蔓籽,踏出房门去找月青禾,一路跟随的目光让人难以忽视,她尽可能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理会那些满眼透着好奇的弟子。

丹和殿进出的弟子比较少,因为他们大部分人都被关在炼丹房里炼丹,一般来说,低级丹药也会分个三六\九等,低等丹药品质差,杂质多,半个时辰可炼一炉,品质越好,炼制时间越长。

月青禾也和大部分弟子一样,整天关在炼丹房里炼丹,炼丹房坐落在丹和殿后院,远看像宝塔,没有窗户,墙壁上刻满阵法,阵法闪着蓝光,一旦出现炸鼎的情况就会在房间相对应的位置变成红光,像是波光粼粼的朱玉翡翠。

江莺歌不清楚月青禾在哪间炼丹房,便站定在门口,用传音石告知对方。

不一会,月青禾踩着匆忙的脚步来到江莺歌身边,急促道:“你说要给我什么来着?”

“就是莲蔓籽,你帮我炼神清丹,咱们三七分账,你七我三,如何?”

莲蔓籽只有清脉功效,若是炼成神清丹,便可固神清脉,修士到了金丹期之后,长时间服用可开阔识海,但需要注意的是,未到金丹前服用,会撑碎识海。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你说这些莲蔓籽是多少年份的?”

“一千年,怎么了?”

月青禾古怪地看着江莺歌,明明昨天才替宗主寻到千年莲蔓,怎么江莺歌手里也有一分千年的莲蔓籽,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你老实交代,谁给你的?”

“这不重要吧?”

“怎么不重要了,你快说,莲蔓籽是不是宗主给你的?”月青禾抓着江莺歌手腕。

江莺歌无奈点头,倒也没打算瞒着月青禾,毕竟到了明天,估计全宗门的弟子都知道顾珺雯在她房间里停留的事情。

月青禾显然很兴奋,摇晃着江莺歌的手腕尖叫了两声,随后又觉得有失形象,立马压低嗓子说:“你之前说在山里遇见宗主的话,我现在信了。”

江莺歌:“……”

“宗主为什么要把莲蔓籽送给你呢?”

“可能是觉得我医术不行,修为又低,送给我是督促我修炼吧!”

“为什么只送你不送我,明明昨天我也跑了半天。”月青禾倒不是要争风吃醋,就是觉得宗主对江莺歌的态度有点怪,可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硬要说的话,宗主几次现身都和江莺歌有关,如此一想,二人之间的关系就有点微妙。

江莺歌见月青禾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连忙打岔道:“你到底能不能炼制神清丹?”

“我现在只能炼制下级上品丹药,炼制中级上品丹药恐怕我是不行的。”月青禾摇摇头。

“试试吧,若是这样泡茶喝,未免有点浪费了,就算炼制失败,就当给你累积炼丹经验。”

江莺歌知道月青禾有炼丹的天赋,就是性子太野,能站着就不会坐着,能跑就不会好好走,动如脱兔,也只有面对月长老的时候才会收敛一些。

“那要真的炼废了,你可别怪我。”

“自然不怪。”

东西交给月青禾后,江莺歌就离开了丹和殿,趁着这两天有空,她直径前往师娘的住处探望。

不过在门口的时候,江莺歌听见月长老的声音传出来,就静静绕到院子一角的树旁等着。

月长老时常会来探望师娘,偶尔江莺歌会碰见月长老,就会像现在这样刻意避开月长老。

江莺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她就是感觉月长老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友好,虽然月长老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讨厌自己的话,但江莺歌就是觉得月长老不喜欢自己。

面对渡劫期的顾珺雯,江莺歌都不带怕的,可她偏偏却有点害怕月长老,每次站在月长老面前,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怯生生站在父亲面前,被父亲手里的戒尺打手心,疼得自己想跑却又不敢跑。

江莺歌的父亲向来很严厉,只要背不出书,父亲就会拿戒尺打她,她如果躲,父亲只会打得更狠。

记得有一次打狠了,小小的手心皮开肉绽,父亲冷冷地丢下戒尺就走了,她悄悄跟着,就看见父亲一个人躲在书房里默默垂泪。

从那之后,父亲就没再用戒尺打过她,只是不许她吃晚饭。

江莺歌背靠着树,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没想到自己会想起父亲哭的那天,那时的天气,和今天一样晴朗,似乎什么都没变,总觉得家人还在身边陪伴着。

月长老踏出房门,目光一瞥,便看见树后露出一角的紫衣:“既然已经通过初级医师考试,就尽快坐诊提升自己医术,别整日晃悠,浪费时间。”

说完,月长老甩袖走了。

今天的月长老脾气很暴躁,刚刚的语气透着莫名的怒火,不过怒火里又夹杂着颤音,像是恐惧着什么,所以才会把火烧到江莺歌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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