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救迟欢

默海澄澈如旧,不显波涛,海面平如明镜,倒悬光影。

林观鹊下界之速快如破晓,快落地前,瞧见等在岸边的一抹深蓝色身影。这装扮,当是原本匿在暗处的清怀。

“在北面可有留下神使?”林观鹊在风啸中开口,问起一同下界的长若池。

长若池回着,话间灌风:“有两人在明面,但为将人引入部署,她们刻意在周边有规律地打转,让异族放松警惕,方便清怀在暗中行事,所以事发时均有距离,清怀与异族人打了几个回合她们才赶到,不过最终还留下个异族的活口。”

还有活口?林观鹊略有诧异,向下又加了几分速。

海岸在眼前展大,林观鹊收力而落,停在岸边。

清怀垂着头,不敢瞧她,话声不高,“神司,我...”

“不必多言。”林观鹊打断后话,先做安抚:“救命为先,你所做不错。”

能在岸边等,怕是来请罪,她先前对清怀所下之令,是一定要藏住自身,但事出总无定数,故要权衡轻重,当变则变,清怀并未做错。

“抓到的人在何处?”长若池带有疑惑问起清怀:“你不是在看着他吗?”

清怀依旧未抬头,双手在交叠身前的衣袖下捏紧,愧疚道:“您恕罪,他被我们封停经脉不能运气,却咬了口中所藏的毒药自尽了...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得此结论,林观鹊反而松了口气,“看来是异族的先遣精锐。”

倘若在安排之下来做这般重要事的人,还能留下活口,那可就需费心判断是不是极穆借此想向她传递虚假的消息。

“迟欢的状况如何?”林观鹊将灵珠贴上肌肤,转而问到要事,迈向水中。

入水掀开海浪,将沉默的海面惊起波纹,自岸边向远岸推去。

下行海底时,清怀走水之态及其灵活,甚至能前林观鹊些,还稍等了一步,在林观鹊耳边回答:“她识海被伤,不太好,如今只能先稳住性命。”

林观鹊眉上将皱未皱,有些说不出感触,涉及识海,哪怕一点有缺,都是大事......

但迟欢修为不低,且剑法是先神司所授,要靠近些说,同她还真是一个师父。且海底是迟欢最擅长打斗之地,当比异族适应,就算受伤,也不该至此。

“当时是何情形?”林观鹊问,长若池转述只有大概,迟欢昏迷,更细处她只能向清怀询问。

“当时...”清怀回忆着,一阶阶讲述前情:“异族几人借礁石勾身前来,看行进方向,像是一处荒废的偏阁,迟欢公主好似是从半道的沙地下突然腾起,别说异族受吓,我在暗中也惊了半晌,不知迟欢公主为何会在这里,我不敢贸然,便在暗处观察。

可越瞧越怪...他们自一开始就将攻击的矛头对准腰后与右肩胛,若非如此出手,我都看不出迟欢公主的薄弱点,前后不过几个来回,迟欢公主招式已乱,被伤到后心命门,紧跟着前额的识海被被撞入异族的邪术,那时我便觉,不能再藏了。”

话音刚落,三人已行大段,眼下不远就是海底宫殿,林观鹊加快划水之速,心中四起疑云。

薄弱...命门......

可异族怎么会知道迟欢的弱点?迟欢又是在何处得知了什么消息,才会提前藏在那处?

如今没有任何能让她带出猜测的根基,看来还有些问题,还得从老海主身上找答案......

不过是脑海混沌须臾,三人便已落在来往鲛人密集的宫殿外,林观鹊不再回话。

还未落地站稳,林观鹊便向殿前飘去,跨步走向迟欢寝宫。

正面未闭,隔着屏风,林观鹊都能嗅到屋内夹在在药气里的电光火石。

“到底能不能救?夫人你给句准话啊!”

“哎呀你吵什么?!这是我的孩子,我不着急吗?”

......

老海主夫妻的交谈一句盖过一句,相互吵嚷。

她绕至室内,视线扫向宫殿中心,榻上合眼的人气息微薄,繁饰褪去,面色白如纸色。

海主夫人正施法稳住迟欢的状态,老海主在一旁看着,面色焦急,手脚无依。

林观鹊声道清晰,打破两人将起的争论:“海主,夫人,我来看看。”

老海主回过头,仿若看到救星一般,上前抱住林观鹊的手臂,带向床边,“神司!快快快,救救迟欢,您费心您救救她。”

林观鹊被带至榻边,海主夫人当即收手,让出位置。

“先别急,让我看看伤处。”她推下老海主抓住她的手掌,对比夫妻二人,显得冷静,在榻边坐下。

粗略感知,迟欢的状况还算平稳,尚无性命之忧,伤到何种田地,还需细看。

她手腕翻转,掌心凝聚力量,向留有一道血痕的识海贴近,神力柔化,如微不可见的细丝接连钻入识海屏障。

内里靠近外部处有所崩裂,是受到冲撞所至,幸而迟欢根基深,识海处有所庇护,没有伤到更重,她借引星辰修补好几处裂痕便能恢复。

林观鹊起身,为更好调引神力,将手抬高,掌中神力未断,神力去势更猛,海下横波动荡,翻滚外溢的神力,随波推出,少许大胆些的鲛人靠近门外,化神力清洗修行脉络。

约莫一盏茶功夫,林观鹊已将自身神力送出大半,融合星辰的强劲,修补好迟欢受损的识海。

掌中光色渐暗,她两指从迟欢额前滑过,将识海的入口//交合神力,替迟欢闭合。

末了,林观鹊才舒开郁结气道,坐回塌边,没忘将不大的可能说出:“我可保性命无虞,但迟欢何时清醒,是否会缺失记忆,我也拿不准。”

识海有损,得靠极强的神力才可修补如初,但原先损坏的部分也许早在冲撞间损毁记忆层,她不敢担保无恙。

海主夫人上前些,神情刚落得安心些,惊慌又起:“神司的意思是,欢儿她会失忆?”

或许会...林观鹊将话卡在喉口,视线带过目光锁在迟欢身上的老海主,眼底徘徊暗流,她转而说:“不错。”

许是视线去向太直,惹老海主目光调转而来,急色加剧,“迟欢她修为不差,异族此番才来了几人?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

怎么会?哼...林观鹊闻言唇边抽动,垂头去瞧迟欢时,掩去嘲讽,这可是她想知道的问题...

若无人出卖迟欢的弱点,异族从何处而攻?又为何来得人正好就知晓迟欢的薄弱与命门?

老海主的神情看上去确实痛心不假,林观鹊在心中拼力分割老海主与迟欢受害的关联,越想扯开,心却越为沉重。

“不知迟欢她近日都在做些什么?”林观鹊随口问起。

海主夫人快语做答:“除了外出散步,修炼,和每日去养药的阵石处看上一眼,就没其它了。”

听起来轨迹很平常,林观鹊声色走凉,又问:“今夜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海主夫人转头,向站在床位角落不起眼的少年询问:“何时出去的?”

林观鹊能认出这个少年,是迟欢的夫婿。

少年几分惶恐,倒是不见忧心,规矩道:“小婿今日在外训练部下夜战,并不在殿中,所以不知公主的动向......”

“唉!”老海主的叹声忽至,神态悲痛,连带人的模样看上去都苍老了几岁,

“估摸这丫头指定又是要偷跑去哪里玩,她玩性太大,要让我们知道就会把她抓回来,哪能让她总在外面跑动,外面多危险...瞧这多危险啊......”

一番话闭,老泪纵横,林观鹊不由抽出留在迟欢身上的视线,向老海主凝去,如此伤怀的模样,倒像是真心。

交谈间,屏风后来人,衣着黄绿间色,眉间凝重。

织梦者微躬身,在礼数中开口,音色足够穿透在座每一人的耳道:“禀神司,北侧荒废的宫殿下有暗室,暗室之中,有三口大箱子,里面都装有阵石,粗略看来,应刚采出不久。”

“阵石?!”老海主胡须打颤,比所有人都先做反应,错愕惊声:“裸露在外的阵石都种有药材,有人日日看守,这些阵石又是从哪里来?”

老海主吃惊之态并未得到回应,林观鹊向织梦者吩咐去:“处理了吧。”

“是。”

等人出门后,林观鹊落在地面的目光才拔起,不过一瞬,她已转换神色,眼底暗沉,神色凉薄。

“前些日里南面异动,调转我们的部署更靠南侧,今日异族就自北侧而来,迟欢也是在今夜避开人群向北侧去,提早埋伏在异族的必经路段,如今又在北侧发现了阵石,这一切可否太巧了些?迟欢是如何知道那里不妥,知道异族会去那一处取阵石的?”

这些还不够,林观鹊拿出一副疑心之状,将指向说得更显露些:“迟欢能出现在那埋伏,定是能确定异族要来,也知道异族将到的去处。”

这番话没错,但她戛然而止,不出后文,停在这等人误会其意。

她体会过关心则乱,字面如此,便没有理智去思及更深。

“神司这是何意?”海主夫人闻言脸色先变,直白点名这出弯绕的话,替人辩解:“迟欢她嫉恶如仇,怎么会和这阵石有关?”

林观鹊未答话,反而生出几分笑意,等着老海主的反应。

倒是海主夫人的话临头浇来,少了几分客气:“默海一直受控神殿,若有阵石被采,又岂会瞒过你们?”

“阵石失守是我们默海失职,所以我们愿意被你们神殿圈管,信任你们能够保护默海,扪心自问,我们可曾有过哪一处不配合?

如今我的孩子被异族坑害,异族如何来得默海?你们不说自己失责,反倒疑心我闭着眼的孩子,这叫什么道理?”

话不算轻,长若池本想开口提醒,却在林观鹊的示意下缄默。

圈管默海,计划中本想引君入瓮,却让迟欢受难,神殿确实难辞其咎。

“唉夫人!”老海主这才出声,去拉回靠近林观鹊句句不客气的海主夫人,劝道:“你冷静一点!”

“你这是发什么病了?”海主夫人的呵斥更大声,将老海主两手推开,“以前迟欢她磕着碰着你都要宝贝半天还怪我不上心,今天话都说这份上,你倒是端起一界之主的模样了?”

“你这真是吃了炮仗。”老海主被推开几步,转对林观鹊说:“迟欢是我们心头肉,夫人出言太急,并非是话里的意思。”

得此冷静迂回之态,林观鹊头上半落不落的石头正中她脑门,将她砸到头脑发蒙。

当年她师父不过是把迟欢抱上神殿陪玩一段时日,日日都能听到云梯下老海主借力传上的唾骂。

这也是最初大比时不敢让迟欢上神殿的缘由。

按她平日的接触,一直觉海主夫人对迟欢的爱更有尺度,反倒是老海主溺爱更甚。

若论辈分,她还是晚辈,老海主心尖的孩子躺在这,她话中指向至此,岂不该对她发疯?

如今此局的试探,倒让她看了出虚实。

“吵什么呀...咳咳...”

林观鹊还未开口说误会,却也被一道推门而来的声音打断:

“没个定论的事,你们倒快装酒封坛了。”

屏风后的人,还在两息后才露出人高的拐杖,白袍加身将人裹得严实,勾着背,缓慢移步,斗篷的帽沿彻底盖住容貌,只能凭借声音和外露的苍老手纹来看,这是一位老者。

这幅扮相...“文长老?”林观鹊试探一声,她的话不够确定。

文长老是天水阁最高掌事,立誓此生不出天水阁,已有百万年。

但要说出神殿还下界...可谓是无稽之谈。

唯一的解释...

林观鹊快扫过眼前这连她都骗过的人,了然于心,思来想去这还能是谁?只有去更衣迟来的长缺叶。

“诶!”长缺叶应得快,她勾着背,拐杖撑地,碎步而来,“听说啊,默海小公主出了事,老身来看看。”

林观鹊:真是,原本只用费脑,现在除了费脑,还得憋笑。

长缺叶:你就说像不像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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